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紅日初升之時,萬安溪邊正式舉行結盟儀式,草地上、溪水中、山坡上人山人海,個個都穿著盛裝,但人人肅穆,臉上或期待,或好奇,或崇敬。 溪邊早已築好了三層石台,遍列五方旗幟,中間擺放著家鬼猙獰的木雕像,木雕右手舉劍,左手托著一個黃布包袱,裡邊是盟主印。神像前兩盞明燈,中間貢著盟約,之前是一座香爐,香爐之前則是烏牛白馬等祭禮。
“咚!”
一聲震天的銅鼓響過,一名巫者披頭散發,袒露上身,帶領九男九女九童伴著鼓聲跳起了舞蹈,高聲唱著對家鬼的祝歌。
“看來鬼哥在南中很能吃得開啊!”孟獲整了整飾有兩個水牛角的銅冠,披風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腰裡懸著松紋劍,自我感覺頗為良好。
在孟獲看來儀式有點冗長,更讓他奧惱的是儀式開始半柱香了,還沒自己什麽事兒,全是對家鬼大神的讚譽和對南中的祈福。
“請盟主登壇!”巫者終於大聲唱喝道。
孟獲精神一振,一甩披風,整衣撫劍,大步登上高台。
“拜……”
按照昨夜演練的樣子,孟獲帶領四位洞主對家鬼神像拜了三拜,燃起九支神香,象征天長地久,然後取下盟約,大聲念道:“家鬼有靈,福澤蒼生……”
得,又是對家鬼的祝辭,孟獲邊念邊腹腓不已。
“……凡我同盟,齊心戮力,興盛南中,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終於讀完盟約,巫者端過一個托盤,上盛一碗酒和一柄匕首。
孟獲拿起匕首,割破中指,滴血在酒碗中,孟乾、木鹿大王、阿古力、祝融酋長依次割指滴血在酒碗中。孟獲端起碗對著家鬼的神像躬了躬身,飲了一大口,然後遞給孟乾,孟乾也對家鬼的神像鞠了一躬,也飲了一大口,然後遞給木鹿大王……
“少洞主稟承神諭,義結金蘭……”飲完血酒,巫者宣布四洞結盟完畢之後,緊接著開始了孟獲等人的結拜儀式。
“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這段誓辭是孟獲在昨晚擬寫好的,受好孟乾、阿古力等人的一致稱讚,木鹿青等小弟兄們也覺得辭氣慷慨,甚是歡喜。
“能不好嗎!?”孟獲心道,劉關張結義用的就是這段詞,後世連黑社會結拜用的都是這些,流芳百世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禮畢之後一敘年庚,孟節為大哥,其余依次為孟獲、朵思、楊鋒、金環三結、木鹿青、董荼那、阿會喃。
旁邊祝融酋長急得直搓手,一個勁地埋怨阿古力為何不早點告訴她還有小輩們結拜這個儀式,要不然她就將兒子“帶來”一起帶來了,結義可是比盟約更能將利益捆綁在一起的。
“得了吧,盟主以後是你的姑爺!”阿古力撇了撇嘴道,“你兒子結拜後是該叫盟主姐夫呢還是叫二哥……”
孟優撅著嘴眼裡噙滿淚水,自己左盼右盼想參加這個結拜,結果老爹說自己年齡太小,不能摻和大人的事,就把他的希望泯滅了。
當然現在也沒人在乎和關注他的委屈,漫山遍野歡聲雷動,各甸各寨的百姓們載歌載舞,歡慶四洞結盟,之後又有萬安溪劃船比賽,上刀山、過火海等表演,當真是熱鬧非凡。
“某雖不才,既承各位長輩推為盟主,
當為南中各族謀福祉!”竹樓之上,孟獲將五張竹幾首尾相連圍成一個圓圈,舉著酒杯道,“但國有常刑,軍有紀律,十三條盟約事關聯盟的生死存亡,事關南中各族的興衰,各位應時時以大局為重,勿得違犯盟約!” “盟主放心,我等惟命是聽!”各位洞主紛紛表態,按照盟約規定,如果有一家違反盟約,其他各家可以合力討伐。
