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了過了多久,伍爾海斯隻覺得自己的腿都跪的從最初的酸麻到現在的沒有知覺了。
又是一輛馬車轆轆駛過,但伍爾海斯已經沒有關注的心思了,他現在無比期盼自己的叔叔坎特伯雷主教的到來,好使自己解脫。
“洛佩斯外面跪著的是誰?”
馬車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駛進了教廷,老教皇的余光依稀看見門口似乎跪著一個人。
馬車的速度緩緩降低了,最終停在了門口不遠處。
洛佩斯從馬車上走下,半響對著馬車內恭敬的低聲道:
“冕下,是伍爾海斯,坎特伯雷主教的那個侄子。”
“伍爾海斯?”
老教皇微微皺眉,合上了手中的書,看向了馬車外。
門口處,一個青年跪在那格外顯眼,每有路過的人都止不住的去多看兩眼,伍爾海斯剛開始還會畏羞,但現在也已經麻木了。垂著頭靜靜的等著坎特伯雷主教來救自己,雖然他並不屑於提奧多,但仍然不敢違背一位大主教的旨意,即便他手中拿著冕下的文書,而且神聖騎士在這裡看著,他沒有資格去命令他們,就是他的叔叔坎特伯雷主教也沒有這個資格。
“他不是拿著文書準備進教廷報道的嗎?怎麽跪在那了?誰下的命令?連教皇宮的旨意都不放在眼裡了?”
切舍拘束的站在角落緊張的看著面色平靜手指不斷敲擊桌面的老教皇,心隨著老教皇手指的敲擊而一上一下的。
“那冕下我要不要先叫伍爾海斯起來?”
“等會吧,先把那個騎士叫近前來。”
“是,冕下。”
說著老教皇又閉上了眼睛,讓人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麽,洛佩斯領命而去。
我是真的老了啊……
老教皇突然感覺自己竟然有些疲憊了,這才出去多久就已經累了。
也許不久就要蒙神感召了呢……
老教皇在心中無聲的歎了口氣,但卻看得很開,沒有多少埋怨。
只是……
老教皇一想到提奧多頓時心中浮現出深深的憂慮。
我該把你怎麽辦呢……
古井無波的心境也有了波瀾,一時間老教皇心亂如麻。最初構想的是等脫於掌控或者等自己薨逝,新教皇繼位時就將其處理掉。可是現在嘛……
然而車外一個聲音打破了老教皇的思緒,老教皇從沉思中清醒,睜開眼睛看向窗外,這個角度恰巧可以看得全面。一個頭上紅櫻的騎士跟在洛佩斯身後。
“冕下”
騎士右拳擊胸半跪在地,身上的盔甲碰撞出聲。
“起來吧騎士,衛戍聖山辛苦了。”
老教皇面上露出一絲笑容,聲音溫和,騎士隻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托了起來,身上的傷痛與疲憊全然消失不見了。
“衛戍聖山,守護教廷,是我的職責!”
騎士驕傲的高聲道,對於騎士們而言這也是莫大的榮譽之一。
“不過……”
老教皇看向還在跪著的伍爾海斯目光暗了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淡淡的道:
“不過騎士可否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難道伍爾海斯沒有出示教皇宮的出具文書嗎?還是誰故意違抗教皇宮的旨意?”
騎士聽著老教皇的問話,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老教皇也不催他,就靜靜的等待騎士的回答,清風徐來也令人清爽了不少。滿身的汗水被小風一吹,騎士隻覺得渾身涼嗖嗖的,騎士抬眼看了一眼老教皇,隨後低下頭,低聲道:
“是克萊斯特閣下的命令……”
老教皇皺起眉頭,銳利的眼神盯著騎士,一直在旁觀的切舍心中一寒,心中為提奧多默哀了三秒,也為自己哀悼了片刻。
“提奧多?他的命令?他認不出來教皇宮的文書嗎?”
似乎是聽老教皇的語氣中帶著對提奧多明顯的不滿,騎士心中一緊,他對克萊斯特閣下的印象還是蠻好的,連忙開口替提奧多分辨道:
“冕下,事出有因,是伍爾海斯修士先對閣下出言不遜的……”
老教皇閉著眼靜靜的聽著,眉頭漸漸松開,切舍也替提奧多松了一口氣,失禮的伸手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原來是這樣啊……”
淡淡的一句話,聽不出有什麽情緒。手指在扶手上敲擊著發出無規則的或清脆或沉悶的聲響,切舍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
“是的,冕下。”
騎士微微頜首肯定的說道。
“那麽提奧多有說讓他在這懺悔多久了嗎?”
