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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驚海內》第23章 口腹本是隨緣欲,書生挽袖下廚房
  高圓兒笑道“我看大哥對飲食一道理解頗深,總是嘮叨雖然可惡,可我看不如找機會把心得寫下來出版了。那時節,這天下做廚子的,怕不是都要拜你當祖師爺了。”

  “哈哈……有理,這個主意甚妙,為夫……富不仁。咳咳……反正最近就動手寫一本,就叫……《隨緣食單》如何?”宋三心中暗道“怎麽又口誤了?還好反應快。”

  高義卻笑道“為富不仁又是什麽?哪兒來這麽一句的?”他轉頭看著宋三道“不是你‘口誤’吧?”他那“口誤”二字,咬的極重。

  “不是!”宋三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

  “《隨緣食單》?好名字。”高圓兒拍手道“這個名字好!”她是聽出來了那“口誤”的,但卻裝作不知道,心中卻無比甜蜜。

  高義疑惑的擺手道“什麽就好了?隨園?隨園又是哪裡的園子?”

  高圓兒笑道“是隨緣,緣分的緣。你看,四時各自有自己的食材,夏天吃不到蘿卜,冬天吃不到江蟹,再者身在南方,吃不到北方的麥子,在北方也吃不到南方的水稻。老人牙齒掉光了,肯不了牛蹄,少兒出生,只能喝乳水,時間地點等等,一切早有定理,強求反而不美,這豈不是隨緣麽?”

  高義笑道“你倒是會解,可是也沒有把做菜當成學問的呀!”

  “誰說的?”宋三和高圓兒兩人一愣,悄悄對視一眼。原來兩人竟是同時說出這三個字。

  高圓兒搶先開口道“賈祖的《齊民要術》裡就有關於做菜的專門記載。賈祖的文章不叫學問嗎?”

  高義苦笑道“你少給我扣帽子,我什麽時候說賈祖的文章不叫學問了?那不是農家的東西麽?大哥。”他說著轉頭叫道“你還輔修農家?”

  宋三笑道“誰說就只是農家?老聖不也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嗎?這說的乃是治國大道,講究五味調和,火候拿捏。治國都和炒菜一般了,炒菜難道不是學問?”

  高義再次苦笑道“大哥,老聖他這不是比喻嗎?”

  “孔聖的民以食為天也是比喻?”高圓兒接話道。

  高義點頭道“民以食為天,都比成天了,那可不是比喻麽!”

  宋三又道“那《禮記》中詳細記載了菜肴的做法,總不是比喻了吧?”

  “這……”高義心道“可那是祭祀用的呀……”卻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哼!”高圓兒見他不說話了,笑道“你還是多讀點書吧!文盲!”

  “嘿?”高義一聽頓時大怒,他早就說不過兩人,心裡憋火,叫道“怎麽跟你哥說話呢?成文人了了不起了是不是?看這幾天給你得瑟的,反了你了?”他之所以如此激動,因為這裡罵一個讀書人最狠的話,就是“文盲”兩個字。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出了“文盲”二字,那基本就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好了!”宋三拉了高圓兒一把,把她擋在身後,對高義道“你多大人了?怎麽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高義一愣,心道“多大人了?我才比他大兩歲呀?”嘴裡卻還在叫著“大哥你聽她剛才罵我什麽?”說著指著高圓兒叫道“《大唐律》第一條就寫著‘一族中但有男女子弟,十歲尚文盲者,無論族中他人文位高低,皆有不教之罪,其族人十世為奴。’好,你哥是文盲,你去告我去吧,咱們一塊兒做奴隸去,去呀,你去告呀!”

  高圓兒本來看哥哥動了真怒,心中也不免發慌,再不敢耍文人脾氣,

此時看哥哥說起大唐律,卻又不屑反駁道“《大唐律.注一》第一條,文盲者,其一曰年十歲而不識文字者也,其二曰文人相互輕辱之意。此處取其一。它取其一,我取其二。”  高義一聽氣的青筋暴露道“那你是在輕辱我嗎?我記不住《大唐律注》,你哥我沒你腦子好使,你是文人,我就是個文生,文生怎麽了?大哥不也是文聖嗎?我還一輩子成不了文人了?”

  宋三忙笑著勸道“三弟莫怒,四妹只是一時口誤。”

  高義氣哼哼道“就你們兩個口誤多。”

  “……”宋三和高圓兒尷尬對視,一時無語。

  “咳咳……”宋三乾咳一聲衝高圓兒使了個眼色,道“還不快給你哥賠罪?哪裡有說自己哥哥是文盲的?”

  高圓兒衝宋三抿嘴一笑,臉上裝作悔過的表情,走到高義身邊道“哥,妹妹知錯了。妹妹不該這樣說哥哥的,哥哥可一直都是妹妹的崇拜對像呢。哥哥在妹妹心裡,就是文曲星下凡……”

  “哼!”高義冷哼一聲道“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本才子原諒你了。”他平日最疼自己這個妹妹,方才真有些生氣,如今早就火氣消了大半,一聽妹妹道歉,便借坡下驢了。

  高圓兒得意的扭頭看著宋三,邀功似的皺了皺鼻子。

  宋三在高義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個口型,高圓兒頓時甜到了心裡,羞澀的低下頭傻笑,她認出那個口型的意思是“乖……”

  高義又不是傻子,這麽大點兒地方,宋三是在他側面,又不是身後,怎麽還能真看不見?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暗道“哎……女大不中留啊!”搖了搖頭,心道“眼不見為淨”,起身走出屋去。

  看他走了,宋三才笑道“你呀。”

  高圓兒笑道“我才不和他一般計較呢!畢竟他才十六嘛,還是個小孩子。”說著,自己都“噗呲”一聲樂了起來。

  宋三無奈笑道“都是一幫小孩子。就我是老頭兒了。”

  高圓兒走上前幾步,和宋三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抬頭看著宋三,笑道“那……白發老公公,您老人家能不能給我們小孩子解釋一下,‘為富不仁’和你剛才說的上下文,有什麽關系呢?”

