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約瑟芬第一次品嘗到權力帶來的甜頭，站在資本巨人的肩膀上，摩根家族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吞並掉所能見到的一切蛋糕，掌控美國金融財務的生殺大權。並且隨著對“父親”越發深入的了解，他開始感到恐懼。

　　他所努力達到的成就都是依靠摩根家族的資本達成，換句話說，失去了皮爾龐特的背後支持，沒有股份，沒有自己雄厚的巨額資本支持，很難獲得話事權。

　　一切秘密都壓在約瑟芬的心底，他還有其他的計劃，重點在於獲得眼前重量級話事人的全力支持。他望著眼前略顯肥胖的黑色身影，仿佛看到將來走在華爾街路口上意氣風發的自己。

　　從尼克博克信托公司出來之後，皮爾龐特就一直叼著雪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雖然神情淡漠，但對剛才約瑟芬的表現，心中表示肯定。比起第一次談判連話都說不清的傑克，約瑟芬的表現有如天壤之別。

　　“乾得不錯，孩子。很難想象你剛接觸這個圈子，居然能夠迅速的適應和利用規則，將海因策那個混蛋逼得無路可退，哈哈哈哈，繼續努力，將來摩根家族還要靠你支撐起脊梁柱。”

　　他拍了拍約瑟芬的肩膀，用眼神鼓勵這位年輕卻雄心勃勃的後輩。

　　上市公司有自己的公司生命，而私人商人銀行的合夥制則不同，它往往需要依賴一個家族的背景，資本和聲望，如果家族的男性繼承人拒絕參與家族事業的話，哦豁，這項事業將會終結在手中。所以皮爾龐特非常在意繼承人和合作夥伴的選擇，在保守的權貴世家中存在著嚴重的性別歧視，隻有男性才能繼承摩根家族的家業，不湊巧的是，除了傑克一個兒子之外，其他全是女兒。

　　傑克舉止笨拙，嚴格拘泥於新英格蘭的正統禮教。而脾氣暴躁，時常大吼大叫的皮爾龐特對唯唯諾諾的兒子非常不滿。如今約瑟芬的出現填補了他心中對於繼承人的遺憾，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他都是完美的選擇。

　　然而約瑟芬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皮爾龐特再一次顛覆了對私生子的認知。

　　約瑟芬並未對父親的讚揚而感到開心，而是停下腳步，語氣嚴肅的說道，“父親，其實再拖一兩個星期，我們可將價格壓得更低。”

　　“嗯?”

　　皮爾龐特愣了一下，“這個價格已經是海因策的價位底線，再低恐怕他不會再跟我們達成交易了。”

　　“父親，你可以換一個角度考慮。”

　　約瑟芬平靜的說道，“按照這波信托公司擠兌浪潮，再過幾天，其他銀行和信托公司都自身難保，儲備金告急，到時候就算海因策想要尋找其他的賣家也沒有機會，反正現在隻是達成口頭協議，所以，當他別無選擇之時，我們還可以繼續宰割，提供另外一份條件更加苛刻的合同，將成本控制在最低限度。”

　　皮爾龐特看了約瑟芬許久，年輕人輕描淡寫的說出如此邪惡的計劃，他回想起曾經同樣瘋狂，大膽，不顧一切道德準則的自己。

　　沒有下線的奸商，其他銀行家口中的無恥混蛋。

　　“你是一位天生的商人。”

　　皮爾龐特讚譽道，“那八十多萬的就當我在你身上的投資，孩子，希望有一天你將為摩根公司帶來巨大的回報和收益，而我，將送你一段前程錦繡。”

　　…………

　　約瑟芬站在紐約三十四街的盡頭，看著黑色的福特轎車疾馳而去，留下他一人站在馬路邊緣，

打量著擦肩而過的信托公司儲戶們。　　信托公司的營業時間已經結束，沒有取到現款的儲戶罵罵咧咧的四散而去，還不死心的人擠在門口，要求尼克博克信托公司必須給出解釋。

　　不再理會喧鬧的人群，約瑟芬往下榻的公寓走去。迄今為止，接近皮爾龐特的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傑克還沒有公開表露敵意，而老摩根也願意將自己當做兒子看待，約瑟芬保持在走鋼絲般的危險平衡之中。

　　當他走到樓下時，看見穿著破舊夾克的老人正在跟公寓門口的安保人員理論，然而無論他怎麽解釋，安保人員都冷漠的搖搖頭，揮手讓他離開。

　　“求求你了，我得去見他。”

　　老約翰哀求道，“他的母親現在臥病在床，我需要找到他。”

　　“都說了，沒有住戶的許可，誰都不準進。”

　　安保人員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老人趕緊滾開。

　　“滾蛋，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喊警察過來了。”

　　老約翰急的滿頭大汗，隻能在門口來回踱步，兩手不斷磨蹭著巴掌上的老繭。

　　此時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麽回事?，噢，約翰先生，你怎麽在這裡?”

　　他急忙轉過頭， 看見約瑟芬正站在身後，他仿佛看到一線生機，連忙衝上前抓著約瑟芬的手，焦急的說道，“有人來打探瓦裡安娜夫人的消息。”

　　“嗯?”

　　約瑟芬臉色一變，他環顧著四周圍，將老約翰拉到角落裡，小聲的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老約翰努力回憶著今早的場景，一邊說道，“就在今天早上，有個大約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來公寓門口打探瓦裡安娜夫人的消息，他給了每個人十美元，並且跟住在附近的人都聊了天，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秘密……”

　　約瑟芬臉色蒼白，他最不想面對的情況出現了，但還是強裝著鎮定，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隨意的填上三位數之後，遞給面前的老人。

　　“約翰先生，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他就行了，之前我拜托你的事，也差不多到此為止了，謝謝你所做的一切。”

　　“但是約瑟芬……”

　　“沒有但是。”

　　約瑟芬強行打斷了老約翰的提問，揮舞著手讓對方閉上嘴巴。

　　“約翰先生，這筆是你的酬金和封口費，從今天開始我們都不需要再見面了，你就當貧民窟裡從未有過我。”

　　約瑟芬語氣堅決的說道，“保重。”

　　老約翰雙手握著支票，看著面前表情堅決的年輕人，自顧自的說道，“但是我會記得，有一個心地善良的年輕人，在我病的快要死在床上時，背著我穿過紐約的暴風雪夜晚，墊上我支付不起的醫藥費。”

　　他擺了擺手，微笑說道，“再見，約瑟芬，祝福你前程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