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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守夜人》第35章 椒
  崔白聽完程持中的報告,終於基本搞明白了玥兒在青龍社的胡鬧。從袖中摸出一疊交子,抽了張五貫的出來,想想,又換一張十貫的,遞過去:“請新宋門內的兄弟們飲盞酒。”

  程持中嚇了一跳,立正道:“都是屬下的工作罷了,怎敢……”

  崔白笑嘻嘻一拳擂在他肩頭上,將交子直接塞進他袖子裡,“這算我的私事,關於青龍社,將來還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你隨時派人來傳信。”

  程持中一楞,敬了個禮:“記住了,請崔軍使放心,我手下的弟兄也不會對外胡說!”

  崔白點點頭,這真是個懂事兒的,“那就麻煩程大哥了。”

  送走了程持中,崔白就進了前院東廂房後的廚房院。崔元正在廚房裡忙活,五司三處王宜年的兩個手下在幫廚。

  廚房角落的石板鑲成的大缸,兩尾七八斤重的大魚靜靜地呆在清水裡,時不時微微擺動一下金紅色的尾鰭。

  “頭兒,這魚真不錯。”崔元正在尺五長的一塊大礪石上磨刀,“我到巷口買了些暖房裡出的鮮菜,一會兒做魚膾吃。”

  崔白搖搖頭,“昨天在白礬樓就吃的斬膾,今天換換口,我來做。”

  崔元吃驚地看著崔白,“頭兒親自下廚?”

  “嗯,一會兒做好了我還親自吃呢。”

  廚房裡因為崔白的加入,一時充滿了歡樂的空氣。

  崔白今天要做的,是椒麻水煮魚。

  這時空是有辣椒的,但很少做為調味品,多是栽在盆裡的花卉,紅豔豔地好看,稱之為番椒。

  而崔白今天要用的一味主要調料,是花椒。

  《詩·周頌·載芟》,是周天子在新谷收獲的時節祭祀宗廟所用的樂歌。其中唱道,“有椒其罄,胡考之寧”。祭祖的酒中浸了罄香的花椒,祝福族中的老人長壽安康。古人認為花椒的氣味可以通神靈。班固《西都賦》:“后宮則有掖庭椒房,後妃之室。”漢長安城中,長樂、未央兩宮,都有椒房殿,為皇后所居,是以椒和泥而塗壁,取罄香怡人而又宜子之意。

  “梨園弟子白發新,椒房阿監青蛾老。”氣味總是比其他的感觀在記憶中埋藏得更深,夢中的長安宮室還遊蕩著盛世的罄香,夢醒來紅顏已謝,青絲如雪,世事不過如此。

  崔白要將前世一道名菜帶到這個時空,未嘗不是潛意識裡想要慰藉永遠成為記憶的那個二十八歲靈魂罷了。

  水煮魚片,本來不宜用鯉魚。前世的鯉魚,多為池塘與網箱中養殖,肉質既粗,又多泥腥氣。但這兩條黃河鯉魚,卻又不同。“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說的就是西京到汴梁這一段黃河中所產的鯉魚。

  黃河在潼關由南向東轉了個九十度的大彎,到了西京洛陽,從黃土高原下到了一馬平川的中原大地,右岸又匯入洛水、伊水,水量大增,泥沙沉底,水質清澈,營養物質豐富。生長在這一段大河中的鯉魚,肉質緊彈而嫩,脂肪含量高,又無絲毫腥氣,數千年來都是眾口稱道的絕佳食材。

  這椒麻水煮魚,做起來是極簡單的。魚骨魚頭斬件,魚肉切片碼味,崔元的那把刀,雖不及胡老爹快爽,卻也超出絕大多數廚子的水準。

  崔白先將兩三斤菘菜做的酸菜切好,用豬油炒過備用。洗淨鐵鍋再加豬油,蔥段薑末爆香,下魚頭魚骨炸透,一旁燒開的水注入。吩咐幫廚的將爐火燒到最旺,開蓋大煮一刻鍾,鍋裡的湯就如牛乳一般潔白。

將炒過的酸菜,薑蒜末,精鹽,大量碾碎的白胡椒放入,再煮半刻,撈出魚骨魚頭棄之,酸菜抄起裝入一個一尺五直徑的饒州窯青白釉大魚盆。  換中小火,將碼好味的魚片放入湯中,不過幾息時間已至斷生,立即連湯起鍋盛入魚盆。再將漂亮的大紅袍花椒粒、魚眼蔥花、生蒜末灑蓋在魚片上。另起油鍋,投入大量花椒煉製成椒油,最後往魚片上一傾,隨著“嗤喇”一聲響,濃鬱而複雜的香氣就蒸騰起來。

  崔元站在灶旁,一直在偷師。夏秋季節,五丈河與汴水岸上,專營河鮮時蔬的酒店,原有一味醒酒魚湯。也用大量胡椒,卻不加酸菜而用醋,不入花椒,特別是並不炸魚骨煮湯,湯汁隻如白水也似,隻取鮮魚的清爽,並無如此厚味。此刻見崔白如此做來,不由讚歎:“看這湯色,滋味怕不是比羊湯還美。”

  剛才就說過要親自下廚請好古兄,所以不跟大家夥在一起,單在後院草堂裡開席。

  還是好古兄,王楷,江通加上崔白四人,也不要人服侍,隻崔勇在廚院與草堂之間來回傳菜——其余的配菜,就是江湖醫生崔元兼任大廚的手筆了。

  “在北邊時,不愛吃魚。”好古兄拈起一張魚片放進嘴裡,“但這兩頓魚,讓我改變了口味。”

  王楷一邊吃,一邊吸氣,“太麻了,嘴唇感覺都不是自己的啦,但停不下來是怎麽回事。 ”

  崔白道:“其實麻本身並不是一種味覺,花椒中含有的山椒醇,激活了舌頭與口腔中的神經纖維叢受體,產生了類似高頻震動一樣的觸覺。”

  好古兄和江通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只有王楷不為所動,他已經習慣崔白不時的胡說八道。

  “那為什麽我覺得加了花椒的魚,更鮮美了呢?”江通還是忍不住問,希望能夠得到聽得懂的答案。

  “因為這種震顫感,讓你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口腔中的感受,對酸鹹鮮香的體驗就得到了提升。孔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並不是說夫子他三個月沒有吃肉,而是所有的感觀體驗,都被音樂帶來的衝擊力飽和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聽覺中樞,其他的感受就被忽視了。”

  好古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還是不懂,但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然後又往嘴裡塞了一片魚。

  “我聽說在遼東之地,在名叫黑水的大江中,出一種大魚,有千斤之重。”崔白問好古兄。

  “嗯,黑水在我東京道北邊,那種魚名叫鰉,又稱鮪。《周禮》中說,‘春獻王鮪’,就指的是這種大魚。大的有兩丈多長,兩千斤都有。黑水流域,本是我族漁獵場,可恨現在卻在金狗手中。要吃這魚,先前還要靠女直人進貢,如今我大遼與金開戰多年,貢賦已絕。”

  黑水,即黑龍江。在那條時空線上,北大荒變北大倉之前,還流傳著“棒打獐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的說法。崔白來到這個時空後,也一直呆在人口巨萬的大都市之中,對豐茂的荒野生態極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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