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兄,人我帶來了,”走到陳隨的身邊,浮華青年給他行了個禮,悶聲說道。
聽他的稱呼,顯然這個陳隨是他的大哥。
“嗯,”陳隨估計也是管不了這個弟弟,他隻是哼了一聲,便轉頭對家奴說道,“告訴陳金,讓他準備60匹縑帛,稍遲送到這位夫人府上。”
“喏,”家奴弓腰應道。
“如此安排,將軍可還滿意?”陳隨轉過臉,對沈醉說道。
沈醉朝他點點頭,也沒說話,撥馬轉身,緩緩離開陳府的府門,在他身後,麾下的士卒緊緊跟上,實際上,對於這些士卒們來說,能給死去戰友拿回60匹縑帛的補償已經很知足了,畢竟這是一大筆財富,至於說什麽婦人的貞潔,這年頭還真沒多少人重視這個。
“嘿,我不過玩了那范氏一次而已,我陳家就損了縑帛60匹,你這賊軍卻連句謝都不給?”才走出去十幾步,身後就傳來那浮華年輕人慵懶的聲音。
沈醉皺了皺眉,卻是沒有回頭,像這種紈絝,他連理都不想理。
“你這賊軍可是叫沈醉?”慵懶的聲音繼續傳來,“我記住你了,呵呵,聽說你宅內有一婦人,姿容上好,過得兩日,我定帶60匹縑帛前去拜回。”
“籲!”輕喝一聲,將馬停住,沈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而後撥馬轉身,看向二十幾步外的陳府府門。
此時,陳府門前的滴雨簷下,那浮華年輕人還在朝這邊看著,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在他旁邊,卻是兩個手持兵刃的壯漢在護著,至於那些陳家的私兵則不見了,估計是跟著陳隨回府去了。
“我欲殺之,爾等以為如何?”持槍在手,沈醉眼睛盯著陳家府門前的年輕人,說道。
“我等願追隨都伯,殺之!”陳四十咬牙切齒的說道。
“殺!”周圍的三十余名騎卒齊聲喝道。
沈醉雙腿一夾馬腹,手中長槍順勢在馬臀上一磕,胯下戰馬受激,唏律律一聲嘶鳴,如電般竄出去,直奔陳府府門。
二十幾步遠的距離,瞬息即至,浮華年輕人早已嚇懵了,就站在門簷下,也不知道逃走。
護在他右側的一名壯漢搶先上前,揮起手中的鐵錘就砸。沈醉高居馬上,單手持槍一抖,槍尖抖著花竄出去,正中鐵錘下緣,在擦出一溜火星之後,將鐵錘帶的騰空飛起,槍尖去勢不減,照準壯漢的脖頸扎了過去。壯漢大驚,想在躲閃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抖顫的槍尖刺入他的頸窩,在他頸下胸前的位置戳出一個駭人的血洞。
一槍扎死持錘大漢,沈醉手上不停,長槍陡然縮回,半途橫掃而出,將左側刺來的步槊蕩開,隨即,長槍再進,一槍捅在持槊壯漢的身上,又是頸下胸前一個血洞。
一個呼吸間戳死兩名壯漢,戰馬恰好竄到年輕人身邊。沈醉松開持韁的左手,一把揪住年輕人的發髻,抖手將他甩向身後。
年輕人被甩到長街正中,一個狗吃屎摔在地上,發髻散亂,髮根溢血,像殺豬般的慘嚎起來。
“住手!”
直到這個時候,剛剛回到府中的陳隨才帶了私兵重新衝出來,見二弟被摔在街道正中,他急忙喊道。
沈醉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撥轉馬頭朝年輕人走過去。
“快給我攔住他!”
陳隨大聲喝道。
隨著他這一聲大喝,兩側的私兵簇擁著衝出府門,一窩蜂朝沈醉身邊衝過來。
沈醉一扯韁繩,
將戰馬扯得橫立門前,而後雙手持槍,左手在後猛然旋動槍杆,右手在前虛握,雪亮的槍尖抖起層層銀花,呼的一聲刺出去,正中一名私兵的頭盔。看似厚實的銅盔竟然被槍尖啪的一聲擊碎,私兵盔下的頭骨瞬間爆裂,血漿在雨中四處飛濺,可這私兵竟然還沒有翻倒,而是又向前衝出幾步,這才合身撲倒在地。 一槍戳死一人,沈醉沒有順勢將長槍收回,而是就著那凌厲的槍勢將槍杆猛地向左橫掃,槍頭劃過一名私兵的咽喉,又重重打在下一名私兵的肩頭,將這名私兵打的橫飛起來,後背撞在府門前的閱柱上,落地時,這私兵口噴鮮血,再也站不起來了。
回身見兩人斃命,一人重傷,剩余的陳府私兵被他的彪悍嚇住,前面的想要往後退,後面的卻還在往前衝,一時間,十數人撞在一起,滾作一團。
沈醉胯下戰馬受到紛亂的驚擾,唏律律的嘶鳴一聲,在原地兜了半圈,蹄下噠噠有聲的跺了幾下碎步,卻將幾名倒地的私兵嚇得蹬腿後腿。
沒理會這些嚇破膽的私兵,沈醉扯住韁繩,將長槍夾在腋下,隨手一劃,厲聲喝道:“再有上前者,皆死!”