“克萊斯特閣下說讓坎特伯雷主教自己來領人,要不然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放他走……”
“還有……”
騎士頓了頓,臉上再一次浮現出了為難之色
“還有什麽?”
老教皇睜開眼睛看著騎士,手指停止了敲擊。
“閣下說如果是冕下的話,他倒要看看冕下知道了前因後果會怎麽寬恕他,或者他要看冕下怎麽包庇伍爾海斯修士……”
切舍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老教皇的眉頭也再一次皺了起來。
“這是他的原話?”
老教皇的面孔異常的平靜,切舍反而緊張了起來,心裡對提奧多暗罵不止。
“是的”
騎士靜靜的等著老教皇的宣判和裁決,老教皇揉了揉有些發漲的額角,淡淡的道:
“那就讓他繼續在這懺悔吧,等著坎特伯雷主教來領人。提奧多雖然行為有些失當,但大主教的威嚴確實不容褻瀆。去吧。”
伍爾海斯提起來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是,冕下。”
騎士低下頭右手撫胸領命,默默的敬候老教皇車架的離去。
“閣下……”
傑拉德坐在教皇宮的椅子上,聽著拉奧姆和提奧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裡越發尷尬,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嗯?”
提奧多微微側頭轉向傑拉德。
“有什麽事嗎?”
“閣下我想我應該去執勤了……感謝閣下的款待。”
“我覺得你可以在歇一會兒的,反正也不差你這一個人的。”
“不了”
傑拉德搖了搖頭,最初步入教皇宮的興奮已經消退了,隨之而來的是緊張與不安,雖然是提奧多光明正大帶他進來的,但他總覺得似乎還有有些不妥。
“那好吧”
提奧多輕輕的點頭,倒也不強留。
“那有空可以常來找我,我在教皇宮也是閑的很。”
客套話誰不會說,聽聽也就罷了。
“是,閣下。那我先告退了。”
傑拉德微微頜首恭敬的說道。
“去吧。”
提奧多點了點頭,腳步聲逐漸遠去殿內又剩下拉奧姆與提奧多二人了。
傑拉德低著頭按照從偏殿穿到正殿,剛要走出去就發現前面的地上好像出現了一個人形的陰影。傑拉德連忙慌亂的抬頭,洛佩斯用戒備和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老教皇眉頭微皺靜靜的看著出現在教皇宮內的傑拉德。
“啊,冕下。”
傑拉德愣了一下連忙道,頓時緊張的汗都出來了,就好像是偷東西被人發現了一樣的心虛。
“是誰準許你踏入教皇宮的?”
老教皇雖然眉頭微皺,但聲音並不嚴厲,甚至讓人聽來如沐春風。這讓傑拉德的心也安了不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序,開口答道:
“回冕下是克萊斯特閣下帶我來的。”
“原來如此。”
老教皇眉頭松開點了點頭。
“原來你是提奧多的朋友,既然如此以後可以多來教皇宮陪提奧多聊聊天什麽的。”
“呃……”
傑拉德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彎兒,他原以為自己會遭到驅逐什麽的,在不濟也會被說教幾句的,誰曾想……
“呃,是,冕下。”
“去吧”
老教皇目送著傑拉德的身影消失在教皇宮外繼續向教皇宮內走去。
此時教皇宮的偏殿裡,提奧多眉頭緊鎖躺在沙發上,拉奧姆無語的看著提奧多。
“冕下您好像貼反了吧……眼睛都貼到嘴巴上去了。”
提奧多聽到拉奧姆的提醒又把自己臉上的一張薄薄的紙一樣濕乎乎的東西調轉了個方向。
拉奧姆翻了個白眼,打了個哈欠,靜靜的看提奧多在臉上拍呀拍
“閣下我真是搞不懂你敷個女孩子用的玩意做什麽……”
“你不懂!”