  宋三微微一笑,輕輕彎下腰,高圓兒方才還鎮定的臉色一下子就全紅透了,渾身微微打顫,心道“他怎這樣對我?莫非他覺得我是輕賤之人?可我要不要躲開?我……”

  宋三卻不知道她小腦袋裡想些什麽,微微側過頭,在她耳邊說道“為夫不告訴你。”說完,輕輕一嗅,然後走出屋子。

  高圓兒感覺他的發絲劃過自己柔嫩的臉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一會有些想哭,一會兒又笑了起來。

  她的心,已經化了……

  宋三走出屋子,卻見孫琦已經回來了,手裡拎了一條怕不下十三四斤的大魚。這年頭黃河裡的鯉魚個頭都不小,可這麽大一條,怕也不便宜的。

  菲兒也在看魚,見宋三來了,訝然的指著那條魚道“做……糖醋鯉魚?”

  宋三苦笑一聲,暗道菲兒肯定是做不了的,就算他也做不了這麽大一條糖醋鯉魚,那得最少十幾年經驗的老廚師才勉強可以試試。

  高義還在和孫琦爭辯這麽大的糖醋魚用什麽盤子盛的問題,宋三卻挽起了衣袖,一纏文生服的下擺,道“成,你們整天說我光會嘮叨,今天我就下廚給你們露一手。”

  這年頭文風鼎盛,當然不會有人誤解孔聖的“君子遠庖廚”這句話了。但是也沒有讀書人跑去當廚子的古怪案例。只是有的讀書人的確好“吃”一道,每每朋友聚會,做上幾道可口美味,大家一起分享,還是一件極為雅致的事情。

  可那些讀書人做菜,都是讓人把食材收拾好了拿來,畢竟“君子遠庖廚”是說君子不吃看著被殺死的食物,從而延伸為,明智的君主不會佔領自己下令奪來的城池。

  所以那些讀書人做菜時,從不會自己動手收拾那些食材。誰又見過像宋三這樣的?

  只見他拿了那條活蹦亂跳的鯉魚,往案板上一摔,隨手用刀背照著魚頭“啪啪”兩下,魚就不動了。然後就看他開背、去腮、刮鱗、改刀、清洗,隨後用白酒醃漬起來,又回頭切蔥薑蒜,蔥段、薑絲、蒜末,“當當”數刀之下,竟樣樣分明的擺在那裡。

  然後一手拿起一個碗,八角、桂皮等大料,一樣抓了一把,或多或少都是不同的分量。而後看了菲兒已經燒好的火,搖了搖頭,似是嫌火力不夠,彎下腰呼哧呼哧的猛拉了幾下風箱,火苗頓時旺了起來。

  隨手把土灶鍋墊鍋的水蒯出,炒杓一轉,用杓底來回一攪,剩下的水沾了鍋邊飛速蒸發,升起一陣白霧。這白霧升騰,水跡將有未有之時,一杓豬油已經下了鍋。豬油剛剛在鍋中化開,薑絲和大料已經放入,來回用杓煸炒,香味剛剛從鍋中出來,便先扔兩顆整個的蒜瓣兒,再煸炒至蒜瓣兒微黃,才把蔥段倒入。

  隨即撈出魚來,控乾酒水。他方才給魚開的背,此時魚腹相連,他拿著魚往鍋裡一放,就如同一隻蝴蝶翩翩落下。魚一觸碰鍋中豬油,發出“呲啦”一聲響聲。不知何時,各種調料已經都盛在大炒杓中,隨手往下溜著鍋邊傾倒。料多油少,“呲啦”的響聲漸漸低了,這才將一斤白酒倒入,再加水沒過魚的半身。然後才把蒜末均勻的灑在魚身上。

  順手蓋上鍋蓋,宋三長出一口氣,衝著目瞪口呆的眾人道“好了,等著吧!”

  “相公,你、真的會做飯?”菲兒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這哪裡是會做飯,這分明是職業的。

  宋三笑道“當年偶遇一個……”

  高義苦笑道“又是個老道?老道教你做飯?”

  宋三笑道“誰說是老道,做飯是個滿臉刀疤的瘸子教的。”

  “滿臉刀疤的瘸子?”眾人心道“你倒是形容的細致。”

  孫琦已經餓了,雖然也驚訝於宋三會做飯,卻又忍不住饑餓,問道“大哥,這要多久好?”

  宋三想了想道“水開了換小火。兩個時辰就好。”

  “多少?”孫琦叫道。

  宋三道“兩個時辰。”

  高義笑道“大哥莫開玩笑,兩個時辰,魚要煮碎了。”他心想“看來大哥也不怎麽會做菜,我便是不做菜,也知魚煮不了那麽久。”

  誰知宋三卻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所以要小火,特別小的火,讓水將開未開,總是不起沸,就那麽把魚在鍋裡掩著,到時候骨頭都爛了,肉卻不碎。”說完,又特地強調了一遍“要將開未開,特小火。”

  “所以等著吧!”宋三伸了個懶腰,走向屋內,說道“都進來說話吧,站著幹嘛?”

  菲兒皺了皺眉頭,對眾人道“你們覺不覺得,相公做飯,好貴呀!”

  這調料用的多不說,兩個時辰的柴火錢也不便宜,可不是“貴”麽?反正加起來,是比那魚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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