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終將浮名歸黃土(十二)

劉辟非從天津衛登岸，忽然聽到一聲歡呼:“哥哥！哥哥！”緊接著被人來了一個結實的擁抱。

劉辟非端詳眼前之人:“郢客?你是郢客！你何時來的薊縣?卻也不通知我一聲?”

劉辟非見到弟弟，也十分歡喜，摸了摸劉郢客的頭道:“幾年不見，你個子長這麽高啦?”

劉郢客也端詳劉辟非許久道:“哥哥憔悴許多啊，我本來想去錢唐看望哥哥來著，但是韓相國不讓。”

劉辟非板著臉道:“韓嘉做的對。你既然來薊縣了?可去薊縣學宮看過嗎?那裡有諸子百家，至聖先師，我也該給幫父親給你找一個老師了。”

劉郢客頓時愁眉苦臉道:“別啊，弟弟想學哥哥一般，持三尺劍，為哥哥的大將軍！”

劉辟非道:“那也先前往薊縣學宮讀幾年兵法，否則你只能在我軍營做一個小兵，可做不了大將軍。”

劉郢客隨即注意到劉辟非身旁的韓靈，輕聲道了聲:“嫂子！”

韓靈頓時羞紅了臉，心中卻頗為喜歡。眾人聽了，卻是哈哈大笑。虞小株既死，之前還出現個假虞小株事件，他們倒是真希望這個誤會成真。

劉辟非與劉郢客胡鬧一番後，走向韓嘉，韓嘉道:“漢王派遣了武涉做使者來。”

“武涉?他不是項王的使者嗎?怎麽另投漢王了呢?”

韓靈笑道:“混口飯吃吧。這些做說客的人也是很不容易呢。”

眾人並沒有在天津衛停留多久，便起行前往薊縣。

秦仲在馬車之上，向劉辟非匯報了情況，如今全文傑與賀連赭離已經帶所部回到了薊縣，秦仲卻選擇留在河內，襲擾蕭何從關中運糧給漢軍的運糧隊。只要保持目前態勢，就可以讓數十萬大軍不戰而自潰。

劉辟非聽到韓嘉熱切的匯報，臉上無悲無喜，韓嘉倒也不敢進一步勸進。

眼下雖然是劉邦做錯事在先，但若非劉辟非手下群臣推波助瀾，也不會走到這一步。老實說，劉辟非應該對他們這些手下還窩著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呢。

回到薊縣後，劉辟非倒是第一時間設宴款待了漢軍使者，他到想要聽一聽漢王要怎樣說。

韓嘉得知劉辟非要接見武涉，乃道:“蒯通如今便在相府內擔任書記，他的一張舌頭十分厲害，王上何不召他來，來詰難一下這個武涉呢?”

劉辟非道:“蒯通不是齊王的人嗎?他怎麽會來薊縣呢?”

韓嘉一愣，他到並不知道蒯通之前的事。不過想到劉辟非身邊有蛛網為自己偵查情報，齊王身邊自是打探的重點，倒也沒有多加懷疑什麽。

韓嘉道:“蒯通是范陽人，臣按照王上所建議，在地方實行察舉製，選舉地方賢才，蒯通便因好口才，被選中留在相府。”

劉辟非點了點頭:“既如此，便召蒯通來與漢王使者辯一辯吧！”

蒯通接到通知，要自己前往王府，與漢軍使者武涉一辯，當下摩拳擦掌，來到了王府。燕王也是能說會道之人，蒯通早就有心拜訪，今日可是第一次見面。

至於武涉，蒯通聽說他被項王派去勸說韓信，最終卻無功而返，看來也不是什麽能人。正好可以做自己的墊腳石，讓燕王看看自己的本領。

蒯通隨郎官進入王府大堂，只見到主座之上，劉辟非一身戎裝，盔甲在身，顯然是要給漢使一個下馬威。

兩邊文武各佔其位，只有漢軍使者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大堂之上。

蒯通並沒有先拜見劉辟非，而是直接拿武涉開刀:“你便是漢王使者吧?”

“正是。

”“吾聽說武先生亦曾經勸說齊王自立。男子漢生於世間，當認準一件事情而不動搖，漢使昔日勸說諸侯自立，如今又勸說燕王服從漢王管轄，堂堂男兒，何以前言而後反焉?”

此言一出，搞得武涉訥訥不言。

蒯通心想，若能將武涉說得自殺而死，那燕王也將不得不反，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想到此處，蒯通道:“武先生勸說齊王，齊王拒絕，如今勸說燕王，難道指望燕王會同意嗎?我燕王論意志，論才智，哪一點輸給齊王了?”

蒯通走上前進一步問道:“漢王麾下不乏辯士，卻只派遣武先生來，莫不是其他人比武先生有自知之明，而武先生新來的?被人推囊，不得已才來薊縣?”

武涉一張臉皮頓時漲紅，因為蒯通說中了他的心事，的確是酈食其他們死活都不願意來，漢王才想到自己，硬要自己來的。

否則，誰願意接下這個苦差事啊。

眾人聽了，更是哈哈大笑:“什麽漢王使者?武先生，請滾蛋吧！”

劉辟非聽了，也非常解氣。只有劉郢客在台下， 皺著眉頭，他還年輕，想不明白，父親不是說一家人要互相幫助的嗎?何以哥哥與季父之間，產生了這般大的齟齬?

武涉正要羞愧而出的時候，外面來報，說漢王使者來了。

劉辟非一聽，笑道:“看來漢王也對武先生十分不滿意。竟然另外派了一個人來。宣他們進來。”

如果有洞，武涉真想找到鑽進去。可惜沒有。

劉辟非等待使者的時候，特意坐直了些，待看到來人的時候，頓時驚惶:“父親，母親，你們怎麽來了?”

文武聽說來人居然是燕王父母，當下一個個都騰地站起，一時間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劉交道:“你手下的郎衛沒有和你說嗎?我便是漢王的使者。”

韓嘉咳嗽一聲道:“燕王父母初來，一定有許多話想要私下與燕王說，大家都散了吧。”

韓嘉當下帶領文武急匆匆離開了，武涉不知道自己該走還是不該走，依舊孤零零留在大堂內。

劉交對武涉溫和一笑道:“武先生先到驛館安歇吧，我晚間便來拜訪先生。”

武涉點了點頭，也溜了。

如此王府大堂之內，隻留下劉交、李氏、劉辟非、劉郢客一家人。

“父親來此是來教訓兒子嗎?”

“辟非，不要這樣和你父親說話。”李氏勸誡道。

“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之間就鬧翻臉了呢?”

“因為我那季父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的侄子。孩兒也不怪他，皇權乃是神器，不容他人染指。”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是要和你季父爭奪這皇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