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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驚海內》第7章 文如泉湧美學現,兄弟茶樓論詩篇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也。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這是《道德經》的句子,《道德經》在華夏文明中,有總綱式的總結地位,是華夏民族一切審美和哲學的理論根基。所以很適合在秀才考試這種綜合素質考核中拿出來用。

  因為每一句話,每一個不同側重的學子,都會有自己的感悟。

  但首先,你要知道這個句子本身是怎麽解釋的。後世很多書把這一句翻譯成“世人都廣泛知道的美,是醜陋的。世人都廣泛知道的善,是不善的。”這麽解釋,狗屁不通。

  不用問為什麽,就因為老子不可能寫出這麽低級的論斷。

  他們之所以這麽翻譯,是因為斷句就錯了,他們沒有在兩個“皆知”之後,加一個“逗號”。

  這句話的翻譯是“世人都知道,美麗的事物之所以能被稱作美麗,是因為有醜惡在襯托,善良的事物之所以被稱之為善良,也是因為有不善良在襯托。”

  宋三認為自己的本職工作是個詩人,他一直這麽認為,無論是不是選擇要走聖道,無論他涉獵了多少東西,但他知道自己就只是個詩人。而身為一個詩人,美學必然是他的專業。

  可他又不能把現代美學的理論直接拿來用,因為至少缺了一個“戲劇”的分科。

  而且現代美學,架構宏大的很,其中有些還涉及西方藝術,所以宋三只能挑揀一下,只寫一些關於詩詞和繪畫、音樂的簡單理論,並且很明確的指出,天下大美的第一藝術,就是詩。

  他的根據是柏拉圖等人,以及後來黑格爾等人的理論,當然他不能寫這些人的名字,只是寫這些人的結論。

  現代科學告訴我們,世界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這個樣子,在我們沒有觀察它的時候,他或許處於混沌疊加的狀態,而就算我們看到了,我們也只是看到了反射的光,而不是物體的本源。

  而這種看見,在我們心靈中的第一反應,就是詩。

  詩之所以地位在繪畫、音樂和戲劇之上,就是因為它是人類內心對於外在事物的第一反應。而繪畫、音樂和戲劇的表達方式,沒有詩歌那麽純粹。

  繪畫是對自然的之美的第二次描繪,是在內心加工過的美,而不是向詩歌那般的直接表達,戲劇也是如此。

  之後,他又寫到了人心,談到了君子與小人,他說君子不是心靈美的人,而是在一個時代的審美觀下,能發現並擁有“真正的美”的心靈。是天地間的大美,美是變化莫測的,大美是永恆的,是道。

  就好像無論在什麽時代,什麽審美觀念之下,忠孝仁義禮智信永遠是美的,而背後中傷這種行為永遠是不美的。

  大美永恆,人要先知道大美,那麽他的作品便不會被時代的審美所束縛,因為這樣的作品超越了時代。

  他寫的很快,幾乎沒有停下過筆。宋三只是解題,然後就忍不住開始越寫越多,越寫越詳細。

  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開創一門新的學科,一個叫“美學”的學科,終於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雖然沒有戲劇,雖然還不完整,但是它已經出現了。它囊括了詩歌、繪畫、音樂、舞蹈、篆刻等等所有的藝術門類。

  他不知道,那個監考的大儒已經驚呆的了。有了上次文生考試的事件,八王特地叮囑了他注意宋三。然後他坐在曲阜聖廟那塊寫著“天下師表”的牌匾下,借著那牌匾的力量一直盯著宋三。

  然後他就看到了宋三的文章,再然後,他就和一個半月前的八王一樣,驚呆了。

  他看到宋三桌子上的稿紙已經不夠用了,便通知幾個監考給他重進放上新的,宋三仿佛根本沒有在意這些,或者現在這種狀態下,他根本也不知道稿紙從新添加過。

  這種狀態叫“文如泉湧”。

  “這……”那個大儒喃喃自語道“這是個什麽人?考個秀才自創了一門新的學科?雖然還不完善,但這真的是新的學科,就像是哲學、史學、算學等等一樣的一門新的學科,這甚至不是一家思想,這是門類,大門類。就像儒家、墨家、道家都屬於哲學一樣。”

  隨即他又疑惑道“不對呀,為什麽沒有異象?天地欲觀呢?聖賢顯化呢?我知道了,是不完整,這門學科還不完整,可是缺了什麽呢?到底是什麽?”他想了很久,他知道一定少了什麽,可是他就是想不出來。

  讓宋三在他的位置,也不會想到還有個東西叫戲劇,就是那個現在還在勾欄瓦舍裡,滿嘴是葷段子和粗俗音調的戲劇。誰能想到這個東西,會是美學之一呢?

  “必須成書,必須成書。”那個大儒神經質似的念叨兩遍,然後轉身走到桌前,提起筆開始寫信“八王千歲親啟:此次……”他寫到這裡,想了想,用筆把“此次”這兩個字劃掉,然後寫道“說了你可能不信,出大事兒了……”

  沒錯……出大事兒了!

  就在山東青州,這間小小的考房之內,宋三寫下了美學。這是今年發生的最大的事情,遠勝楊業的死,遠勝傳世的詩詞,遠勝一族一國的得失。

  他將照耀的,是千古。

  ……

  “三弟,考的怎樣?”文聖書院外,孫琦坐在柳蔭下,看著走出來的高義,樂呵呵的問道。

  高義笑著跑過去,一屁股坐下,笑道“我自然還可以的,只是二哥你怕是沒寫出幾道題吧?”

