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順風堂接手了兩艘帆船,開始往黃河方向航行。
趙蘭給了王寅一條槳帆船。
“他們會送你回鎮上。”
“然後帶我的人一起走,我們搭你的船回東京。”
趙蘭愣了愣:“你說要躲一陣子?”
“那是真的,不過我可以躲在黃河碼頭。”王寅淡淡的說。
趙嶽先醒悟了過來:“你是來殺梁山人?!”
趙蘭吃驚的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清水縣衙押司王寅。”
“我想起來了,梁山人都死在清水縣!你帶兩個捕快就出來殺梁山人?你是個瘋子。”趙嶽目瞪口呆。
一艘槳帆船在鎮碼頭停留,王寅去招呼小魚和老劉兩人離開,把馬車和魚館送給了隔壁老頭。
“你可以做點事,人老了不做事會死得快。”王寅對老頭說。
他們背著包袱走去碼頭。
順風堂在兩艘硬帆船上不止發現了壹萬兩白銀,實際上是兩萬兩白銀,這是北方摩尼教聚集的一些財富,用來購買梁山儲存的兵甲武器。趙蘭給了王寅肆千兩白銀,這是實現說好的酬勞。
老劉和老於知道宋江等三人死了,這算是任務完成了。王寅給了兩人五百兩銀子,然後告訴他們不用向上匯報,他們仍需要待在外面一陣子直到深秋。當然如果要回去家鄉也可以,就得不去縣裡,瞞一陣子。
這筆收入很豐厚,基本上東京一個小康之家的財產只不過一兩百貫錢,也就是一百多兩銀子而已。兩人很滿意,覺得在外面再帶幾個月也沒問題。
王寅在船上無所事事,看著兩岸的風光,拿麻線繩掛上幾個魚鉤,插上魚餌在黃河裡拖釣,間或釣上一條大魚來,扔在船艙裡,水手燒飯時把魚剁成塊,放些鹽,王寅給他一些烈酒,倒在湯裡面去腥氣。
“這酒很烈,外面從沒看到過。”趙嶽有幸分得一碗烈酒,幾個人坐在船頭吃魚喝酒。
“我自己釀的,外面沒有賣的。”
“我剛想起來屠夫幫單幫主的女兒據說定親了,傳聞未來東床也叫王寅。”趙嶽放下碗來,長出了一口氣,氣血湧上臉部。
“嗯,那是我。”
王寅臉不改色的答道。
趙蘭也啜飲了一口烈酒,很八卦的看看王寅,再看看小魚:“那就說得通了,江湖上傳聞屠夫幫和梁山是死仇。不過這小嫂子?”
小魚嗔怪的看趙蘭:“我是王寅老婆,單靈芝是後來的。”
“哦,單幫主心闊,居然讓自己女兒做妾。”趙嶽大為驚歎。
“靈芝是正妻,小魚是平妻。”王寅笑笑說。
“嘖嘖,讀書人就是花頭多。”趙蘭頗為豪爽的端起酒碗來,“為風流倜儻好色荒淫的王哥,飲勝。”
王寅喝了一口放下,老劉和老於也知道這酒烈,小心的喝一口,趙嶽是老酒鬼也沒跟進,趙蘭一口把酒乾掉,然後就duang的頭朝著艙板倒下去,王寅伸手一拉,側過來倒在自己懷裡。
王寅歎口氣對小魚說:“把趙蘭姑娘拖進去睡一覺就好了。”
老劉謹慎的看看趙嶽,對王寅說:“趙姑娘喜歡你。”
老於拚命點頭,唯恐天下不亂。
趙嶽歎了口氣,心想這少年倒是合適,武功高強,心狠手辣,順風堂堂主無子,交給女兒,很多叔叔伯伯未必肯服氣,有這樣的夫婿幫襯,就沒人敢說什麽了。
但他知道順風堂堂主女兒嫁給別人做小妾就樂子大了,
不但面子掉光,也會被叔伯們借此理由趕下去。 “摩尼教的父女倆你們怎麽處理?”王寅問。
“我們打算用他倆和摩尼教談點條件,當然要看他們的份量夠不夠摩尼教重視了。從他們開魚館這點來說,殺生不吃素,恐怕不是核心弟子。”趙嶽答道。
王寅笑了:“摩尼教四處殺人,方臘在東南搞得成千上萬人死亡,這不算是殺生?”
“他們覺得這是送他們去極樂世界,不算是殺生。”
“理由這麽充分,還要戒律幹什麽?”
王寅覺得此種的荒謬之處,居然能夠自洽,凡間惡事果然都能找到理由,惡有惡報這件事是不存在的。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阿。
他喝夠了酒,吃夠了菜,就在船板上就地躺下,用鬥笠蓋一下臉部睡去了。
臨近汴梁城地界,王寅四人在黃河北岸附近的碼頭下了船,碼頭自然形成了一個大鎮,來往的商人在此次做貨運中轉。王寅手握著六千兩白銀,還沒到傍晚就買了一家大車店。大車店的老板老了想要回家鄉,想要出手有一段日子,在和幾個同行談價格。王寅住下來和老板聊了半個時辰,了解到這個情況,按照最高價上浮一成,立即成交了。大車店的整體格局王寅並不想動,他大致看了一下帳本,覺得流水正常,除了開支和給當地幫派交的錢,住宿、餐飲、拉皮條的錢足夠盈利,當然這麽高的溢價需要五六年才能攤平。
店老板自己在大車店後院隔了一個院子,王寅去看了一下不是很滿意,等他一家離開後就準備自己裝修一下。沒想到店老板次日就打包走了,原來是早已經整理好了行李,本來要答應出價最高的人家,被王寅截胡,趕緊立下字據,找來中人,去衙門換戶貼,或許不好意思見同行,急匆匆的跑路了。
王寅接手原來的夥計,告訴他們所有事項不變,小魚接手帳目,在櫃台熟悉往來帳。門口進來一個華麗的胖子,穿著一身綢緞裝,眼睛小嘴巴大,後面跟著個帳房一樣的瘦子,有兩撇鼠須。他在櫃台這裡敲著桌子,大聲問:“誰買了這間店?出來談談。”
王寅正坐著喝茶,抬起頭問道:“我買的,有什麽事嗎?”
