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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相公大文豪》第4章 大赦
  縣丞是一縣主管刑獄的官員,在頂頭上司面前,那兩個獄卒站得筆直,面容整肅,不敢有半分懈怠。

  橋源縣縣丞林灝德一路大步流星,走進了死囚牢內廳,身邊跟著十多名衙役和一名年輕幕僚。

  看名字就知道,和常樂那嶽父林灝忠絕壁是兄弟。

  林家上一輩來到橋源縣立足幾十年,做藥材生意起家,民間口碑極好。

  林家長房的林灝德文辭卓絕,苦讀十年,考得二甲進士功名,後衣錦還鄉,任橋源縣丞,至今有十多個年頭了。

  林家二房的林灝忠繼承了父輩的家業,繼續經營藥鋪,經過他這十幾年的擴張,林家藥材的銷路已經遍布整個江寧府。

  縣丞林灝德的面相有些方正,一看就像是那種一絲不苟的人設,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昨日是你們二人戍守死囚牢?”縣丞林灝德看著兩名獄卒。

  那兩名獄卒抱拳躬身,答道:“稟大人,這三日都是我們二人戍守。”

  縣丞林灝德撚著稀疏的胡須,對身邊的周班頭說道:“此二人收受賄賂,拿下。”

  兩名獄卒頓時大驚失色,嚇得連忙跪下,以頭搶地,大喊道:“大人明察,是…是…那…”

  “是是是,是什麽是?拿下!”林灝德再次下令。

  周班頭手一揮,身後竄出四名衙役,將那兩名獄卒按在地上,五花大綁了起來。

  “大人,冤枉啊!大人…”

  兩名獄卒通紅著臉大呼冤枉,林灝德都懶得多看他們一眼,向周班頭使了個眼色。

  周班頭跟了林灝德多年,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親自上前,脫下兩名獄卒的布鞋,折了三折,捏開獄卒的嘴,直接給塞了進去。

  也不知是多久沒洗的腳,周班頭的眼睛都被熏出了淚花。

  林灝德的鼻子也皺了皺,忙用手捂著鼻子,揮手道:“抬走抬走…”

  那四名衙役直接拖起兩人,就往另一邊的普通監獄走去。

  稍事沉靜,林縣丞來到死囚牢的過道裡,清了清嗓子,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皇帛,大聲道:“天下大赦詔書到,跪。”

  兩側囚牢裡的所有囚犯都呼啦啦的跪了下來,有幾個還睡著沒醒的,也被邊上的囚犯弄醒。

  見皇帛詔書,如見君。

  除卻文人士子,見君不跪也是罪。

  整個死囚牢裡,隻有過道最盡頭那甲天號囚牢裡的常樂沒有下跪。

  隻是此時的常樂已經站了起來,靠在了牢柱上,仔細的望著外面。

  林縣丞將皇帛緩緩展開,用中正的聲音誦道:“奉天承運國君,詔曰:君父驟薨,舉國皆喪,孤承君命,不暇自哀,感念皇天后土猶有好生之德,故大赦天下,以養君德,欽此。”

  “謝國君開恩!謝國君開恩!”

  整個監獄裡所有的罪犯都高聲感謝起國君。

  常樂看著這些死囚不斷的扣頭,不斷的為國君頌德,心裡又是一陣唏噓。

  死囚牢中有相當一部分人犯下的是十惡不赦之罪,他們的名字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大赦的名單之中。

  等聲浪平息,林縣丞從年輕幕僚手裡拿過一卷名冊念了起來。

  死囚牢裡點到名字的人,由周班頭親自提出來,在幕僚那裡簽署離獄手續和罪己書。

  簽完罪己書後若是再有汙點,就不是秋後處決了!

  過了近一個時辰,林縣丞合上了大赦名冊,回頭看了看監獄。

  普通罪犯的囚牢幾乎放空,隻留下了零星幾人,包括剛剛入獄的那兩名獄卒。

  收受賄賂也不在大赦之列。

  反觀死囚牢,隻放出來零星幾人,大多數的人依舊是死罪難逃。

  縣丞林灝德有意無意的多瞥了甲天號囚牢幾眼,心中正疑惑著,自己這侄女婿這麽沉得住氣?

  結果看常樂倒退兩步,又坐回了稻草席上。

  他沉不住氣了…

  林灝德邁著方正的步子,走到甲天號囚牢邊,板著臉看向常樂。

  常樂一看到這位縣丞的樣貌就知道,這絕對是他嶽父的親兄弟,長得太像了。

  “學生常樂,見過縣丞大人。”常樂起身拱手行禮。

  “哼,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林灝德背過身去,佯作不悅。

  常樂道:“縣丞大人誤解學生了,學生是太想出去,太想自證清白,所以不得不徹夜斟酌,謹慎行文。方才學生身有不適,這才坐下歇息。”

  林灝德回頭看了看常樂的臉色,確實不太好,也便信了他的鬼話。

  “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常樂道。

  “取文房四寶!”林縣丞大聲道。

  很快,一名差役拿著筆墨紙硯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常樂接過筆墨紙硯,把地上的稻草踢開,在地上擺好,將筆沾飽濃墨,提筆思度片刻,在紙上寫下詩題。

  《石灰吟》作於含冤入獄第三日,感痛涕零故作此篇,以明心志。

  常樂花了一天時間,自作的七言律詩還隻是初稿,連自己都看不過眼,更遑論那些飽讀詩書的翰林學士?