“聯盟之內,各洞不論強弱大小,一律平等!”孟獲沉聲道,“為了彰顯平等和團結,以後會盟之時各洞主須共座一席,共食一幾,當然鑒於我們常用的食幾比較小,所以今天只能五張圍在一起,今後我們要打造大的圓形案幾,我稱其為圓桌,並搭配可供坐的東西,我稱之為椅子!”孟獲說著拿出一張自己畫的圓桌、椅子的草圖。
“既為盟主,盟主用具當然與眾不同!”阿古力說道,眾人紛紛表示認可,盟主坐得當然得高,用的食幾當然得大。只有孟獲哭笑不得,他只是想以這種合座共食的形式增進各洞的親近而已,當然還有就是這種古代的分餐製讓他別扭。
“我有十策可興南中!”孟獲飲了一口酒道,“其一策,溝通中原,互通有無;其二策,開辦學校,大興教化;其三策,強化武備,形成合力;其四策,商農並重,藏富於民;其五策……”
以南中目前落後的現狀,以孟獲後世改革開放和雲遊世界的眼界,隨便說點出來,那都是開天辟地般的方針。眾人在一些細節上推敲良久,又過了兩日才各自散去。
大家確定禿龍洞為盟主總壇所在地,一則孟獲當初假托神仙之說時,有天興禿龍洞之語,二則禿龍洞周邊地勢險要,又是萬安溪水,又是煙瘴、毒泉,易守難攻。
孟獲等人北上之行暫時受阻,他要為他的“十策”推行做許多基礎性的東西。十日之後,銀坑洞、八納洞、火神祝融氏各派一千壯丁來到禿龍洞,這是按照孟獲的第三策強化武備的思路,準備組建常備軍,加上禿龍洞的一千精壯共四千人。
當然火神祝融氏帶隊的是祝融紅昌的弟弟帶來,這麽一個與各洞年輕一輩親近的機會酋長是不會放過的。孟獲對這個小舅子非常喜歡,沒辦法,人家一見面就姐夫長姐夫短地叫得親熱,沒理由不喜歡啊。
孟獲給這支四千人的部隊起了個番號叫“冠軍營”,寓意此軍冠絕天下。由盟主統領。
這是南中各族中第一支常備軍,各洞各寨以往都是平時狩獵耕田,相互衝突時拿起武器就是戰士。這支常備軍的產生,必將為南中的崛起奠定強勁的軍事基礎。
利用結盟之後的這段時間,孟獲將小擒拿中對人體脆弱部位的描述與泠苞的十八路步下刀法相結合,與木鹿青一起研究出雙刀九式和刀盾九式。祝融紅昌簡化她的丈八長標使法,綜合狠厲招式創出長標九式。
冠軍營主要訓練雙刀、刀盾、長標和弓弩這幾項攻擊技能。在漢代,普通士兵訓練的都是刀法的劈砍和槍矛的刺擊,動作機械而簡單,一般士兵在對敵混戰中,最多接連攻擊三次,便受到致命襲擊,多數是一擊之後便被放翻。
在大兵團作戰中,個人永遠是渺小的,只有團體配合才能發揮出更強力量,如果這些冠軍營中的士兵能夠依靠陣法中各人的配合,使完這九大殺招,那攻擊力無疑是可觀的。
可問題是他們當前該練什麽陣!?
孟節對大型陣法是個半吊子,其他人全都一竅不通。孟獲隻記得歷史書上有關於戚家軍鴛鴦陣的記載,但太複雜,要變陣兩才陣、三才陣,還有什麽鏜鈀手、擲矛兵什麽的,孟獲想破頭也搞不明白那些語焉不詳的記載。
笨人有笨辦法,孟獲根據鴛鴦陣自己琢磨了個所謂的“冠軍陣”,具體是一陣十四人,前面並列兩名雙刀手,其後並列三名藤牌手,再後兩列各三名長標手,最後邊三名藤牌手,但配備弓弩。
從目前來看,這個陣隻適合步兵混戰。孟獲、孟節兩人覺得研究得差不多了,就將四千人分成若乾隊,由孟節主導排演陣形。
接下來就是不間斷的訓練。期間由於孟節是讀書最多的南中人,所以客串了文化教習,每天用一個時辰的時間教這四千壯丁識字讀書。通常上午訓練單兵攻擊技能,下午訓練陣法並進行文化學習。
“現代先進的軍事管理有哪些能夠嫁接到漢末這個蠻荒之地?”孟獲坐在樹蔭下,看著萬安溪邊熱火潮天的練兵場,摸著胡須細細思索,“要不要搞支部建在連上或者政治委員制度!這可是當年人民解放軍戰勝敵人的法寶啊!還有思想政治制度、軍事民主制度等等……天啊!我要變成戰神嗎?”孟獲不由得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