“你買的?”胖子端詳著眼前的少年,臉上的傷疤讓整張臉有些邪氣,他心裡打了個突,心想強龍不壓地頭蛇,敲著桌子說:”老李那家夥不象話,他答應了賣給我,怎麽就賣給你跑路了?不行,你多少錢買的多少錢賣給我。”
王寅客氣的問:“您老貴姓?”
“免貴姓馬。”
“馬老板,這恐怕你得去找他,和我沒什麽關系。”王寅淡淡的說。
“我找不到他,這孫子跑路了,不行,我就找你,你轉賣給我,否則你也別想混了。”胖子小眼睛一眯。
這是個渾人,王寅朝看熱鬧的老劉和老於點點頭,示意把他扔出去。老劉和老於上前架起馬老板往大門外一扔,撲到在黃土上。那帳房趕緊跑出去扶起馬老板,馬老板跳腳的罵,王寅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說出:你等著這三個字,繼續喝茶。
過了半個時辰,門口腳步雜亂,夥計往外一看,著急的回來對王寅說:“東家,壞事了,黃河幫來了。”
黃河幫,這麽大名號?王寅和老劉老於來到門口,只見十幾個花胳膊人手一根哨棒,頭先一條大漢,身上紋著幾條鯉魚,甚是好看,非常有藝術感。
王寅手裡抄著個紅泥壺,壺嘴一指:“這位兄弟,這身刺繡很精致阿,哪裡刺的?”
大漢一喜:“特地去東京瓦市子找劉老二刺的,奶奶的,花了我五貫錢。等會,我和你談這個乾嗎?我,我們是來乾你們出去的,這店你讓給馬老板吧。”
老劉和老於覺得這家夥缺心眼,抱著手臂呵呵的笑。
王寅笑嘻嘻的問:“憑什麽呢?”
“憑我震黃河三個字,十幾個兄弟在這裡。”漢子瞪起眼睛吼道。
老劉不耐煩,把袍子往上一提,在腰間緊了緊,上前虛晃一腳,漢子剛一躲閃,鞭腿橫掃揣中腹部,再衝前一踹,震黃河就摔倒起不來了。
後面十幾個花胳膊一聲呐喊往前衝,老劉撿起哨棒在手裡使了個花,東掃西抽,老於說我也去活動活動,晃晃肩膀衝了進去,兩人時而用拳、用腳、用哨棒、用角力,不一會兒就把十幾個人打倒在地。
花胳膊們相互攙扶著,發一聲喊,逃出大門去。周圍看熱鬧的人散了。
才過了一會兒,幾個當地捕快抹樣的人走了進來,手裡鐵牌鏈條嘩啦嘩啦的響。王寅咂摸咂摸嘴巴,這馬老板還是黑白兩道通吃阿。
領頭的捕快喝道:“我聽人舉報你們毆打良民,跟我走一趟吧。”
王寅伸手把那捕快脖子掐住隔著櫃台扯進來,從腰裡拿了個令牌在他眼前一晃, 低聲說:“大內皇城司在這裡辦案,你想死九族嗎?”
他松開手,捕快咳嗽著,外面幾個捕快抽刀鼓噪,這捕快思維短路,剛才牌子上是看到了幾個字,用古篆體勾勒,沒有看懂。不過這裡離開東京很緊,人家又毫不顧忌的對捕快下手,他自己往深裡想,嚇的差點尿褲子,趕緊跪下:“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都是馬老板搬弄是非,小人這就去把他抓起來。”
王寅眼睛冷冰冰的,臉上毫無表情,嘴角緊閉,滿臉猙獰的殺氣,把捕快嚇得又磕了幾個頭:“爺,您饒命阿,可不敢阿。”
“滾。”
隔著櫃台把捕快扔了出來,捕快摔倒在地,另外兩個捕快趕緊把他扶起來:“法哥,你沒事吧。”
“趕緊走。”捕快呲牙咧嘴,屁股摔沒摔傷是不管了,趕緊扯著兩個捕快走,一邊鞠躬一邊往外走。倆捕快也是聰明人,心裡知道踢到鐵板了,趕緊扶著往外走,一邊低聲問:“怎麽了,法哥?”
“別問了,咱惹不起,去把姓馬的活剝了皮,他差點給咱幾個惹來滅族之禍。”
老劉和老於看看王寅,王寅笑笑。
趙蘭給的銀子裡有些銀判上印著皇家標記,這玩藝傳出去會掉腦袋,摩尼教有力量騙取皇家的官銀,恐怕勢力已經進入大內了。
不久大街上傳來馬老板哭爹喊娘的聲音,老劉出去看了看,回來笑著說:“那家夥被捕快按在門口揍呢。”
王寅往後靠了靠,喝了口茶,對老劉說:“我們開門做生意,到位就行了,不能太跋扈,叫他們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