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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驚海內》第24章 古平縣中繁星落,眾人共話甲骨文
  古平縣這個地方,民風淳樸,青山綠水環繞,百姓生活也算富足。這個富足當然指的不是家家戶戶都像孫琦家那般,只是說生活過的去,多年不出天災,能有一口飽飯吃罷了。

  華夏的百姓自古以來,沒有什麽反抗精神,只要能吃飽飯就能安定。魯迅曾說這是中國人骨子裡的奴性,但是宋三不這麽認為,他不否認魯迅先生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時代不同,看問題的方法不同。魯迅用詞激烈,是要在國家危難之時呼喚民智,而從大歷史環境來看,其實這是儒家思想的正統地位,對社會安定做出的貢獻。

  如果沒有這種安定的貢獻,老百姓一有不順心的事情便心生反抗,動不動就要造反,就不會有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旦長久的動亂,沒有大一統的時代適時地結束亂世,華夏文明早已經斷絕。我們過去的歷史,就會被稱為“古中國”,好像古印度、古巴比倫一樣了。

  後世許多人在網上痛斥儒家思想奴化人心,實在是幼稚的很。如果沒有這種所謂的奴化,他們恐怕早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做“儒家思想”。

  更幼稚的是,許多人痛斥元朝,痛斥清朝,他們至今認為那是簡單的外族侵略,認為這些少數民族的統治,並沒有對華夏文明造成好的影響。宋三在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麽認為的,後來他想到自己那時的言論,實在有些無地自容。

  宋三最討厭的詞,是“國學”。那些國學講座的所謂“大師”們,認為如今的外來文化是不好的,讓我們喪失了過去古代文化的優良傳統。他們不知道自己所講述的古代文化,就是無數外來文化和華夏文明融合所導致的大氣象。中國不應該有國學這個詞,因為我們真正的國學,就是海納百川。

  宋三分析過,這個時代的盛唐之所以沒有那些偉大的詩人,就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佛教、沒有基督教、沒有*教、沒有拜火教、摩尼教等等。所以也就沒有孝文帝時代的外來文化大融合,所以,盛唐需要的氣象不夠強大。

  李世民仍然是那個偉大的天可汗,孝文帝仍然是那個堅定地要求全國漢化的英明君主,可是這兩個偉大的人之間,似乎缺少了一架橋梁。這個時代當然也沒有李煜,所以這裡的詞不像宋朝般盛行。

  宋三看著滿街的花燈,看著紅男綠女們發自心底的笑,看著菲兒和高圓兒指著彩燈興奮的樣子,也聽著高義和孫琦為一個燈謎爭論不休。他也笑了,他思緒亂飛,然後他終於明白為社麽任憑中原和其他外族征戰,聖人們卻從不出手。

  他絕心殺蠻,但他和孫琦想的不同,他不僅僅只有仇恨。殺蠻,是戰爭。而戰爭,絕不是為了毀滅一個種族。戰爭的目的,是改變、是包容,一種文化同化另一種文化。戰爭的勝負往往並不決定這種同化的主次,決定文化上的勝負的,是文化的等級。

  就像蒙古人贏了,建立了元朝,但他們的文化徹底同化在了中原文化中。他們曾經試圖去除科舉制度,從而讓中原文化融入自己,可是他們卻一手造就了白樸、馬致遠、鄭光祖、關漢卿……

  孝文帝顯然比蒙古人更有智慧,他看到了自己民族和中原文化等級的差異,所以他頂住了所有的壓力,讓自己民族的遊牧文化融入中原的農耕文化。這是一個統治者眼界的差別。

  成吉思汗也應該有這種眼界的,可是對於元朝,他死的太早。宋三常常夢見文天祥站在成吉思汗面前的樣子,這絕不是一個讀書人寧死不屈的故事,

這應該是兩個偉大文明最頂峰的代表者之間的對話。  成吉思汗可能不舍得殺文天祥,也不願意殺他,就像他喜歡耶律楚材和丘處機一樣。但文天祥絕然的逼他殺死自己,因為成吉思汗殺他的那一刻起,這兩個文明究竟誰融入誰,已經有了定論。

  宋三經常夢見這些古代偉大的人,前世的、今生的。他過去經常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想象著自己在稷下學宮和先賢論道,想象著自己拎著酒去見陶淵明……

  他來到這個時代,並且了解了這個時代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去文脈中見一見這些人。那時他就可以親眼看一看滿身蘭花香草的屈原了,也可以親口問一問嵇康,他的《廣陵散》究竟是《聶政刺韓傀曲》,還是天地之間最單純的聲音。

  那時他發現自己在這個遍地讀書人的時代,依然孤獨。菲兒崇拜他,也支持他,可是菲兒不懂他。孫琦和高義可以和自己互換生死,可以在蠻族大漢的屠刀下不退一步,可孫琦和高義不懂他。

  所以他愛高圓兒,無關相貌,也無關年齡。她活潑、羞澀,甚至剛強。有時喜歡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第一看到這個女孩兒的眼神時,竟然想道“她或許也想去文脈中,看看。”

  如果是在他以前生活的時代,他會毫不猶豫的和菲兒離婚去追求高圓兒,但在這裡,他只能盡量讓她們共處,雖然有些對不起菲兒,可是這已經無關他讀過的任何文章,因為這種感情超越了所有的能寫出來的道理。

  畢竟他不是一個哲學家,雖然他喜歡哲學,也有自己的哲學觀點,但他畢竟不是哲學家,從靈魂的最深處來說,他是一個詩人。詩人是至情至性的,那和哲學有著本質的區別,因為詩人永遠不可能是理智的。

  他發現自己愛上高圓兒這麽久了,竟然沒有動過性的衝動。他是個讀書人,可也是個男人,這種事情奇怪的很,他晚上面對菲兒的時候,也會有欲望,可對高圓兒卻沒想打麽多了,他甚至連高圓兒的手都沒牽過。

  蘇格拉底和柏拉圖追求的是單純的,超越肉欲的美,是單純美學觀念的欣賞,而他和高圓兒不是這種關系,他覺得“知音”二字更合適些,或者說是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這個詞,很常見,可志同道合的人卻太少。那些很容易就志同道合的人,恐怕是因為他們的“志”和“道”等級過於低了。否則老聖,為什麽沒有朋友?

