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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寵后[重生]》第116章
國書送出後不到半月, 西蜣的使臣便率先到達了鄴京。而這使臣,竟然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老熟人——薛無衣。薛無衣還是老樣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文人模樣, 即便是二月天裡, 還披著厚實的狐裘披風。露出來的面頰比紙還白三分,唇色亦是淺淡,只一雙青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有神。

西蜣來使,鴻臚寺設宴接待, 蕭止戈與安長卿出於尊重,亦出席了宴會。蕭止戈與安長卿並肩坐上座,薛無衣與另兩位西蜣居客座, 鴻臚寺卿則在一旁作陪。

宴席之上無非說些客套話, 多是聊到兩國風土人情。薛無衣說得少,另兩位使臣說得多。一番交談之後, 他們方才知道,他們此番來鄴京,竟然是西蜣王所授意, 甚至還欽點了丞相薛無衣前來。

西蜣局勢, 即便遠在大鄴,他們亦知曉一二。比如西蜣王太后聯合部分朝臣,已經開始逼迫薛無衣還政放權;再比如那位年方十五的西蜣王才成了婚, 王后是他的表妹, 依舊是釜陽王家的女兒;再比如,如今西蜣國內,有不少昔日被壓迫的西蜣族人舉了反旗, 這些被當做下等賤民的西蜣族人聯合在一起,已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丞相薛無衣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下令平叛。因此事西蜣官員紛紛上奏彈劾丞相不作為, 還有部分官員聯合西蜣王族,包括西蜣王在內,都想將薛無衣扳倒。

西蜣局勢瞬息萬變,如此關鍵時刻,西蜣王卻派薛無衣出使大鄴……其目的昭然若揭。更惹人疑竇的是,薛無衣本可以不來,但他卻偏偏來了。

安長卿不覺將目光轉到薛無衣身上,就見他脊背挺直地坐在那兒,垂著眸子不緊不慢地喝酒,他身側依舊跟著那個不苟言笑、喚做霽雪的侍女。只是此行的西蜣護衛隊之中,並未見到商闕。

酒宴進行了將近兩個時辰,另兩位西蜣使臣與鴻臚寺卿彷彿一見如故,又對大鄴之風土人情十分感興趣,便由鴻臚寺卿作陪,再帶他們逛一逛鄴京這繁華之都。唯有薛無衣稱身體不適,沒有同行。

因他不去,西蜣兩位使臣便先來同他告罪。安長卿聽了一耳朵,發覺他們動作雖恭敬,言語間卻滿是尖刀,夾槍帶棒的模樣,顯然與薛無衣並不齊心。

安長卿隨蕭止戈離開,低聲問道:“西蜣王這是想將薛無衣拖在這兒?”

今日飲宴,西蜣使臣閒話倒是說了不少,又要一觀大鄴風土人情,但卻並不說正經事,瞧著倒像是來游玩一般。

“西蜣王大概覺得是將薛無衣拖在這兒了。只是他又怎麼知道,不是薛無衣自己想來?”蕭止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他們與薛無衣前幾回合作還算愉快,加上先前王太后想用西蜣秘寶拉攏安慶帝的舉動惹怒了蕭止戈,他們如今倒願意配合薛無衣。畢竟薛無衣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當鄰居,總是更省心些。

……

第一日飲宴過後,蕭止戈安排了鴻臚寺卿好生招待兩人,帶著他們遊覽鄴京風情,薛無衣則在驛站之中寸步未出,如此過了五日之後,鴻臚寺卿便遞了消息來,說兩位使臣想要單獨面見蕭止戈。

蕭止戈與安長卿一併召見了二人。

因此行是秘密接見,時間便定在了晚間。鴻臚寺卿引著二人到崇政殿偏殿覲見。兩位使臣看見坐在皇帝身邊的安長卿時,臉色頓時有些不自在。

其中一人操著強調有些怪異的大鄴官話問道:“我們王另有一封國書交予陛下,不能讓其他無關人等看見。”

這無關人等想來說得便是安長卿。

安長卿還未出聲,就听蕭止戈不悅道:“哪裡有無關人等?”

