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見證人，林徽因難以描述此刻複雜情緒，為了一個目前尚不存在的專利，就簽署了價值10萬美元的合約。

　　要知道民國的十萬美元，匯兌大洋就是近三十萬塊，普通人不吃不喝乾三天，才可能掙一塊大洋。

　　白紙黑字，這不是兒戲。

　　瘋子還是奇人，林徽因自然傾向於後者。

　　“Jake吳，恭喜，你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推銷者。”

　　吳斌搖搖頭，笑道:“這要有好東西，不怕沒有識貨的金主。”

　　吳斌的自信是深入骨髓的，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和見識，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林徽因顯然受到感染，她選擇相信，並不是因為吳斌這個人，而是因為一個夢想。百年積弱，在自然科學方面，大華無疑是遠遠落後於這個時代，所以雖是區區乾電池的創新，也是彌足珍貴。

　　不一會，律師邁爾斯遞上新打好的合約。

　　“吳先生，需要你的護照用一下，按照慣例，在簽署合約之前，我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

　　吳斌擺擺手說道:“抱歉，我的護照遺失了，如果可以的話，待到了米國，到大使館補辦一下。”

　　邁爾斯說:“沒關系，您在一個月內補齊手續就可以，現在您簽下名字，這份合約就生效了。”

　　一旁的林徽因說道:“jake吳，施叔叔就在船上，可以請他補辦一下護照，這樣也省事的多。”

　　吳斌點點頭，簽下自己的名字。沃克走過來想請林徽因跳舞，被委婉的拒絕。

　　沃克擺擺手，也沒有生氣，湊到吳斌耳邊說道:“Jake吳，你的眼光和你的發明一樣的優秀。”

　　甲板上，海風拂面，幾隻海鷗在海面上翱翔，時而貼近船沿。

　　吳斌發現跟才女交談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有點驚詫於林徽因的廣博見聞和深厚學識，此時的林徽因才20歲而已。

　　談論的話題廣泛，從文藝複興聊到泰戈爾，從詩經聊到新文化運動，涵蓋政治經濟文學。

　　尷尬，多數時候都是林徽因在說，而吳斌在一旁插不上嘴，不過偶爾的一次點評，也是讓林徽因眼前一亮，直到聊起了自然科學，這才到了吳斌的主場。

　　“數學和哲學是緊密聯系的，比如數學中有一種比較常見的歸納演義的分析法，數列中第二位是第一位的兩倍，如果再證明n+1位是n位的兩倍，就可以證明這個數列是等比數列，這也是哲學中以已知求未知的方法。”

　　才女對數學隻能說了解，不過也有自己的認知。

　　“jake吳，數學是所有自然科學的基礎，你是怎麽認為的。”

　　“當然，這個世界都可以用數字來演示，山川，河流包括大海。”

　　吳斌沒辦法描述，21世紀，人們依據超級計算機，山川、河流、大氣甚至整個世界都建立模型分析，最精準的天氣預報，地震警報，火山爆發，這在這個年代是無法想象的。

　　“你是說，我們看到的都是數字。”

　　林徽因顯然不能理解。

　　“我是說模型，各種物理特性用數字顯示出來。”

　　這可能嗎，需要多大的計算量，林徽因表示懷疑。

　　吳斌繼續說道:“有一種電子元件，叫半導體，它有三個極，其中兩個極可以控制開閉，在配合另外一個極就可以操控一個電路的開閉，假如開表示1，閉表示0，而有成千上萬個這樣的元器件組成的機器，

他會有異常強大的計算能力……”　　這是電子計算機最基礎的原理，吳斌也是隨便說說，不過林徽因顯然是聽進去了。

　　“你是說機器代替人類運算?這個我知道，在德國博物館我看到數學家萊布尼茨製作的機械計算機，可以說，那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不過你說的電力計算機，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吧。”

　　差的遠了，機械計算機隻能進行科學計算，最多隻能算是計算器。而電子計算機，那是無所不能，當然其中最關鍵的核心就是芯片，在這個時代，就是最基本的概念也沒有。

　　不過雖是如此，吳斌還是點點頭說道:“差不多吧，不過用電力做的計算器可以做的很小，而且不需要機械計算器那般，要加上動力。”

　　林徽因笑道:“Jake吳，我覺得你是個科幻者，你是不是看過英國科幻作家斯朗的小說，上面有你說的電子計算機，當然書裡還說了人類登上月球，很有趣。”

　　吳斌沒有看過斯朗的小說，他也明白電子計算機和登月，對現在的人來說，是科幻般存在。

　　“牛頓力學系統可以解釋，隻要速度達到第二宇宙速度，就可以掙脫地球引力， 登月是有可能實現的。”

　　林徽因笑道:“如果等上月球，會不會見到月宮，有嫦娥玉兔，想來也是及其美妙的事。”

　　吳斌有些跟不上林徽因的節奏，從嚴謹的科學者到神話浪漫詩人，隻有區區一瞬間的功夫。

　　“沒有月宮，也沒有嫦娥，月球上很荒涼，在隕石的撞擊下，月球上有大大小小的坑，那裡引力很小，就是再普通的人類，在月球都是飛簷走壁的高手，他們一躍有數十丈高……”

　　“jake吳，你是怎麽知道的。”

　　看來才女確實沒有讀過介紹月球的書籍。

　　“如果有一款天文望遠鏡，你自己就可以看到……”

　　吳斌顯然不會聊天，到最後，直接把自己聊死了，不過林徽因顯然興致很高，吳斌也講了很多“科幻”知識。

　　“認識你很高興，Jake吳，你和我認識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吳斌忽然想起徐志摩，她是把我同這位民國大詩人比較嗎?隨即脫口而出。

　　“徐志摩呢?”

　　可以看到林徽因面色明顯一滯，氣氛既而有些沉悶。

　　林徽因拂開額頭的鬢角，看著海面，輕輕說道:“他是個詩人，很有才華也很浪漫，他追求過我，那時候我還小。不過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他用詩人浪漫的思維，構想出來的我，而不是真正的我，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拒絕了他……”

　　說的平平淡淡，也讓吳斌認識到，這是真正獨立的人，正如徐志摩結發妻子所說的那樣，林徽因的雙腳是完全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