  這天下燕雀很多,鴻鵠太少。能與金翅大鵬比翼的存在,已經不多,何況,還是個女子。

  “何等大幸焉。”宋三喃喃的念叨著。

  “相公說什麽?”菲兒愣了愣,問道“什麽大幸?”

  宋三笑著搖了搖頭,旁邊的高圓兒,卻紅著臉,偷偷的笑了,她懂宋三。

  “大哥!”孫琦卻跑過來,身後跟著高義。

  古平縣的人口不算多,即便在這個夜晚都出動了,大街上也不顯得擁擠。但,熱鬧的程度,卻剛剛好。

  “大哥,那邊有個燈謎,你來看看。”高義一把拉著宋三的衣袖,往那邊猜燈謎的攤位上扯。孫琦也在身後推著他,生怕他走的慢了。

  宋三無奈的打斷了自己的思緒,跟著兩人走過去,道“什麽燈謎,如此激動?”

  高義伸手一指最高處一個燈籠道“大哥你看,那是今日最難的題目,答出來給一整套的蒙祖筆。”

  蒙恬世家的後人,親手製作的筆,才叫蒙祖筆。這裡送的,當然不可能直系後人造的筆,而是蒙家作坊量產的普通蒙祖筆。宋三看去,在燈籠下方的桌子上,有用長長錦盒裝載的一套毛筆。從最小的描線筆,到最大的大抓,一共有十幾支的樣子,雖然不是精品,但買來也要五六百兩銀子。作為燈謎的禮物,著實不算便宜了。

  宋三雖然有司馬同文等人送的冰硯這些貴重的禮物,但是卻沒什麽錢,要讓他自己買,怕幾年也買不起。

  “這裡的燈謎,都這麽難的嗎?”宋三也愣了,他以前接觸的燈謎,都是一句話答一個字,或者成語、俗語。難一點兒的出個上聯對下聯。可這裡的燈謎卻花樣繁多,有出一句聖賢的話,要求找另一個聖賢的話對應,也有給出格律讓你寫一首詩詞,甚至還有不少冷門的典故。

  比如有道題是,孔聖去對老聖問禮的時候,乘坐八匹馬拉的車,違背了他當時身份應該有的禮儀,那麽請問,那八匹馬是什麽顏色的?

  這種題目宋三是完全答不出來的,不過就是有高人能答出來,他這一會兒就看到有幾個文人答出了題目,拿走了獎品。當然關於馬匹顏色這樣的問題,還並沒有人回答。

  高義他們所說的,並不是這一道孔聖問禮的題目,比起他們所說的題目,這個問題實在簡單很多。至少你知道題目在問什麽。

  攤位的老板是古平縣一個老文人,每年中秋都會在這裡擺攤位,這道題掛了許多年,那套蒙祖筆也放了許多年。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人能答出來,所以那貴重的蒙祖筆也就是個噱頭。

  宋三抬頭看著那個最高的燈籠半晌,苦笑道“這是甲骨文呐。”

  高義和高圓兒點了點頭,他們兩個都知道這是甲骨文, 可是他們不認識呀。這裡甲骨文倒是比宋三那個時代早了數千年問世。但兩世都是一樣,除了專門研究考古學的大儒,誰又會懂得這玩意兒。

  就算研究考古學的大儒,也不是人人都懂,畢竟考古學的分科也很多,人的經歷有限,而且關於甲骨文的著作,也是極為冷門的書。畢竟這東西確實沒有什麽實用價值。

  這個老文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湊來這些字,組成了這麽一句話做噱頭,只要翻譯對了,就能拿走蒙恬筆。可畢竟沒有哪個考古學大儒跑到古平縣來猜燈謎,那也太不靠譜了。

  就算真的有懂甲骨文的考古學大儒跑來猜燈謎,怕也看不上那套蒙恬筆的。

  “大哥,你素來博學,可能答出來嗎?”高義說完,和孫琦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拉宋三過來,就是想揶揄一下宋三,根本沒指望宋三答出來。

  菲兒皺眉道“相公,這是什麽字呀?甲骨文是什麽?”

  宋三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甲骨文這東西,老聖那個年代已經不用了。怕文王能知道一點。”他說的沒錯,畢竟甲骨文這東西最大的貢獻,是證明了殷商的的確確存在過。王羲之沒見過甲骨文,不妨礙他書法天下無雙,李白也不懂甲骨文,不妨礙他的詩光耀古今。

  菲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高圓兒捂嘴笑道“原來大哥也有不知道的呢。”他們所有人,其實都挺“害怕”宋三什麽都懂,這個感覺可不好。此時倒是都松了口氣。

  誰知宋三卻笑道“也不是完全不懂,我想想……”然後他就開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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