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華,朕知道你也是聰明人,所以又何必明知故問?”皇帝自是不傻,也懶得跟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子在這大殿之上多費什麽唇舌,徑直說道:“朕已經查明,舉證陸複以及七皇子的那些證物均出自於夏冬慶之手,依朕所見,只怕這些事情你也是知情的吧?”
知道夏玉華一向能說會道,因此皇帝倒也沒有再多給她什麽說話的機會,繼續訓斥道:“朕生平最容不得結黨營私、謀權奪利之舉,所以自然對陸複以及七皇子的舉動嚴懲不怠。但是,朕生平也最容不得有人趁機暗中生事,圖謀不軌!你父親如今不過一介平民,為何能夠拿到陸複與七皇子那般重要的罪證?為何又能夠說服朕的恩師出面舉證?這一切的一切,難不成朕當真只會以為你父親別無他意,只是單純的不願朕被人蒙蔽嗎?”
皇帝冷笑一聲,不容置疑地說道:“只有心懷不軌之人才會時刻算計著這些,除去陸家,除去七皇子,這正是你父親與他背後所支持的人一起密謀的吧?你以為,朕會看不清這一層,會放任你父親的陰謀得逞嗎?單憑圖謀不軌這一條,莫說是你父親,就連你們整個夏家一並入罪也不足為過!”
這一席話,是實實在在的震懾,同時也是皇帝最真實的內心之言。他知道夏玉華不是普通之人,所以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更何況,以他帝王的身份,這樣的直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敢這般當面置疑於他,除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夏玉華以外,當真還沒有再遇到過第二人。
“好!說得好!”夏玉華這會反倒是神『色』緩和了不少,拍了拍手一臉輕松地說道:“民女今日受教不淺,不論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但有一點卻是完全明白了。以前民女總有些想不通。不知世上那麽多人為什麽都想當皇帝,如今看來倒真是一點也奇怪。原來,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真正的公正與道理,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是與非,有的只是絕對的權利。哪怕是父與子,兄與弟,君與臣、夫與妻等等都是如此。”
“放肆!”這一下,皇帝可真算是完完全全被夏玉華的言論所激怒,他當真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竟然如此狂妄到了極至。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怒目圓睜,一字一字幾乎是咬著牙說道:“你、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了你?莫說其他,單憑你剛剛這幾句話便足以讓你夏家滅九族!你父親生養了你這麽一個好女兒,自己找死也就算了,偏生還狂妄愚蠢到累及族人,即便是朕容得了你。這天下也容不得你這般無尊無卑的狂妄之徒!”
“皇上何需如此動怒,民女說的不過是實話,你亦心知肚明不是嗎?否則的話又何必如此惱火。這世上的人都是如此。明知是實話卻偏生聽不進去,難不成非要『逼』著所有的人都說假話?”
夏玉華不在意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您是皇上,手中的權利至高無上,自然能夠輕易的決定我以及整個家族之人的生死。可是皇上,您又何必以找出這些所謂的理由來呢?難不成我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您就會大發慈悲放我一馬,放我父親的一馬,放我夏家人一馬?肯定不會吧。即如此,我又何必費那般心思,做那些表面功夫刻意討好於您呢?”
“好好好!朕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什麽叫無知無懼,什麽叫不知天高地厚!原本還想等到你父親自行入宮請罪時再看如何處置於你,現在看來倒是不必費事了,朕現在便讓你、讓你父親、讓天下人知道。蔑視皇權、對朕大不敬之人將會是何等的下場!”
皇帝氣得不行,話音剛落,便覺得一陣天昏天暗,眼前一片模糊,險些直接昏了過去。
“皇上,您沒事吧?”旁邊的總管太監眼見情況不太對勁,趕緊上前扶住勸慰道:“皇上請息怒,切莫氣壞了龍體呀!奴才這就請太醫過來給您瞧瞧。”
皇帝重重的吸了幾口氣,稍待片刻之後,這才好了一些緩了過來:“朕無事,不需要請什麽太醫……”
等他處理完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之後,自然就不會被氣成這樣了!皇帝在心裡默默的補了一句,這一次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堂堂一個天子的威嚴竟然被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女子所挑釁,這口氣怎麽可能忍得下?
