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女人，都怕被佔便宜，與外面的男性保持距離，但是桑七娘卻是恰恰相反。

　　她才不怕這一套，挺著臉便往王大貴的腦門上蹭，一直撲進他的懷裡，瞪著眼睛破口大罵，“你奶奶個纂兒，想跟老娘玩兒陰的，瞎了狗眼黑了狗卵……”

　　“你……躲開點兒，”王大貴直往後閃。

　　“老娘報告日本人，把你們一鍋端了……”桑七娘象個瘋婆子一樣，氣急敗壞，直把腦門頂到王大貴的鼻子上。

　　這個婆娘，什麽事做不出來?這番話，隻怕並不是虛張聲勢。這樣的貨色，王大貴還真是沒有什麽好辦法。

　　丁飛虎走上來，說道:“好了好了，桑七娘，你別耍流氓……”

　　“誰耍流氓了?老娘把身子都舍出去了，陪著那群龜孫們玩兒，褲子差點扒光了，你們拉完屎提起褲子來就不認帳，到底是誰耍流氓?”

　　“你張嘴就要一千塊現大洋，不是耍流氓是什麽?你坐下，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商量來，商量去，漫天要價，著地還錢……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丁飛虎隻肯給桑七娘十塊現大洋，而且還得賒帳。

　　“王八蛋拆白黨……”桑七娘罵個沒完，“沒見過這麽摳門兒賴帳的玩兒藝，養活孩子沒兒……”

　　丁飛虎被她罵得直冒火，皺起眉頭，嚇唬她:“好了好了，你再罵，我真把你一巴掌拍死。”

　　最後，丁飛虎給漲到十二塊現大洋，一文錢也不添了。

　　還得賒帳。

　　雙方達成協議，桑七娘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

　　小毛笑嘻嘻地說:“隊長，你可真摳門兒，隻給她十二塊錢，嘻嘻……”

　　“不少了，”丁飛虎說:“她這種爛貨還能值多少錢?對了小毛，這十二塊現大洋，我可一文也拿不出來，這事兒交給你了，你負責還給她吧。”

　　“啊?我……我哪裡有錢?”

　　“我不管，反正你不許違反群眾紀律，從哪裡弄錢是你的事。”

　　“這……隊長，你這個人要是在生意行裡，是要被打死的，摳門吝嗇也就算了，還賒帳賴帳不認帳，沒有商業道德……”

　　“好了，隨你怎麽說，”丁飛虎毫不在意。

　　回到村裡，丁飛虎見到胡婉婷，說的第一句話是:“立刻轉移。”

　　這是正確的。桑七娘知道他們在栗子溝，這種人如何靠得住?敵後遊擊戰，一天換幾個宿營地，也是常事。

　　全隊人馬匆匆集合，開出栗子溝，向北進發。

　　……

　　剛剛離開栗子溝不到三裡地，隻聽身後傳來隱隱的爆炸聲。

　　“轟——轟——”

　　趙栓子叫道:“小炮，鬼子的小炮，是栗子溝那邊傳來的，奶奶的，鬼子真的摸上來了。”

　　大家都停下腳步，駐足朝栗子溝的方向張望，只見小山村的方向塵土揚起，有混亂的叫喊聲，繼而“叭，叭”的槍聲也傳過來。

　　“三八大蓋，鬼子，真是鬼子……”戰士們紛紛議論著。

　　顯然，鬼子兵在朝著栗子溝發動襲擊了。

　　丁飛虎皺起了眉頭，自己剛剛帶著隊伍離開，鬼子便進攻上來，這件事似乎並不是偶然，他和胡婉婷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桑七娘……”

　　大家都懷疑到了這個無恥的女人身上。

　　一定是她心懷不滿，報告了鬼子，引著敵人來到栗子溝。

　　丁飛虎有些疑惑，“咱們要是讓鬼子消滅了，她不就更拿不到錢了嗎?”

　　“你錯了，”小毛在旁邊反駁道:“桑七娘難道還信得過你這個摳門摳到骨頭裡的人麽?再說了，她把咱們出賣給鬼子，鬼子說不定給她的獎賞要多得多，隊長，人家日本鬼子可不象你這麽摳啊。”

　　“有道理，”胡婉婷點頭同意。

　　丁飛虎搖了搖頭，“快走，”

　　偵察隊迅速向著深山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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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逶迤，坡嶺相接，五十余人的隊伍，離著栗子溝越來越遠，身後的槍聲和喊聲，都被拋在身後了。

　　忽然前面當尖兵的史大剛報告，“停下，有情況。”

　　幾十個人都停下來，腿快的小毛跑到前面，和尖兵史大剛一起，向著一處荒草裡的石窩跟過去，那裡……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躺在荒草叢中的人。

　　史大剛和小毛提著槍，奔到跟前，仔細察看，只見這人渾身是血，臉上血肉模糊，昏迷不醒，躺在草叢裡一動不動。

　　小毛上前把這個人耷拉著的腦袋扶起來。

　　“啊?”

　　他吃了一驚，這個人是……莫太歲。

　　就在今天的“劫持貨物”行動中，莫太歲被陳伍雲的保安團給擒住了，後來被丁飛虎等人救下來，他不是帶著手下離開了嗎?怎麽又昏迷在這裡?

　　小毛叫道:“莫太歲，莫太歲——”

　　丁飛虎等人，都跑過來，伸長了脖子，觀察著昏迷過去的莫太歲。只見莫太歲的額頭，肩膀都受了傷，血流了一臉，高大的身子軟塌塌的，緊閉雙眼。

　　戰士們對於這種紅傷，頗有經驗，史大剛迅速用布條擦拭檢查傷口，給莫太歲包扎起來，並給他揉胸脯，掐人中……過了一陣，莫太歲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瞅瞅四周的人。

　　當辨認出是丁飛虎和王大貴等八路軍的時候，莫太歲驚訝地叫起來，“呀……是你們，又是你們救了我。”

　　他的神情有些激動。

　　丁飛虎問道:“莫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誰打傷你了?是鬼子漢奸嗎?”

　　丁飛虎搖了搖頭，“不是，我……遇到老太太了。”

　　“老太太?”

　　大家都有些奇怪，莫太歲是個知名的悍匪，以殺人越貨為生，武功想必十分高強，怎麽會被老太太打傷?

　　忽然間，丁飛虎想了起來。

　　老太太……

　　自己在護送花錦繡路過窟窿山的時候，曾經遭遇陳孝禮等土匪，打了一仗，那回花錦繡被土匪們誤認作是“老太太”手下的五姑娘，陰差陽錯間，鬧了一場誤會。

　　“老太太”是一個土匪頭子。

　　不是普通的某個老人。

　　他趕緊問道:“莫兄，你說的老太太，是那個黑道上的老太太嗎?”

　　“對，就是她，”莫太歲咬牙切齒地說道:“海陸通吃，殺人不眨眼，奶奶的，她把我們好幾個弟兄，全給……殺死了……”

　　“啊?”

　　大家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