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塊一塊的石頭,就那樣壓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這是讓白淺感覺到累的,白淺在化妝,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神完氣足,盡管,她已經疲累的很了,昨晚一更天才剛剛睡著了。
不到三更天就要起來了,一晚上僅僅是休息了一個時辰而已,而秋天的白晝又是那樣的長,旁邊的侍女講一切都弄好了,白淺做了一個綿長的深呼吸,這才起身。
“娘娘。”兩個侍女以乾在前,一個在後,分別將水銀鏡舉起來,給白淺看,白淺通過前面的鏡子,能看到自己的正面,其實也能看到自己腦袋後面是什麽模樣的,她滿意的點點頭。
“上殿吧。”白淺較之於一般的人,起來的更早,一忽,白淺就進入了大殿,這時間距離卯時還有兩個刻鍾呢,但是文武百官已經陸陸續續在臨朝的路上了。
帝京大概是言靈國在午夜後,第二次將燈火點燃的地方,帝京的火焰逐漸的明亮起來,因了這明亮,遠遠近近一片輝煌,琉璃映襯那樣明亮的紅,楓樹呼應那樣明媚的豔,帝京就好像一幅畫,一副濃墨重彩的畫。
白淺目光蕭然,面容冷肅,坐在金鑾殿裡,卻好像高踞在這裡的神祇一樣,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盯著門口,外面的一行人陸陸續續的走進來了。
那文武百官分別朝著兩邊站好了,就那樣安安靜靜的。
“上殿咯!”一個年邁的太監,站在門口,那骨瘦如柴的太監,手中的鞭梢用力的抽打在空中,等空中發出一連串嗡鳴後,這太監將手中的鞭梢收了回來,再次朗聲高唱一句——“上殿咯。”
眾人齊齊整整朝著中央來了,在中軸線兩邊,輕輕的站著,人們很肅靜,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坐標點了,伴隨著天一點一點的亮起來,伴隨著眾人一點一點的走到屋子裡,白淺的眼睛比剛剛也要亮了,那雙炯亮的眼睛,熠熠生輝。
好像黑珍珠似的,天幕拉開,全新的一天開始了。
“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另一個太監,從班部中出來,對堂下的文武百官高唱一聲,那些文武百官立即上前一步,將自己提前寫好的事情,奏報了出來,有的事情能當堂處理的,白淺雷霆萬鈞,立即處理。
有的事情,還需要留下來繼續開會探討的,白淺暫且留中,一早上的時間,好像流水一樣,勻勻的流淌過去了,白淺將朝廷的事情處理了一個七七八八,而她哪裡還有時間去觀察言暄楓的一舉一動呢?
自從白淺的孩子出生後,奶娘每天早上都要帶著這孩子到乾元殿來一次的,一來是匯報孩子昨天吃了什麽,身體究竟如何,二來,最主要的也是帶著孩子過來給言暄楓請安。
天家和坊間的老百姓不同,老百姓之家,孩子們是會得到一定程度的寵溺,但是天家就不同,他們的性情是涼薄的,是需要斬斷這一條若隱若現的親情,其實,每天過來,未必言暄楓就會對孩子怎麽愛撫雲雲。
左不過是胡亂的問一問罷了,對這孩子言暄楓自從知道這孩子和自己沒有血親後,多少次都想要將這孩子給弄死呢,但思前想後,未嘗不能將這孩子當做兵器來使用,久而久之的,也就放棄了殺這孩子的舉動。
此刻,奶娘來了,抱著孩子畢恭畢敬的跪在言暄楓的面前,言暄楓起來的還是比較早,和白淺不同的是,言暄楓很注重養生,所以,言暄楓是早睡早起的,至於白淺,就是晚睡早起了。
此刻的言暄楓,神采奕奕,最近,言暄楓癡迷上了瘦金體書法與院體畫,今天,剛剛畫了一團花團錦簇的芙蓉,奶娘就來了。
他畫芙蓉,乃是將楊柳枝點燃,用乾枯的楊柳枝做筆墨的,輕輕的在宣紙上勾勒出來圖形,正要用毛筆將之畫出來呢,那奶娘就來了。
“奴婢見過吾皇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要果真一萬歲,再什麽四海升平,朕以為天下也亂了。”言暄楓調侃一句自己,道:“你今日也不需要給朕匯報究竟孩子吃了什麽,孩子做了什麽等等,朕是不想要聽的。從今往後的每一日都不需要匯報這個了,朕知道你是留心孩子的健康。”
“皇上,此乃奴婢的本等罷了。”
“起,莫要動不動就跪著。”
“是。”女子立即起身。
“今日,朕要你去哪裡,你且莫要告訴皇后,可明白?”言暄楓問,那女子吃驚且敬畏的抬頭,盯著言暄楓看了半晌,在這女子的記憶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言暄楓這模樣了,其實,她何嘗就不希望言暄楓成為一條睡醒了的龍呢?
