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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崇禎有個約定》第27章 8股文
  陸揚高呼“打人了,打人了”以後,士子們義憤填膺地衝了上來,一看,差點被打的,竟然還是蘇州“文會”的魁首陸揚陸公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知誰先踹了一腳,接著便又來了一拳,又是一巴掌,兩個可憐的皂隸,瞬間被打趴在地。

  “怎麽回事兒?”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讓開,留下兩個鼻青臉腫的皂隸,倒在那兒鬼哭哀嚎。

  “趙大哥”,陸揚深深一輯。原來,來者是趙捕頭,哦,不,現在應該稱他為趙典史了,他是考場的總巡視官。

  “原來是陸公子”,趙典史拱手回禮,“剛才怎麽回事?”那陸揚是周順昌的“小友”,最近又拔了“文會”的頭籌,成了范縣令很是看好的少年後進,年前,又破了自己堂弟趙巡檢的命案。對於他,趙典史自然是禮敬有加。

  聽了趙典史的問題,陸揚便將這兩個皂隸蓄意刁難的過程,一一道來。後面幾個學員紛紛作證。

  聽完後,趙典史面色陰沉道:“還有什麽好說的?”這話,自然是問那兩個皂隸,這兩個家夥是以前樊典史的人,對他們,趙典史可沒什麽好感,正愁沒個由頭收拾呢。

  “趙典史,別聽他們的,他們這群小王八犢子誣陷人……”一句話沒說完,那出聲的皂隸,便被趙典史一個大耳刮子扇倒。同時,趙典史在心裡暗罵道:蠢貨,這是什麽地方,縣學,現場的士子不下千人,你罵他們小王八犢子,不是找死嗎?到時引起公憤,亂了秩序,老子可不想背鍋。“帶走”,趙典史命令道。

  於是,那兩個皂隸,被趙典史手下半拽半拖地押走了。

  “陸公子,受驚了,改日向你賠罪”,趙典史拱手道。

  “改日,我請趙大哥喝茶”,陸揚微笑道。雖然情非得已,但畢竟擾亂了公門秩序,給趙典史也添了一點點麻煩,其實喝茶不喝茶的,不重要,但這個態度很重要,所以陸揚發出了誠摯的邀約。

