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身上衣服多有補丁，顏色已經接近黑色，破舊不堪。

　　他動作很小心，竭盡全力的不去發出聲響，慢慢的掀起還算被子的東西，一點點的挪動。

　　好不容易下床的他，不由打了個冷顫，透過牆體的縫隙，看著天色。

　　對著雙手用力哈了口氣，狠狠的搓動著。

　　這是一棟簡陋的房屋，沒有其他房間，開門就是全部。周圍牆體的材質是山木，沒有仔細打磨，僅僅做了最簡單的加工。

　　所以能看到月光，從那些縫隙中照進屋裡，照在還在熟睡中的孩子。

　　整個村子還很安靜，除了這棟小屋，小屋在村莊的角落，夜色裡似乎自成一體。

　　他似乎感覺到了身體的寒冷，不用抓緊被子，身體往“床”中間最暖和的地方靠攏。床上鋪著乾草，上面只有一塊不大被子，堪堪遮蔽小孩的腳，也是因此，他的睡姿是蜷縮的。

　　整個屋子，除了這一張由幾根橫木簡單搭成的床以外，角落裡還堆著一些植物，依稀能分辨出是野菜。

　　老人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走到離屋子不遠的一個土堆。走路的步伐略顯奇怪，像是受了傷。

　　是個土灶，邊上的柴火也不是其他人家哪家的劈砍後加工的木材，而是樹枝，一些枯萎的樹枝。

　　老人從懷裡的口袋裡掏出一小把“米”，其實上面還能看到殼，感覺就像從田裡拾取的一般。

　　便生火燒粥了，昏暗的火光照耀在老人臉上，老人呆呆的看著鍋，又不像看著鍋，眼神發散。

　　“爺爺，不是讓你叫我嗎，怎麽又自己起來燒粥了。”，屋裡不知何時醒來的孩子走了過來，語氣滿是責怪。

　　孩子上前添了把柴，就這樣蹲在老人身邊，伸手在老人的腰上按摩著。

　　“腰還沒好，多休息啊，我一個人可以的。”

　　“這不是想讓你多睡會嘛。”老人享受著孩子對自己身體的按摩，似乎感受不到腰部的痛楚了一樣。

　　“又不差這一會半會的，大不了我晚點回來就是了。”孩子說完，起身看了看粥。

　　小心的分別倒進兩個碗裡，悄悄的遮擋了老人的視線，把不多的米粒倒進一個比較完整的碗裡，另一個邊緣處則有幾個豁口。

　　“爺爺，小心燙。”小孩把那個完整的碗遞給了老人，自己則站了起來，用嘴吹著碗上的熱氣，忽然轉過了碗，用沒有豁口的碗邊喝了一口粥。

　　“爺爺，我走了啊，你小心點別多動，等我回來，我來做飯。”孩子放下清洗完的碗筷，走到屋子邊拿了根繩子。

　　“誒，你也小心點，別去太遠的地方，就樹林邊撿撿就好了。！”老人囑咐著，看著孩子慢慢走遠，遠處是一片山林，也不算是山，丘陵吧。

　　夜色慢慢褪去，天已經開始亮了。

　　孩子走進樹林並沒有停步，一直往裡面走著。不多走點，哪來的樹枝撿，這附近的早撿過了。

　　老人並沒有回屋休息，趁著孩子走遠，也出門了，去了另一個方向，帶著一個竹簍，一邊走一邊看著地上。

　　看到一邊有可以吃的野菜變蹲下，小心的挖出來，盡量不損傷植株，放進背簍。

　　站起身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用手按住腰間，過了好一會才整個站起來。

　　小孩慢慢撿了很多，估計著差不多的時候開始往回走，不過小孩在奇怪，今天怎麽沒看見村裡其他人。

　　“趙老頭！”一婦人剛剛準備好早飯，

推開門準備打掃的時候看見了老人，喊道。　　“誒，我就撿點野菜，沒動其他的！”老人焦急的解釋，深怕婦人誤會什麽，卻看到婦人轉身回屋了。

　　婦人回身去屋裡拿了兩個窩窩頭，又出來了。走到老人身體，遞給了他。

　　“哎，沒事，你有要吃的看著摘吧，那群王八蛋也不分點給你。不給我們就算了。給山娃的。”婦人看著趙老漢背簍裡的野菜說著。

　　“什麽分給我?”趙老漢不解道。

　　“你不知道啊?趙四強被革命軍殺了啊，那天族老把糧食什麽的都分完了。”婦人回答著。

　　“啥?趙四強死了?”老人驚訝道。

　　“對啊，那什麽革命軍來殺的，就那天唱戲。”婦人也奇怪著，為什麽老人不知道。

　　“那天腰疼的厲害，就沒去看，山娃照顧我來著。那王八蛋早該死了，要不是他，大娃也不會......”老人看著趙四強住的地方，恨恨道。

　　“革命軍是啥?當兵的?怎麽會殺了趙四強，他也不敢惹當兵的啊。”老人詢問著。

　　“一兩句說不清，對了，你家山娃呢?”婦人還想說什麽，看到自家漢子起床了。

　　“進屋說，進屋說。”婦人說著，看到趙老漢要彎腰拿背簍的時候，趕緊上去搶了過來。

　　婦人招呼著家人吃早飯，一邊和趙老漢說著。

　　趙老漢這才知道革命軍的掃黑除惡行動。

　　“山娃呢?趕緊讓他過來跟我漢子一起去。”婦人突然想到什麽。

　　“山娃去撿柴火了，叫山娃去哪啊?”趙老漢回答。

　　“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去林子裡找山娃，帶上他。”婦人催著自己的漢子，突然覺得不行，拿起窩窩頭，塞在漢子懷裡，催促著，“路上吃！快去，去晚了怎麽辦！”

　　婦人幫漢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包裹，囑咐著什麽。

　　“那個革命軍，辦了個學堂，叫啥希望小學的，孩子去讀書，管飯的，男女都行。”婦人回到桌上，喝了一口粥，說著。

　　“那革命軍到底是啥，怎麽還教書的。”趙老漢沒有問為什麽能管飯，山娃是老人活著的唯一希望了，他很怕，畢竟以前也有小孩被拐走。

　　“反正不是壞人就是了，我也說不好是啥，不像是當兵的，倒像是山匪。”婦人說著，其實婦人也沒明白。

　　“啥?山匪?那不行。”老人趕緊起身，想追回婦人的漢子，追回山娃。

　　“哎，你別激動啊，我就那麽一說，不是山匪，我說他們氣勢像，你是沒看到他們殺趙四強的樣子。”

　　“那什麽革命軍是好人，殺了趙四強也沒拿什麽錢財，而且還招工，管飯的，聽說還有肉，聽別人說的。”婦人趕緊阻止趙老漢的行動，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