  在文人風骨與小命之間,常樂隻能先選擇保住小命。

  他連這個世界的模樣都還沒見過,連人生四大喜都沒有經歷過,他更不甘心就這樣為前身背鍋。

  以前還覺得自己筆下的主角當了文抄公,多少有些臉上無光。

  可真當自己也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還是會無奈的做出同樣的選擇。

  常樂在心裡再一次深深的感謝華夏的先賢,為後輩子孫留下了這麽多無價之寶,這麽多的傳世佳作。

  他的心中湧過一道熱流,眼神中更透著堅毅。

  常樂再次沾飽濃墨,提筆書寫石灰吟的詩文。

  千遭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引大明名臣,兵部左侍郎於謙之作)

  寫完“間”的最後一橫,常樂收筆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是支中楷羊毫筆,筆鋒偏軟,用來寫這樣剛正明志的詩文,總歸是失了些韻味。

  “寫好了?”林灝德依舊背對著他。

  常樂道:“寫好了。”

  林灝德隨手往後丟進來一個竹筒,說道:“把詩頁卷起來,放進竹筒裡,蓋好了再交給我。”

  “是。”

  常樂應聲,將拿起詩頁吹乾墨跡,然後輕輕的卷起,小心的放到竹筒裡,蓋上了蓋子。

  他的身家性命就全寄於這竹筒之上了。

  “縣丞大人,好了。”

  林灝德轉過身,從牆壁的燈爐上拿下一支蠟燭,在竹筒蓋子的一圈都淋上了蠟。

  “好了,伯…額…本官這就趕往江寧學宮,親自交到黃翰林手裡,你放心休息吧。”

  林灝德說完,快步轉身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監獄,死囚牢裡的許多囚犯就開始低聲的罵了起來,有針對國君的,也有針對縣丞的,言辭極盡惡毒之意。

  常樂早就看透了這些人,回到稻草席上坐下,摸了摸胸口,胸腹中的隱痛似乎又頻繁了一點。

  ……

  江寧府有一城七縣,江寧城便是江寧府的府城,與最近的橋源縣相距不過二十余裡。

  林灝德離開監獄後,騎上快馬,向江寧城疾馳而去。

  一路快馬加鞭,不到半個時辰,林灝德便到達了江寧學宮。

  “黃翰林可在?”林灝德未等下馬便問。

  門外哨崗見來者穿著縣丞官服,也不敢怠慢,忙上前牽馬墜蹬。

  “黃翰林正在授課,大人請隨我去黃翰林書房等候。”

  另一名哨崗,領著林灝德向學宮內走去。

  江寧學宮屬於府城學宮,是供秀才讀書的地方,而且隻有每個縣的縣試前十名才可入學,每個人可在此學習三年,三年後不論是否考上舉人,都不得再入府城學宮,條件十分嚴格。

  走了有小一會兒,那領路的哨崗轉過身,向一旁的屋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離開了。

  林灝德前腳剛走進去,黃翰林便抱著書卷跟著走了進來。

  “喲,那孩子寫出來了?”

  林灝德回過頭,向黃翰林遞上竹筒,道:“寫是寫出來了,不過按照規矩,我沒看。”

  黃翰林接過竹筒,笑道:“你那性子,還能忍得住不看?”

  “師兄又調笑我不是。”林灝德在左首位坐下,有些不悅的道:“沉浸宦海多年,年輕時的臭毛病我早就改了。”

  “你這偷看的毛病要是改的早,估計弟妹就不是弟妹嘍!”

  黃翰林微笑著搖頭, 放下書卷,打開了竹筒上的封蠟,將詩頁取了出來。

  他先聞了聞,墨是新的,距離寫上字應該還不到一個時辰。

  “讓我來看看,這所謂的科舉舞弊之徒,能寫出何等詩文。”

  林灝德也好奇的走過來,探著腦袋往紙張上看。

  黃翰林緩緩地展開了詩頁,最左側的詩題最先映入他們的眼簾。

  “石灰吟,作於含冤入獄第三日,感痛涕零故作此篇,以明心志。”林灝德小聲的念了出來。

  “這小子還真是敢說啊,直接寫明自己是含冤入獄,直指辦這冤假錯案的人呐!”

  黃翰林嘴角微揚,說道:“咱們這位同知大人呐,以為趁著先君薨逝,幫著朱家做些小動作沒人在意,殊不知,幾百雙眼睛盯著他呢!”

  林灝德雙眼微眯,微微點著頭。

  詩頁繼續展開,詩文的全篇內容展現在兩人眼前。

  “嘶!”

  黃翰林一目十行,一眼掃過全詩的二十八個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身為翰林學士,他一眼就看出了此詩的不凡之處。

  此詩借物詠志,將自身比作石灰,表述了他苦讀十年,參加科舉的不容易,到頭來卻蒙受了平白的汙蔑。但他不畏懼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就像石灰岩,無懼烈火焚燒,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怕,隻為留得清白在人間!

  黃翰林看完後久久不語啊,他無法想象這般深刻的詩句,竟是出自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之手!

  又過了許久,黃翰林才緩緩說出八個字。

  “此子之文,或可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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