氣走了門神,方武一夜好夢。
清早交待好康小勇去看莊子,讓雙兒準備了十壇高度酒和一些禮物,雇了輛馬車,說是要去城西盧國公府上。
馬車不小,兩人進得車廂還覺得寬敞。“二郎,你真的要去娶程家四娘子啊?”雙兒苦惱地問道。
方武看她不開心的樣子,問道:“怎麽啦?不行嗎?”
雙兒憂心的說道:“那四娘子不是和羅郎君情投意合嗎?你這是奪人所愛啊!羅郎君這人要是凶起來挺可怕的。”
方武笑道:“我管他可不可怕,雙兒我只是問你,你認為我能娶得到程四娘子這種女孩不?”
雙兒苦笑道:“只要二郎你願意,公主也不成問題!只是程三郎五大三粗,他妹子能好看嗎?”
說罷她轉過臉去,生怕方武見到她眼中含著的淚珠。二郎娶的女人如果地位越高,只怕自己的日子越不好過。
雖然兩人還沒有實質關系,自己做個妾侍是跑不的。蘇氏雖嫌她醜些,但方武卻說她美若天仙,將她寵到了天上去,方家人隻好接受這個事情。
方武感覺到雙兒聲音有些不對勁,捏了捏她下巴,笑道:“不管將來家裡來了什麽女人,你都是我最喜愛的女孩!富貴時的山珍海味,總不如貧賤時的粗茶淡飯來得彌足珍貴!你沒聽說過嗎?”
雙兒聽得,既感動又嬌羞,見方武靠了過來,以為他要親自己,壯了膽子迎上去。方武只是貼著她的臉,在耳邊輕聲說道:“不對勁,別說話!”
雙兒大驚,眼睛瞪得大大的。
“盧國公府在城西,車卻往城東!情況不對,我拖住他們,你馬上跑去德勝樓,找侯大娘子!”方武輕聲交待。
雙兒固執地搖搖頭!
方武捏住她的手,繼續低聲說道:“你不在我才好脫身!”
雙兒將信將疑地盯著他,過了一會最終還是搖頭。
方武隻得仰頭長長歎了口氣,腦子裡飛速轉動,思索著對策。仔細聽來,外面四周多了許多馬蹄聲,想必是被人包圍起來了。
“方二郎休要驚慌!我等並無惡意,只是本府主人對你仰慕已久,特意邀請你過去一聚!”說話的卻是趕車的人。
方武定了定神,拍拍雙兒手背,示意她不必驚慌。既然車夫同是一夥的,證明對方是有備而來,慌亂也於事無補!
馬車繼續奔馳了小半個時辰。方武安撫著雙兒,雙兒經過初時的不安,反正平靜下來。
對於她來說,只要方武在,她的天就不會塌下來,以前被人打罵、被人嫌棄、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隨著眼前這個少年的出現,一切都煙消雲散!方武的尊重、關心、喜愛、依賴、讓她享受到一個全新的人生。如果非要她馬上去死來換得方武的平安,她會毫不猶疑地選擇去死!
馬車拐了幾回,徑直駛進了一個院子內,這才停了下來。
馬車布簾被掀開,只見趕車的漢子面帶笑容看著方武,馬車四周站著幾個勁裝侍衛,個個表情嚴肅,嚴陣以待。方武跳下車,想將雙兒抱下來,趕車的漢子攔住了他,說道:“我家主人只是要見郎君!”
方武安撫雙兒幾句,讓趕車漢子取了兩壇酒,隨著他走了進去。
院裡種著許多名花異草,深秋竟然也長盛不敗!穿過院子,來到一個月芽門前,已有一個侍女於一旁候著,趕車漢子將酒交給侍女便退了下去。
侍女一手抱著一壇酒,弓了下身子,
示意方武跟著自己。方武跟在她後面走了進去,隻感覺眼前豁然開闊起來,前個院子主要是奇花異草,這個院子卻是亭樓水榭,假山石路、曲徑通幽,好一派江南園林的風格。 只見一個幾丈見方的小湖,湖心有一亭子,亭子裡俏立著一個傲然獨立的倩影。
只見粉色的鈿釵禮衣,外面披著一層金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紫色的花紋,三千青絲挽了個發髻,些許垂在頸邊,發髻上斜插著飛鳳金花鈿,額前垂著一枚小小的紅色寶石。那是位少女,少女靜靜看著湖面入神、有些許期盼、或幾許忐忑……
娉娉嫋嫋十五餘
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裡長安路
姹紫嫣紅總不如
方武不由自主地隨口吟了出來,走過幾尺長的曲橋,他在亭前遲疑片刻,隨即昂首挺胸走了進去。
亭中佳人兩道眼光射了過來,好奇、熾熱、惶恐交織於一起,如同雪天林間裡的小鹿覓見幾束青草,卻又要提防著周邊的獵食者。
方武嘴邊掛上一絲淡淡笑容,靜靜地打量著眼光的主人。他知道,這將是他來到大唐遇上的第一位歷史大伽!
他緩緩而堅決地說道:“見過高陽!”
原本倘然凝望的佳人突然粉面帶怒,斥道:“大膽!膽敢直呼本宮!方二郎,你區區一小夥計,居然數次拒絕本宮邀約,試問大唐有誰敢如此膽大包天!”