  趙典史笑笑,點了點頭,先忙去了。陸揚自然順順利利進了考場。一個小小的插曲揭過,陸揚拿著剛領到的號牌,到考場對號入座去了。

  看著那個朗逸的背影,以及完美的後腦杓,站在陸揚後面的張標,氣得直哆嗦:算你運氣好!不過,要是張標知道陸揚是故意將事情鬧大,引起考生們公憤,從而引來趙典史,將那兩個皂隸處分,自然不會將剛才的一幕,簡答歸結為陸揚是“運氣好”。

  ~~~

  在考場坐定,將一應考具備好,陸揚閉目養神,優哉遊哉起來。待考生陸陸續續,相繼進場,安坐於席,鴉雀無聲後,便有一聲肅然高喝“落鎖”,縣學便被封閉起來。這時主考官范縣令終於出場。

  只見那范縣令頭戴二梁朝冠,身著綠色官袍,腳穿黑面白底官靴,在張縣丞、趙典史、李教諭等佐吏的伴隨下,步履沉穩地走來,落坐於主台。然後,便從袖中抽出一卷紙軸。

  坐在靠後位置的陸揚納悶道:這范縣令剛來,怎麽二話不說,就掏出一卷手紙?怎麽不出完恭再來呢?這不耽誤大夥的時間嘛?

  只見張縣丞接過紙軸,將其緩緩展開,朗聲道:“聽題”。好吧,原來是考題,而非手紙,“女與回也孰愈”。張縣丞念完,李教諭又用濃墨重筆,將考題書寫於一張豎立的白板上,以便一眾考生審題。

  “女與回也孰愈”,什麽鬼東西啊?!眾考生紛紛草雞不已,趕緊搜腸刮肚,思索了起來。

  看到這個題目,

向來不學無術,又樂衷於偽裝風雅的張標苦思冥想了起來,一直想到眉頭深皺,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看得主台上的他老爹張縣丞也跟著皺眉起來。抬頭看了一眼他老爹,張標突然靈光一現,恍然笑道:原來范縣令好這口啊!剛怎麽沒想到?!與我倒是同好。知音啊。趕緊埋頭,運筆如飛起來。  張縣丞看到兒子總算動筆,眉頭終於舒展,假意下場巡考,裝作不經意,走到張標桌旁,隨意地瞄了兩眼,余光一掃,差點沒氣得將他那桌子踹翻。只見張標寫道:“女與回也孰愈?破題曰:一名陌生女子與我同回,是她更心急,還是我更心急呢?”

  畢竟這是考場,無法發作,張縣丞強忍怒氣,差點憋炸了肺。走了開來。

  在張標苦思冥想時,坐在後面的陸揚,也在暗暗思索,“女與回也孰愈”,這六個字,顯然是熟悉的,出自“四書五經”的哪本呢?在腦海裡,略一沉吟,陸揚便準確定位了出來,原來是道《論語》題。“女與回也孰愈”出自《論語》中的“公治長”篇,全文是——“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

  “女與回也孰愈?”這段話,是孔子與子貢在討論,子貢與顏回相比,如何。提問的是孔子,被問的是子貢。意思是,孔子問子貢:你與顏回,誰好些?子貢說:我哪能跟顏回比啊,他能舉一反十,我能舉一反二就不錯了。孔子說:嗯,那你是比不上他,不僅你比不上,在這方面,其實我倆都不如他。

  想明白了這些,陸揚提筆破題道:“以孰愈問賢者,欲其自省也。”

  然後,承題道:“夫子貢與顏淵,果孰俞耶,夫子豈不知之?乃以問之子貢,非欲其自省乎?”

  接著起講道:“若曰:女平時之善於方人也,吾嘗以女為賢矣。夫在人者尚有比方之意,豈在己者轉無衡量之思。明於觀人者,必不昧於知己,竊願舉一人焉以相質也”。

  破題、承題、起講完了,基本上,一篇四平八穩的八股文已經落定,接著便是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來完成進一步的闡述。

  費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陸揚斟詞酌句,總算將這篇八股文寫完了。不過,停手擱筆後的陸揚,沒有絲毫的喜悅感。這八股文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氣說話,亦即“代聖人立言”,不能有任何自己的見解,只能去闡述聖人的原意,不容許摻雜一己私見。同時,文體還有嚴格要求,必須平仄對仗。

  一篇文章寫下來,還真是費了不少氣力,陸揚暗忖道:難怪自古學者對科舉頗有微詞,“科舉害道”的說法時常出現,甚至有極力反對科舉者,以這種文體寫東西,完全沒有自由發揮的余地,純粹是禁錮思想啊!怪不得顧炎武要說:“八股之害等於焚書,而敗壞人才有甚於鹹陽之郊”,顧炎武將八股文的出現,看作是比秦始皇“焚書坑儒”更為深重的文化災難。現下看來,顧炎武的話還真不是沒有道理。作完八股文,精疲力竭,腦仁生痛的陸揚,坐在那長籲短歎。他是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遊魂,對於這種禁錮思想的考試方式,實在很是厭惡,雖然掩鼻作了一篇似乎還算工整的文章,自己卻很是反胃。

  寫這樣的文章,若是還能寫得花團錦簇、妙筆生花,那不是思想已經被禁錮、僵化的“書呆子”,便是虛偽不已的“人精”,而這兩種人,都不會是社會真正期待的人才,更不會是朝廷亟需的經世濟國之才。明朝亡國時,士大夫無非分為兩種,一種是“平時袖手談心性, 臨危一死報君王”的迂闊書呆子,另一種是“朝秦暮楚”的投機分子,他們一會兒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要效忠朝廷、為大明捐軀,轉眼間,又插上“順民”的旗子,投降李自成大順軍,再轉身,又奴顏婢膝地匍匐在滿洲八旗新主子的腳下。八股文,在其中,或許便扮演了某種泯滅民族精神的悲劇性角色,陸揚暗暗道。

  看著愁眉苦臉的陸揚,作為監考人員的李教諭,便效仿張縣丞,假意下場巡視,走到陸揚旁邊看了看,只看到破題“以孰愈問賢者,欲其自省也”這幾個字,他便在心裡暗暗點頭,只要不是頭腦發昏,一篇四平八穩的范文,便跑不了了,這小子,還苦惱個啥?真是搞不懂,想完,便走開,繼續裝模作樣地檢查其他考生的作答去了。

  等到看到張標的卷子,李教諭差點沒忍住在他腦袋上狠狠地敲兩下。范縣令出的考題是“女與回也孰愈?”張標那小子從破題開始,便將主題定性為一男一女同歸,誰更心急,這樣的曖昧話題。然後,越往下,越寫越不堪,將一篇嚴肅不已的《論語》八股文題,硬是寫成了一篇風月文章,更可氣的是,這家夥似乎還頗為投入,寫得眉飛色舞,完全看不到他爹瞪著他的眼神,也是絕了。

  李教諭抬頭看了張標他爹張縣丞一眼,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滿臉苦笑,李教諭隻好報之以苦笑。就在這時,張標抬頭了,舉手,請求加紙,字寫得太多,答題紙不夠用啊。一滴濁淚,終於從張縣丞眼角滲出,他趕緊仰天抬頭,硬是將眼淚倒流了回去。不容易,實在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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