“奴婢明白。”她連連點頭。
“隨朕來吧。”言暄楓一邊說,一邊在前面帶路,將孩子給了奶娘,奶娘狐疑的抱著孩子,先是進入上林苑,走了會兒,進入後面一片花木扶疏的地方,跟著越走就感覺越是荒僻,但言暄楓呢,卻絲毫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
奶娘只能繼續往前走,到這裡,可以說,已經很安靜了,周邊除了墜落的黃葉,沒有其余的任何聲音,這女子的眼瞳裡增加了一抹淡淡的陰翳,完全不知道帶著自己到這裡來是什麽目的。
“去開門吧。”言暄楓對馮公公揮揮手,馮公公點點頭,到前面去了,那看門公公早已經是言暄楓的人了,看到言暄楓過來,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馮公公從那人手中將鑰匙拿過來,探入了鎖孔,將門打開了。
開門的聲音“吱呀”一聲,一股不怎麽好聞的味道衝了出來,是惡臭,但是言暄楓卻滿不在乎的模樣,一把將那奶娘的手握住了,“在外面等著,外面很快就出來。”
“是,是,皇上。”這奶娘立即跪在地上,與那看門的太監一樣,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她雖然完全不知道究竟言暄楓會做什麽,但是卻明白,言暄楓想要做的事情,是非常奇怪,並且需要隱瞞很多人的。
她跪在地上,卻並不敢去想究竟室內發生了什麽。
在言靈國帝京這許多年裡,她早已經看明白了,在這裡,想要好好的活著就要對很多事都不聞不問,在這帝京裡,知道的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情。
言暄楓抱著孩子,到室內去了,馮公公將門推開,因看到魏鐐面朝裡還在睡覺呢, 馮公公不禁嗤笑一聲——“魏將軍皇上帶著您的孩子來看您了,將軍好睡,將軍好睡啊。”
魏鐐畢竟是個大將軍,之前南征北戰的時間多了,其實還是非常敏感的,此刻的她他,因聽到馮公公那陰陽怪氣的一句話,立即轉過頭,盯著馮公公看,那馮公公陰沉沉的一笑,閃避了一下,於是魏鐐看到了後面。
只因為是逆光的,所以,未必能看清楚究竟來人是什麽樣的,只因為是逆光的,只能看到來人那寬闊的肩膀與熠熠生輝的龍袍,是……言暄楓。
“皇上!”
“朕過來看看你,朕今日將你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帶過來了,朕給這小皇子起名字叫做狴犴,朕希望,他能和狴犴一樣,好好的,健康的茁壯成長,朕現如今,將這小皇子已經帶過來了,你……看看吧。”
言暄楓抱著孩子湊近了魏鐐,魏鐐盡管是鐵石心腸之人,但這孩子畢竟是自己的,畢竟這孩子是曾經自己與白淺曇花一現愛情的結晶啊,看到這孩子,魏鐐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一點一點的起身,想要搶過來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