方武搖搖頭心道,卿本佳人,奈何太過潑辣!你是公主你厲害,行了吧?他嘴裡應道:“方武只是個窮人,不乾活就沒飯吃,因此忙著做事,沒空過來拜見公主!請公主您大人大量,別和我這個螻蟻計較,有失您身份啊。”
高陽公主雖然盛氣凌人,畢竟只是年方十五的少女,見對方服軟,自己也撲哧地笑了,說道:“要本宮不和你計較也行,你得耍幾套拳給本宮看看,就是你打敗程三的那種!”
這是把我當猴耍?方武知道她說的是太極拳,但是看著快到巳時,他不願多作糾纏,說道:“公主殿下,小子今日有急事,能否過陣子再表演給您看?”
“不行!今日你若不侍候好本宮,休想走出此院!”
霸道、刁蠻,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主病?這位就是後世無數公主病患者的開山鼻祖嗎?
“高高在上的公主,你總不能綁架在下吧?”
“本宮就是要綁架你,又當如何?”
“我是窮人,不去幹活就要餓死人的!公主殿下,說點道理行不?”方武歎道。
“漣漪,取十兩金子來,本宮要買下他今日!你要講道理?本宮就是道理!全大唐除了本宮父皇,還沒人敢忤逆過本宮!”
高陽大聲喝道,上半句是衝亭外漣漪喊的,下半句卻是衝著方武而去。
有錢就老大啦?方武腹黑不已,咱也算有錢了,還不是一樣低調謙卑?
他和聲和氣地說道:“在下雖然想掙公主殿下的金子,但此回真有急事,咱們能否改日再約?”
“本宮說不行便不行!”高陽怒道!
千萬別和女人講道理,看來古今通用啊!方武遲疑一下,說了句懶得理你,轉身走出亭去,與走過來的漣漪擦身而過。
“你若敢走,信不信我就殺了她!”高陽氣急敗壞追了過來,聲音透著怒意,變得尖銳起來。
方武聽得清楚,更是加快幾步衝向馬車,只見那些侍衛已將明晃晃的寶劍架在雙兒的脖子上,只要稍一發力,只怕就要香消玉殞。
“高陽公主,非要玩得這麽絕嗎?”方武轉身看著氣喘籲籲的高陽,冷冷問道。
“本宮說過,你若是敢走,本宮就殺了她!本宮言出必行!”高陽氣衝衝地說道。
方武看了看馬車的位置,距離不成問題。但那些侍衛分東南西北站位,方武知道怎麽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地將雙兒救得下來。眼下這個高陽又簡直象個瘋子般不講理,真的煩透了!
“眾侍衛聽令!準備……”高陽喊道。
方武瞬間怒火衝天,閃電般衝向高陽,右手已是緊緊捏住高陽的脖子,一連推出好幾步遠,將她逼到了月牙門邊的牆上。高陽背貼著冰涼的磚牆掙扎著,方武手上稍微發力,高陽感覺呼吸困難,想咳也咳不出聲來!
“大膽狂徒,休得傷害公主!”眾侍衛放棄雙兒,圍了過來,但恐傷了公主,只是圍而不攻。
方武大聲說道:“天子之怒,浮屍百萬,流血千裡。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你明白什麽意思嗎?”
高陽艱難地點點頭,表示當然懂得。皇帝女兒,可是有文化的!
方武苦笑道:“你是天之嬌女,天生高貴大方。我只是個窮夥計,爛命一條,所以你不值得與我計較,對不?”
見高陽點了點頭,方武手上松了些勁。
“其實以你的性格,我若放了你,估計你是不會殺我,但你肯定是會令人殺了雙兒的,對吧?”方武說道。
高陽這次沒有點頭, 也沒搖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這把我逼上了兩難境地啊!我知天底下人人都會順著你,會遷就你,會圍著你轉!可那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是誠心與公主你作對,只是我真的有事,況且本人真不想和你扯上關系。你教教我,現在如何是好?”
高陽露出鬼魅的笑容,細聲說道:“你現在是在求本宮嗎?你知道怕啦?就算我放過你,眾目睽睽之下你脅持本宮,你認為我父皇會放過你嗎?”
方武側臉側到她耳邊低聲說道:“你別整天本宮本宮的,累不?只要你肯放過我,憑你的聰明伶俐,相信自有法子令皇上不追究!說吧,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跪下,求饒,做本宮仆從!”
“絕不!”
“那讓本宮刺你一劍解恨!”
“那……也不行!”方武本想答應,卻發現高陽眼光瞄的地方卻是自己襠下,頓時火了,老子才不要當太監!“你信不信,惹毛了我,我就將你劫上馬車,先奸後殺,再朝你漂亮的臉蛋劃幾個叉!”
高陽聞言,卻是冷笑道:“區區一個丫鬟你尚且不惜脅持本宮,你會拿全家性命來開玩笑?本宮倒想看看你敢不敢。”
說罷她卻縱身而起,抱住了方武脖子,嬌臉貼住他的面頰,那雙玉腿高高抬起,如同蛟龍盤柱般、交叉纏住方武的腰間,外人看來,如同情侶般親密無比,那姿勢簡直少兒不宜,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你說犯下凌辱公主的大罪,按律是否要誅其九族!”高陽在他耳邊吹氣如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