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硝煙四起,爆炸震天。
萬余夏宋聯軍,在冰天雪地中假設起弩砲,不斷轟擊烏池城南城牆。
你強任你強,我自巋然不動。
雖然不斷有碎屑崩落,然而城牆大體無礙。
竹筋為骨,水泥為皮,如此的城牆,可不是三五十斤火藥在表面爆炸可以撼動的。
轟了一陣,見明軍隱藏並不露頭,西夏主將蒙馬下令全軍出擊。
昨晚,長梯全部被燒毀,西夏人連夜拆了幾十條小船,趕製了五十余長木板樣的梯子。
進兵鼓聲中,西夏人並宋人抬著木梯,向著城牆衝去。
從展開攻擊起,明軍即為上城頭駐守,也未進行反擊,直張橫驚懼不已。
按照他的意思,奇襲不成,當然是撤兵了。
大規模會戰,本不必要急於求成。
“蠢貨,一意孤行進攻,若是全軍覆沒,怕是要連累全局大敗。”張橫憤憤罵道。
此時,他在城角處,領著百余親衛觀望。
位置十分好,隨時可以下湖離開。
不是吹牛逼,到了水裡,他船火兒怕得誰來?
不提張橫的小心思,隻說城牆裡,紹興透過小孔,悄悄打量著外面。
許是擔心明軍突然反擊,三千余宋夏聯軍行動並不快。
昨夜的一把大火,可把兵丁們嚇的夠嗆。
講真,若非宋兵都有仇恨在心,黨項人又面臨亡國滅種之禍,這仗怕是也打不起來。
甬道中,吳璘走了過來,拍了拍紹興的肩膀,道:“情況如何?”
紹興頭也不回地答道:“對面用了兩千余斤火藥,我軍瞭望哨被炸死炸傷了十余個。”
他們兩個,包括全部明軍,都是在城牆肚子裡駐守的。
城牆分為三層,最下面有藏兵洞,伏兵可以通過暗門暗道殺出去。
中間為瞭望哨,負責觀察外界情況。
最上面為遮蔽所,保護守軍安全,並隨時準備反擊。
別看是空心的城牆,然而牆厚三尺,不是火藥包可以轟開的。
然而,轟炸比較密集,總有運氣不好的被爆炸波及。
紹興歎道:“潛望鏡還是太少,否則也不會有傷亡。”
吳璘接道:“若非為了搓其銳氣,好打個殲滅戰,安能讓他如此猖狂!”
這兩人,吳璘為正,紹興為副,都是生瓜蛋子。
然而,他們的胃口不小。
適度防守,待宋夏聯軍疲憊失了戒備,便是明軍出擊之時。
唯一的顧慮便是兵力太少,擊敗容易,圍殲不易。
好在,黨項人是乘船來的,沒有馬匹,想跑也不容易。
觀望中,聯軍兵丁到了城牆下。
全無半點反擊,完全是坐視他等搭好梯子。
感動麽?
不敢動!
一夜大雪,對面的焦臭味尤自未散,他等如何敢上去。
見兵丁尷尬地擠在城牆下,蒙馬大怒,喝道:“來啊,派出軍法隊,猶豫不前者殺!”
得了後方嚴令,聯軍兵丁不敢懈怠,連忙向上爬去。
突然,城牆上開了一個個黑乎乎的洞口出來,裡面探出長杆來,對著長梯就推了過去。
普通木板,又不是雲梯那般有搭鉤的,簡直是一推一個準。
西夏兵,宋兵,慘叫著向下跌落。
城牆雖然不高,地面卻被凍的梆硬,跌落下去,不是腦漿迸裂,便是腿腳折斷。
三十余木梯,死傷三五百。
然而聯軍悍勇,隻咬牙向上爬。
地面的軍兵,也把木梯重新搭起,繼續上爬。
不一刻,有西夏兵冒出頭來。
熱烈歡迎的,乃是寒光閃爍的槍林。
攢刺之下,又是大量的西夏兵慘叫著落下。
雖然傷亡不小,然而蒙馬卻放下心來。
明軍沒有再次放火,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西夏人多,哪怕明軍奮勇阻攔,也有厚甲先登上了牆頭。
混戰就此展開。
吳璘領著百余軍兵,來往重複掃蕩,把上來的西夏人全部打下去。
見後方又有西夏人列陣準備衝鋒,紹興果斷讓弩砲準備。
“殺啊~”
又一部西夏人殺了上來。
“放!”
紹興大喝。
咻咻咻~
數百個黑點從城裡升空,劃出優美的曲線,落在西夏軍中。
硝煙中,無數殘肢斷臂飛舞。
蒙馬並不未所動,這本來就是預料中的。
明軍以火藥打遍天下,如何烏池城就沒有了?又不是小媽生的。
雖然死傷甚多,西夏人卻毫不在意,隻埋頭衝鋒。
一場好廝殺。
牆頭上,已經被鮮血凝結的冰層鋪滿,便是排水孔下,也掛起了長長的血紅色冰棱。
突然,城內瞭望塔上傳來洪亮的鼓聲。
吳璘眼睛一縮,大喝道:“撤~”
不用他說,明兵紛紛脫離接觸,向著城頭遮蔽所內退去。
為了盡快退回去,哪怕憑著挨上一刀也在所不惜。
只是西夏人動作頗快,明軍尚未完全退卻,便把火藥包投擲了過來。
轟~轟~轟~
落在後面的百余明兵,瞬間被炸翻,如同木偶一樣隨著衝擊波四處滾動。
城頭的西夏人不多, 然而火藥包準頭不夠,無差別打擊下,城外的也被誤傷了許多。
“瘋了,真是瘋了!”張橫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這豈非殺敵一百,自傷八百?”
完全就是血虧啊。
蒙馬不管,隻讓炮火向著城內蔓延。
於是,雙方隔著城牆對轟起來,待火藥消耗大半,複又派兵衝擊。
明軍也把大量的扭力弩搬出來,居高臨下射殺西夏人。
從早間廝殺到晚間,西夏人的屍體鋪了一地,看其軍陣,所剩不過五千余。
昨夜被火燒了五千,今天又被殺了五千,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收兵回營,張橫按耐不住,找到蒙馬,問道:“如此損兵折將,到底意欲何為?”
蒙馬道:“若不給烏池足夠的壓力,如何調動鹽州兵馬?”
事到如今,蒙馬也不藏著掖著了,把外界有埋伏的事情說了。
張橫聽了,卻並不滿意,跳將起來道:“今日大約十比一的交換,怕是這部偏師拚光了也無法勾動鹽州守兵。
再則,昨夜未曾休息,今日又是酣戰不休,軍兵皆疲憊異常,不如退回去,擇日再戰!”
蒙馬沉默片刻,道:“即如此,就地扎營,不讓城中軍兵出來,我等先取鹽。”
知道難以說動蒙馬下令退兵,張橫也不強求,道:“我分兵一千,入湖取鹽,你自戒備明軍出城。”
入了水,誰能擋的住爺?張橫暗自想到。
若論陸戰,能治他張橫的多了去了,水戰麽,張橫真的不虛。
並且明軍並無水軍在此,到了水上,真是進退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