提奧多低聲呵斥道,臉上白色的絲帶也被他解了下來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提奧多嘴一動,臉上的面膜起了一個小氣泡,提奧多皺著眉頭又在嘴角拍了拍,看的拉奧姆嘴角抽了抽。
“這是塞西莉亞看我臉上起皮了送我的禮物,我得好好使用。”
“……”
拉奧姆面色複雜的看著提奧多,眼神微暗。
於是老教皇一進偏殿就看見這樣一副景象,提奧多四仰八叉大刺刺的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臉上敷著一張女孩子用的面膜,拉奧姆一邊看著提奧多拍臉一邊打哈欠。
提奧多耳朵動了動聽見了開門聲,聲音很輕,也沒有後續的腳步聲,提奧多還以為是風把門吹開了,因為連接兩殿之間的只是一扇小木門。
提奧多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皮也不抬的指使拉奧姆道:
“去,拉奧姆把門關上。”
“……”
拉奧姆起身看了一眼猶自不覺提奧多,又看向老教皇。
“冕下”
老教皇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隨機看向從沙發上爬起來的提奧多眉頭深深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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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奧多”
“噢,教父。”
提奧多從沙發上不情不願的起身。提奧多一起來臉上的面膜掉了一半,提奧多連忙用手按住,看得老教皇眉間的皺紋又加深了幾分。
切舍愕然,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老教皇深深的一口氣,將視線從提奧多臉上移向了沙發,努力讓自己不去看提奧多正在努力拍面膜的手。
“提奧多,是你讓伍爾海斯在教廷門口跪著的?”
老教皇沉聲道,語氣有些嚴厲
“我是在讓他懺悔”
提奧多滿不在乎的隨口糾正道
老教皇皺了下眉
“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妥嗎?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怎麽不妥了?”
提奧多似乎來了怒氣
“什麽都讓我給你交代,你怎麽不去問伍爾海斯,憑什麽事事都是我的錯!”
提奧多一把將好不容易敷好的面膜從臉上扯下,隨手甩到一旁,拉奧姆鬱悶從肩膀上將提奧多剛敷過的面膜取下。
看個戲都不行,這麽多人就我中招了,我怎麽就這麽倒霉呢……殃及池魚啊……
拉奧姆心裡暗罵道晦氣。
“注意下你的態度,我還說不得你了是嗎?”
“憑什麽說我?從小到大憑什麽我一和別人有爭執你就要不分青紅皂白的先來說教我!”
提奧多心中憤憤不平,越想越委屈,合著我就該受氣嗎,允許他們欺負我,不許我責罰他們嗎?
默默跟在老教皇身後的切舍愕然的看著提奧多和老教皇頂嘴。
啪的一聲,把切舍從呆滯中拉醒,切舍懵然的看著提奧多突然一言不合在老教皇面前摔門而去。一陣清風從窗外吹來,吹動了幾縷發絲,切舍覺得自己有點凌亂了。
而且老教皇臉上的神情居然不是憤怒而是無奈……
切舍揉了揉眼睛, 眯了下,嗯,他沒看錯,是無奈不是憤怒,隨後他就聽老教皇歎了口氣,說道:
“長大了都敢跟我甩臉色了,真是把他慣壞了,我話還沒說完呢就跑了……”
切舍看著拉奧姆的嘴角動了動似要開口說話還以為拉奧姆開口會指責提奧多對冕下的不敬,結果誰知一開口卻是……
“冕下,也許是您的語氣太嚴厲了讓閣下產生了誤解。”
“……”
老教皇坐到提奧多剛才坐過的沙發上,揉了揉額角。
“誰能知道這小混帳這麽敏感,好吧,或許是我的語氣中的苛責有些強烈。”
“……”
切舍默然不語,他此時方才明白拉奧姆在亞特蘭蒂斯時給他解釋冕下管不住克萊斯特閣下是個什麽意思,原以為是說笑的托辭,沒想到居然是事實……而且眾人也不驚詫,好吧,驚詫的只有自己……
“洛佩斯去看看提奧多,如果他的狀態還好就把他叫過來,我想我們兩個需要好好聊聊。”
“是,冕下。”
眼見洛佩斯恭身領命離去,老教皇轉頭看向拉奧姆,準確的是說看著拉奧姆手中的面膜。
“那麽拉奧姆我想有些事情需要詢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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