  “你知道個屁!”孫琦大嘴一撇,不樂意了,說道“我可是都答出來了。”

  “啥?”高義一愣道“你說你都答出來了?”

  “哼!”孫琦冷哼一聲不理他。

  高義實在好奇,隻好苦笑道“二哥,兄弟錯了,不該懷疑二哥的蓋世才華,二哥就給我說說吧……比如那題,那個,邢祖當日製墨所用何物?你怎麽答的?”

  孫琦氣哼哼的扭回頭,沒好氣道“三弟你笨呀,二哥早就跟你說過審題審題,你看題目,邢祖製墨所用何物,這不明擺著都告訴你了嗎?墨唄!”

  “額?”高義沒聽明白道“是呀,所用何物。書中只是記載,是一方黑石,可黑石是什麽呢?”

  “唉唉!”孫琦叫道“你說你是不是傻?墨呀,墨!”

  高義苦笑道“二哥,我知道是製墨,那你說他製墨用的是什麽呢?”

  “墨!墨!墨!墨!墨……!”孫琦大吼道“你腦子讓驢踢了?都告訴你是墨,他製墨用的是墨!”

  “……”高義愣了片刻,才道“他製墨用的是墨?為……為什麽?”

  孫琦道“審題,為兄和你說了審題!”

  這時候宋三卻也走了出來,看他們兩個正聊天,便笑問道“二位賢弟再說什麽?”

  孫琦興致正高,用手一擺道“大哥別打岔兒。你也站一邊聽聽我給你們分析這題。”宋三訝然的站在一旁,聽孫琦道“這邢祖製墨,關鍵不在於邢祖,這是誤導你們呢。你把這個問題換一個思路,我們製墨用什麽?肯定是墨在硯台上磨,然後變成了墨汁。所以製墨不就還是用的墨嗎?”

  宋三也明白過來了,和高義對視一眼,各自後退一步,抱拳作揖道“二弟(二哥)真大才也,為兄(小弟)佩服。”

  “哎!”孫琦一臉寂寞如雪的樣子,歎息道“要說這道題,也不怪你們打錯,的確難了些。先用邢祖暗示誤導,又不說製作墨汁,而說製墨。可你們想,我們平日不就是說‘你,去給我研些墨來!’,可沒說給我研些墨汁來,對吧?哎呀,出題之人,用心險的很呐……”

  宋三二人都聽傻了,心道“某種意義上來說,二弟答對了呀!”

  宋三又想了想問道“那……為什麽答案不是……硯台?”

  “這……”孫琦沉默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懊惱道“哎呀!是硯台,是硯台呀!大哥真是大才呀,我錯了,我寫錯了呀!”

  高義一躬到地道“二位兄長,此處人多,不如……咱換個地方說?”他心道“這裡人來人往的,好羞恥呀……”

  書院不遠,靠著一條小河邊上茶樓,兄弟三人坐在靠窗的雅座喝茶。王嬴也來了,四個人剛好一人一把椅子,喝著今年秋天新下來的花茶,繼續討論著剛才的問題。

  “快說說,快說說,那道問新詩和古風,孰優孰劣的問題,你怎麽答的?”王嬴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孫琦的學問,此時正一臉好奇的問孫琦今天的科目。

  孫琦笑道“什麽新詩古風的?我說寫的好才是正道。你突然寫了首好詩,還因為格律不對就給扔了?”他們說的新詩,是指興盛不久的格律詩。

  “哦哦……”王嬴一臉欽佩的點了點頭,道“厲害,那個……”

  宋三卻皺了皺眉頭,伸手打斷了王嬴,看著孫琦道“那曹家三祖,詩詞的差別那一題,你怎麽答的?”

  孫琦笑道“嗨!我以為什麽呢?曹植輸他爹的是氣象, 曹丕輸他弟弟的是靈氣。”

  “大哥……”高義看宋三似乎有些鄭重,叫了一聲。

  宋三擺手打斷,示意不要說話,繼續道“那詩詞的立意呢?讓你看詩詞立意大小那題你怎麽答的?”

  “咕咚”孫琦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道“這題都出錯了,什麽立意大小,詩詞有他娘的什麽立意大小?你想寫的事情大,你寫出來立意才大,事情再大,你不想寫,卻硬要寫,那詩詞立意大小有個屁用?”

  宋三點了點頭道“好,二弟大才。”他這話不似平日玩笑,卻是極為認真的。

  因為他發現,孫琦關於詩詞理論的東西,居然都答對了。不但答對了,而且看的極深,有些東西,不是這個時代的普通讀書人能答對的。

  而且現在想想,孫琦以前對於詩詞各種手法的理解,也竟全是對的。他只是單純的自己寫不出來而已。

  “這家夥……”宋三想到了一個可能,心中苦笑道“這家夥,可能真的是發自內心肺腑的熱愛詩詞呀!”

  宋三後來在自己的自傳中寫道——“天下之人,寫詩者甚多,然懂詩者、愛詩者甚少。吾之二弟不凡,乃天下少有之懂詩、愛詩之人也。故吾二弟所作之詩文,非懂詩、愛詩之人不能解。吾慣能解之,幸甚、幸甚!”

  高義也是在以後看到宋三自傳的時候,才明白,為何宋三總能明白孫琦寫的詩詞。他當時說“我不及二位兄長多矣!”

  孫琦聽了回他道“八十多年了你才知道?”

  那時,他們都已經是百歲高齡,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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