一個“死”字出口,天上恰好滾過一聲驚雷,幾個倒地的私兵竟然被嚇得甩飛了兵器。
沈醉又看了一眼門廊下面色蒼白的陳隨,這才撥馬轉身,不緊不慢的朝兀自倒地不起的年輕人走去。
“別殺我,別殺我......”年輕人的臉上早沒了之前的浮華,他雙腿等地,一邊往街邊退著一邊哀求道,“我是陳家二公子,我可以給你......”
沈醉根本不理他說什麽,就那麽催馬上前,將槍尖在他蹬踹不止的大腿上噗的捅了一槍。
年輕人疼的身子一挺,就像要蜷起來,隻是上身前仰的時候,正好迎上蕩過來的槍尖,被一槍打中面門,整個人被打悶哼一聲,揚天躺倒在雨水裡。
幾乎就在同時,沈醉的胯下戰馬恰好又上前一步,還染著血的槍尖已經頂在了年輕人的左胸前。
“別殺我,別殺我......”年輕人聲音發顫,滿臉是血,還是不忘哀求道。
“若不殺你,我心不安,”沈醉看著他的眼睛,嘴裡慢聲說道,隨著他幾乎一字一頓的把這話說出來,染血的槍尖也一分一分緩緩的刺入年輕人胸口,直到整個槍尖沒入年輕人的胸前才算停住。
年輕人雙眼大睜,嘴裡鮮血狂噴,自始至終一聲哀嚎都發不出來,待到槍尖沒入胸前一半的時候,便已經氣絕了。
眼看著年輕人死在自己槍下,沈醉輕吐一口氣,輕巧的將槍尖拔出,隨即看都不看陳府的方向,就那麽一磕馬腹,施施然走了。
正道長街上人頭攢動,卻是除了雨聲外再沒其它的聲音,人人都驚恐的看著騎在馬上的沈醉,隻當是在看一尊殺神――陳府那兩個壯漢可不是一般人,持錘的那個叫董N,持槊的那個叫方廓,皆具豪勇,數人難敵,所以才被陳家收為私兵首領。可就這麽兩個人,卻被沈醉殺雞般輕松的殺死了,兩人加起來都沒用一合,這不是殺神是什麽?
陳府門前,陳隨瞪著策馬而去的沈醉,直把牙都咬碎了,別看他從來都見不上自己的二弟,可那終歸還是他二弟,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在陳府門前被人殺死,且不說老父會如何,但是陳家的面皮就已經被扒光了。這事要是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過去,他陳家也不用在這徐無縣繼續待下去了。
沈醉才不理會別人怎麽看,他單手持著韁,蹄聲噠噠的走回麾下騎卒的隊列裡,看了一眼瑟縮在馬下的范氏,探手從身下的行囊袋裡取出一個麻布包,丟給身側的陳四十,說道:“你且安排可靠的人送范氏一家離開徐無,這陳家死了人,定然不會罷休,莫讓孤兒婦人受我牽累。”
“喏!”
陳四十應喝一聲,招來幾名騎卒, 叮囑了幾句,這才將手中的麻包遞過去,他知道麻包裡是一筆不菲的財物,畢竟大部分都是他和黜章親手放進去的。
“我自去張將軍處認罪,”沈醉將長槍放回槍掛,起身時說道,“你等自回駐地去吧。”
“我等隨都伯同去,”陳四十拱手說道。
“對,我等隨都伯同去!”周圍士卒齊聲喊道,盡管他們劃歸沈醉麾下不久,可這位都伯卻給他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尤其是今天這一幕,換到別的將領身上,可不一定有勇氣這麽做。選擇跟著這樣的都伯,對他們來說是個明智的選擇。
“嘿,”沈醉嘿笑一聲,一面策馬前行,一面說道,“爾等且放寬心,張將軍必不會為難與我,若是有心,爾等可先去我府上,我少時自會回去。”
陳四十知道他有個年幼的兒子,心裡也明白他是不放心家裡,於是點點頭,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聽都伯之令,隻望都伯多加小心。”
“隻望都伯多加小心!”剩余的騎卒也是齊聲說道。
沈醉也不說話,隻是點點頭,雙腿一夾馬腹,自顧自的冒雨去了。
張吉在徐無縣城中並無住所,他住的地方原是縣中一豪商的宅子,不過,這名豪商早已搬離徐無,整個宅子空了下來,於是張吉便自取了宅子,住了進去。
就在沈醉殺了陳家二公子的時候,已經有人將這個消息飛報給了張吉,此時,張吉剛剛聽了奏報,整個人驚得從座椅上跳起來,駭然道:“你說什麽?!沈醉殺了董N、方廓,未曾用的一個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