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讓人將夏玉華這個狂妄自負之人拖出去當場杖斃,卻聽夏玉華竟然不知死活的再次出聲了。
“皇上還是趕緊請太醫來瞧瞧吧,雖為龍體,但卻也是血肉之軀,再不請太醫瞧的話,怕是情況不妙了。”夏玉華語氣平靜的說著,先前一進大殿之際,她便細看了皇帝的神『色』,果真如她所料想的一般存有隱疾。
而這一會看到皇帝險些昏過去,更是可以斷定上一世之事今日必定將會發生。所不同的是,上一世的皇帝因此而成為半生不死的廢人,太子趁機掌權,數年後繼承大統,無關乎已經死去的父親,無關乎已經不可挽回的夏家。而這一世,她則會改變這一切,讓一切都朝著夏家有利的方向改變!
“大膽夏玉華,竟然還敢詛咒皇上!”總管太監這會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這個夏玉華不要命也就算了,若是真把皇上氣出個好歹來,只怕連他們這些奴才都得跟著一並受罪了。
夏玉華搖了搖頭,一臉淡定地回道:“公公說錯了,我雖與家父一樣不太會說話,不過這心可是從頭到尾沒有半分險惡用意。皇上最近是不是經常出現頭暈目炫的症狀?是否有耳鳴心悸?是否經常徹夜失眠?是否有過出鼻血的狀況?”
她頓了頓,卻是將皇帝以及那總管太監臉上的震驚與不可思議完完全全的盡收眼底。如此一來,她倒更是可以確定一切,也更加的沒有半絲後顧之憂了。
“你如何知曉?”皇帝揮了揮手,示意那正準備出聲的總管太監暫且退下,也沒有否認,一臉陰沉地朝夏玉華說道:“你們背後到底是何人?”
此刻,皇上心中更是覺得一定是有什麽人與夏家聯手了,而他自然想弄清這個替夏家通風報信之人。
“皇上只怕是想錯了,您以為是有人將您的情況告訴民女,民女才會知道的嗎?”她搖了搖頭,一臉好笑地說道:“民女雖不才,不過好歹也學了這麽多年的醫了,又跟著神醫歐陽先生學習了幾年,跟皇上說了這麽久的話,看了這麽久,也不至於連這一些都看不出來吧?”
這話倒是讓皇帝沉默了起來,對於夏玉華的醫術,他也有些耳鬧,特別是上一次聽那幾名給默兒醫治的太醫回來稟告後更是知道這女子醫術不凡。但是,光憑這麽遠距離的對視一下,連脈都沒有診過,這女子便能夠看得出他身上所有的不妥來嗎?
當真是她的醫術如此出神入化了呢還是這女子是早就有所耳鬧,所以才會在此故弄玄虛?
“皇上現在一定是不會相信民女所說的,不過無妨,叫不叫太醫來卻也沒什麽多大的關系,反正就算他們來了最多也就是說您只不過是因為壓力太多,休息不好才會引起這麽些不適之處,只需多加休息,好生調養一番便無大礙。”夏玉華一臉無辜地說道:“然後他們便會給您開一些換湯不換『藥』的安神方子,再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照你這麽說,朕的身體並非如太醫所說一般沒有大礙嗎?”這會無論相信與否,皇帝卻都是不會再吝惜言語多說幾句。畢竟事關自己的身體康健,他又怎麽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是的,皇上的身體十分不妙,如同再不對症治療的話,怕是隨時有『性』命之憂。”夏玉華點了點頭,一臉肯定地說著。聽到剛才皇上的反問,她便知道這場賭局她贏定了,因為沒有人會不要自己的命,特別是像皇帝這樣身份的人。
雖然皇帝同樣掌握著她的『性』命,甚至於整個夏家人的『性』命,可是與皇帝的命比起來,她們的『性』命都毫不重要的,完全與他的那條尊貴之命沒有可比『性』。誰更愛惜自己的命,誰更舍不得死,那麽注定便將隻得退讓求全!
不,不是求全,應該說是——求命!
“胡言『亂』語,你以為這個時候說這些就能夠救得了你的命嗎?你以為朕會相信你而去懷疑宮中那麽些太醫都只是庸醫嗎?”皇帝雖然反駁著夏玉華,不過卻並沒有再如先前一般想著馬上讓人將人給拖出去杖斃了。
比起殺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他的『性』命自然更加重要。畢竟若萬一這女子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可怎麽辦?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他又怎麽可能給自己斷掉唯一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