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在海面上,波浪泛著點點磷光,頗為壯美。
只是對於登州水軍來說,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懶得多看一眼。
睡眼惺忪的水兵們出了營帳,各自上船,磨磨唧唧地解開纜繩,升起船帆。
又是列行巡航的日子,好無聊。
當然,大家也不會不願意出海。
出海有油水,前提是能夠遇到私商。
若是私商有來頭,或者關系打點好了的,隨便敲一筆就可以放行,若是無名之輩嘛,嘿嘿,說不得全部留下。
哪怕是交了稅登記在冊的,也要孝敬一二。
不然海上這麽危險,被風浪打沉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熙熙攘攘中,軍卒們終於收拾妥當,船隻緩緩動了起來。
航線都是熟的。
先去沙門島轉一圈,送點糧食過去,再去金遼那邊看看有沒有秋風可以打。
以金遼的水軍水平,宋軍完全可以吊打。
這麽多年來,雖然沒怎麽剛過正面,但水軍可不像陸軍,大多都慫遼夏,水軍可厲害的很。
不一刻,船隻進了大海,登州城已經消失不見。
大海中,十艘新福船,十艘老式大福船排成兩列,正劈波斬浪向著沙門島行去。
沒有明顯旗號,只有一面骷髏旗迎風飄揚。
領頭船的船台內,李玉和費保拿著望遠鏡不斷掃視著。
船台肯定不如桅杆上的瞭望手看的遠,然而,這是習慣,沒法改變。
沒看到船隻,李玉道:“還是大海上來的痛快,不想在江河裡,憋屈的很。”
“是啊,真痛快!”費保又道:“應天來信,嚴勇他們正是因為沒風,慘重偷襲,損傷甚重。”
李玉道:“哼,一直以為梁山多豪傑,卻也只會乾些偷雞摸狗的事,不是好漢。”
“兩軍交戰,無所不用其極嘛,倒也正常。”費保倒是沒什麽感覺。
本該如此,只要能勝,管它手段好不好。
鐺鐺鐺~聽到桅杆上的鑼聲,兩人連忙拿起望遠鏡四處掃描。
“東南偏北四十五度,有宋軍海船五艘!”
李玉立刻下令,道:“升戰鬥、指揮旗,八九十號三船保護運輸船隊,其余船跟我走,乾掉登州水軍!”
費保摩拳擦掌,笑道:“這可是真正的海戰,我的大船已經饑渴難耐了。”
隨著信號旗舞動,三艘戰船護著運輸船,稍微偏轉了方向。
其余七艘戰船調轉方向,徑直向著宋軍行去。
不把登州水軍打沒,怎麽能確保轉運百姓時的安全呢。
不一刻,宋軍旗幟出現在視野裡。
“大人,有船隊出現!”
聽到水手呼喝,登州水軍指揮使魏琪倏地彈了起來,喝道:“床弩投石機準備,把火箭都搬出來,準備登船檢查!”
聲音中,不驚反喜。
往常,都是這樣的套路。
遇到海船後,水軍會以檢查為名喝令對方降帆減速。
識相的嘛,送上足夠過路費,不識相的嘛,送到海裡喂魚。
不過,一般能組成船隊的,肯定是有來頭的,送到海裡喂魚不可能,過路費卻不能少的。
“大人,一共七艘船,不知來路。”
魏琪喝道:“可能看清旗號?”
“只有骷髏旗,沒有明顯標識。”
“不好,可能是海盜!”魏琪心中一緊,急忙尋思對策。
海盜可不是好相與的,
膽子大,本領強,水軍還真不一定能乾的贏。 只是就這樣回去,也太慫了。
魏琪喝令道:“靠上去看看,若是風頭不好,便回去。”
旗幟飛舞中,兩隻船隊迅速靠近。
“宋軍距離三裡,兩條戰列線,準備接戰!”
李玉一聲令下,七艘船分成了兩隊,各自排成一列,向著宋軍行去。
船舷下,炮窗依次打開,炮手們給弩炮上弦,安裝雷擊箭。
魏琪看到對方一左一右包夾而來,那還不明白對方不懷好意,連忙喝令準備接戰。
五艘船內的宋兵各持刀槍弓箭上了甲板,準備開乾。
海盜雖然厲害,然而宋軍船上有床弩、投石機和拍杆,這可都是水戰利器。
雖然可能會有傷亡,也沒有多少油水,卻也有把握乾翻他們。
不一刻,雙方距離不過一裡,卻還在迅速靠近。
靠近了,魏琪才發現對方風帆不似己方的硬帆,而是軟帆,速度要更快一些。
只是來不及思考太多,雙方已經接近。
魏琪喝道:“發射!”
