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言九鼎的美妙感覺中稍稍沉浸,朱棣又看向了張輔和陳珪。
“張軏和陳衝人已經放了,朕也懶得再把他們抓回來,你二人回去之後把他兩各打二十軍棍,要重重的打,免得不長記性。”
“是。”張輔抱拳,“日後微臣一定嚴加管教。”
“吾皇聖明,老臣也一定嚴加看管,若是他再敢胡作非為,一定把他的腿打斷。”陳珪也急忙點頭。
朱棣點了點頭,又對身後太監吩咐傳口諭至武安侯府揍人,這才作罷。
“小姑姑,容侄兒問一句,這件事您怎麽這麽清楚?”一直冷眼旁觀的漢王朱高煦突然開口問道。
漢王朱高煦面肖朱棣,不過他剛過而立之年,比起身體已經微微發福的朱棣更顯清瘦一些,鼻下一抹細細的短須也頗有幾分味道。
聞言,朱棣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寶慶。
寶慶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急中生智道:“是文圭說的,他是胡悅的朋友,今日去武烈侯府拜會,沒成想聽說了這事,回來便給我抱怨了。”
“文圭?”朱棣眉頭一挑,“他何時出的宮,今日沒有課業嗎?”
‘噗通’,殿外傳來一聲悶響,接著就聽得幾個尖細的聲音怎呼起來,“長孫殿下,您沒事吧,怎麽摔到了還?”
“放開我!”朱瞻基的聲音滿是焦急。
“長孫殿下,您慢些跑,可別再摔倒了!”小太監殷勤的聲音。
“……”
朱棣嘴角抽動兩下,顯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大孫子這是逃學了。
想著,朱棣忍不住剜了自己的大兒子朱高熾一眼。
朱高熾胖的不算很過分,不過因為皮膚白皙,乍一看上去確實顯得有些臃腫,再加上手裡還拄著一根拐杖,對於自己這個大兒子,皮膚黑紅的朱棣怎麽看都覺得有些不順眼。
被兒子坑了一把的朱高熾感覺到了朱棣若有實質的目光,抬起肥厚的手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都是兒臣沒有管教好,父皇放心,回頭便收拾他!”
朱棣點了點頭,“嗯,是要嚴加管教,不過文圭年紀還小,說幾句就是,莫要對他動……算了,朕也是多於擔心,反正你也追不上他。”
“……”
朱高熾臉上肥肉一陣顫動,好心塞的感覺,忽然有點想媽媽。
“皇兄,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了,去看看酸梅湯冰的怎麽樣了。”坑了隊友一把,蒙混過關的寶慶也不願多待。
“呵呵,去吧。最近日頭烈,你一個女娃子少出門,免得曬黑了。”朱棣不忘叮囑一句。
寶慶道了謝,這才離去。
朱棣擦了一把汗水,面色又嚴肅了起來,看著一直低著頭的孟善道:“保定侯,說說你的事吧。”
孟善出班,徑直跪倒在了地上,俯首道:“微臣辜負皇上信任,漕運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微臣難辭其咎,請皇上責罰。”
“責罰?”朱棣一聲冷笑,“責罰你就能找回丟掉的五十萬石糧食嗎?十足的蠢才,這麽大的動靜你竟然毫無所覺,若非京師這邊查到了線索,怕是朝廷的軍糧被人盜竊一空了都沒人知曉。”
“微臣有罪。”孟善額頭杵在地上,露出了雙鬢白發。
看著這一幕,朱棣也不免心生惻隱,畢竟是跟隨自己血海刀山闖過來的人。
“哼,念你往日有功,這顆腦袋暫且給你記下,罰俸三年,自己回家閉門思過去,無旨不得出門!”
孟善抬頭,
一臉驚訝,而後眼眶一紅,又哆哆嗦嗦地拜了下去:“微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沒出息的東西,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站起來。”
朱棣又是一句訓斥,看著孟善抹著眼淚起身,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最末的紀綱。
不等朱棣開口,紀綱趕緊上前道:“皇上,錦衣衛的人已經把杭州附近都搜遍了,首犯嚴矩還是沒能找到。不過微臣已經讓人發了海布公文,許是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抓到了”
嚴矩是漕運衙門運轉使,官不大正五品,可權力不小,船隻調度運力安排都由他具體負責。
太豐倉失火案的矛頭一指向漕運衙門,推進的就極為迅速了。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得了聖諭親自偵辦,兩天時間不到便將漕運衙門翻了個底朝天,隱藏在幕後的人也被揪了出來,各路牛鬼蛇神抓了不下百人,卻唯獨首犯嚴矩連著家人一起不見了。
未竟全功,紀綱此時也是鬱悶的要死。
“連個人都抓不到,一群蠢貨。”朱棣罵了一句,“下大力氣去查,生死不論,一定要給朕把這個殺千刀了嚴矩揪出來!”
“是。”
……
鎮撫司詔獄。
胡悅這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躲過了一劫, 看著面前十幾道自己親自要求的好菜,卻是一點食欲都提不起來。
“唉。”
一聲長歎,胡悅直接仰倒在了床上,自己終究不是一個灑脫的人。
趁著還有時間,要不要來了女人?
心底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胡悅略微起了一些精神頭。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畢竟真要是落得一個兩世處男的下場,那真是太過淒慘了。
不過這是詔獄,自己提這麽過分地要求他們會答應嗎?
而且自己這麽珍貴的第一次,就這麽隨便找個女人,是不是……
胡悅正猶豫著,哐啷一聲鐵鏈響動,接著就傳來了洪濤的聲音,賤賤的。
“侯爺,歇著呢?”
胡悅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在一個小太監跟在洪濤身後走了進來,臉色不由得一白。
這麽快就決定了自己的下場嗎?
是殺,是刮,還是奪爵貶為屁民?
可是自己最多就是一個故意傷害罪,用得著處罰這麽嚴重嗎?!
“洪鎮撫,本侯要上訴!”
不等洪濤開口,胡悅便一臉激動道。沒人搭救自己,自己也得自救一下才行。
洪濤一楞,訝然道:“侯爺,您要上什麽樹?”
六百年的悠長歲月,代溝果然好大。
胡悅撓了撓頭,“不是上什麽樹,本侯要見皇上!”
“呃……侯爺,這個卑職做不了主,要不等會兒您出了詔獄,再去請見皇上?”
“啊?出獄?出獄!”胡悅一調三變,一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