咻咻咻~
十塊大石,二十根胳膊粗的長矛,惡狠狠地打向海盜船隻。
哆哆哆,旗艦吃了七八根弩箭。
只是都為船壁所擋,無人受傷。
砰,一陣巨響中,主桅杆上的望鬥落了下來,裡面的瞭望手自然也是凶多吉少。
李玉喝道:“開火!一個不留!”
瞭望手培養可不容易,卻沒想到能在大海中被投石機砸中,真是點背。
咻咻咻~數百根弩箭拖著淡淡的白煙,射向宋軍海船。
哆哆哆,五艘海船立刻變成刺蝟。
還沒來得及驚訝海盜有床弩,魏琪只聽得轟隆隆的巨響,便被震倒在甲板上。
火藥……這是魏琪的最後的念頭。
三輪齊射,宋軍海船全沒。
兩艘船直接被炸的解體了,三艘船正在沉沒。
船上還活著的水手,在水中撲騰著。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李玉意猶未盡地說道。
費保笑道:“這就是技術、訓練和戰法帶來的優勢!”
技術不用多說,輕松碾壓,戰法也不必多說,訓練也不容小覷。
每個優秀的弩炮手,都消耗了數百根雷擊箭用來訓練。
“都是太子英明,使我等領先於世界!”誇了一句,李玉說道:“打撈宋兵上船,通知運輸船隊趕來匯合,準備搶佔沙門島!”
沙門島是渤海膠州灣的咽喉,趙宋卻不甚重視,只是作為囚徒的流放之地。
但是,明軍佔據這裡,可以作為北伐基地之一,戰略意義重大。
當然,現在只是流民南下的中轉站。
傍晚時分,船隊到了沙門島附近。
島上兵丁看到不明船隊到來,都慌了。
這裡除了流放犯人,只有百十個宋軍,如何敢抵擋?
看到島上情況,李玉下令,道:“直接靠港登陸!”
十艘運輸船,一共有兩千士兵。
接管過程全無阻礙。
見到李玉,囚犯們紛紛磕頭,叫道:“老爺救命,老爺救命!”
粗略一數,只有二百多人。
李玉問道:“何故如此之少?”
守軍都頭戰戰兢兢地回道:“好教大王知曉,島上糧食匱乏,囚徒大多餓死。”
隨船登島的陸軍都頭孫長官走來,道:“將軍,發現萬人坑。”
李玉費保走進一看,真是氣炸了肺。
無數屍骨層層疊疊,最上面的屍體還未腐爛,然而,肉已不見。
被割了。
去向不言自明。
費保道:“這些人只是流放,說明罪不該死,卻如此之慘!”
李玉道:“按照太子府命令,甄別囚徒,守軍全部發作苦役,修建工事!”
孫長官自去傳達命令。
流放的,不一定是有罪的,也可能是被陷害冤枉的。
守軍做下如此惡事,可以理解,卻不能原諒,做一輩子苦役贖罪吧。
正好,島上需要修建工事,防止宋軍渡海來攻。
忙碌間,書吏遞來囚犯名冊。
李玉接過翻看起來。
突然,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這個王進,可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出身?”
書吏回道:“出身不知,隻知是延安府押解來的。”
想了下,李玉道:“王教頭名滿天下,若果真是他,不能錯過,帶過來相見。”
不一刻,一個蓬頭垢面,骨瘦嶙峋的大漢被抬了過來。
雙腿膝蓋之下,已經爛完了。
“這位,可是九紋龍授業恩師?”
聽到李玉詢問,大漢叫道:“諸位是誰?可是認得史賢弟?”
這回答,八九不離十,定然是王進了。
仔細聊開,果真是王進。
離開史家莊到了延安府,還未投軍,便被當地官府擒拿回京。
最後刺配沙門島,也不知道老母下落如何,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確認身份,李玉令士兵好生照料王進,待其身體許可,便送方天定處。
雖然王進的已經殘廢,然而眼光還在,同樣可以指點將士的武功。
半年之間,把九紋龍史進從一個蠻力少年調教成武藝出色的好漢,足見王進的教武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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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燈火見人家”的打賞鼓勵,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