兩個使臣目光齊齊看向安長卿,鴻臚寺卿咳嗽一聲,連忙打圓場道:“雁王乃是陛下親封的一字並肩王,與陛下同尊。”

兩個使臣面色悻悻,不敢再說,只能告了罪,將西蜣王的國書呈了上去。

這封國書很長,上頭洋洋灑灑寫了許多內容,但總結起來大致便是:西蜣有意與大鄴建立互市,結成友好邦交,若是大鄴同意,西蜣願每年上供若干金銀牛馬,同時讓出西蜣與大鄴相鄰的三座城池。這豐厚的讓利後頭還加了一句:西蜣丞相薛無衣獨攬大權,因為覬覦西蜣祖上留下的秘寶,意圖造反,為了兩國日後能順利合作,懇請大鄴天子相助斬殺逆臣。

蕭止戈潦草看完,將國書遞給安長卿,神色不明。

兩個使臣揣摩不出他的意思,謹慎道:“王已經拿出了最大誠意。”

“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西蜣丞相出使大鄴,若是在鄴京出了事,怕是難以周全。”蕭止戈手搭在膝蓋上,似為難道。

使臣對視一眼,其中一位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請放心,我們自不會陷陛下於不義。其實丞相素有頑疾,身體向來不太好。若是生了急病離世,絕不會有人察覺。如此也不會影響兩國邦交。”

蕭止戈似還有疑慮,又道:“若是下毒,豈不是仵作一驗屍便能驗出來?還是不妥。”

那使臣遲疑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張藥方來:“這乃是出發前王交予我的藥方,只需要照著方子配製藥物,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到丞相飯食之中,便是仵作驗屍,也只能驗出是得了急病。”

韓彰接過藥方,捧上去給蕭止戈查看。蕭止戈接過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個天衣無縫的好法子。不過這藥方朕還需要叫御醫驗證一番……”

使臣立刻會意,躬身道:“陛下只管叫人驗證,我們等著陛下的好消息。”

蕭止戈神色不明地“嗯”了一聲,吩咐鴻臚寺卿將人送回驛站,務必要好好招待。

兩個使臣以為他被重利打動,還當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大半,便一臉輕鬆地隨鴻臚寺卿離開。等他們一走,蕭止戈便嫌棄地將國書和藥房扔給了韓彰,搖頭道:“若是沒了薛無衣,西蜣將亡。”

安長卿蹙眉道:“我聽說,薛無衣還是西蜣王的老師。”

老西蜣王臨終託孤,薛無衣自幼主五歲始,便開始擔任他的老師。如今西蜣王已是十五歲的少年,兩人十年師生情,便不是親如父子,也不該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謀害他。

蕭止戈道:“老師再親,也親不過親娘去。”

薛無衣為了朝堂穩定,也為防止王太后干政外戚勢大。一直有意在打壓釜陽王家,連同對其他王族成員亦多有壓制。因此以王太后為首的這些人,對薛無衣簡直恨之入骨。而西蜣王在生母和丞相之間,不出意料地選擇了生母。

安長卿嘆息一聲:“薛無衣沒有動作麼?”

蕭止戈道:“先前沒有,不過這兩人今日秘密來見了我們,薛無衣也該有應對了。”

***

薛無衣的耐性比他們想像中還要足,他彷彿對自己的處境一點也不著急,始終閉門不出。他既然不急,蕭止戈也懶得替他操心,轉而命人籌備安長卿的生辰宴。

安長卿生辰在二月十五,大鄴風俗只有五十歲以上老人方才過壽,不足五十歲者,只過“小生辰”。小生辰只與親人慶祝,並不大辦。

但即便如此,蕭止戈也還是想好好為他慶祝一番。早早便叫韓彰派人去雁王府籌備,屆時一家人在王府慶賀一番。

不過雖說是不大辦,但以安長卿如今的身份,風聲傳出去後,仍有不少人備了賀禮送上門。蕭止戈更是藉著雁王生辰的名頭,光明正大地罷了二月十五的朝會。二月十四的早朝散後,便擺駕去了雁王府。

他們提前一日回去,王府裡還忙碌著,下人們灑掃除塵,修建花草……就連余氏和安嫻鈺也都忙著,沒空招呼他們。

王府裡下人往來,人聲嘈雜,安長卿嫌吵鬧,能待在屋裡,與蕭止戈大眼瞪小眼:“我就說還是跟從前一樣就好,你非要折騰。現在娘都忙的沒工夫搭理我了。”

蕭止戈就笑,指指桌上一摞賀禮:“喏喏要是嫌無聊,不如把賀禮拆了。”

安長卿蔫蔫地,也不太願意拆。這些都是官場同僚或者一些有心攀附討好的人家送來的,不過是人情往來,他實在是沒有太大興趣。他正無聊著,便聽安福來通傳:“有位薛公子來送賀禮。”

“薛公子?”安長卿一愣,他認識的薛公子可只有一位,遂疑惑地看向蕭止戈:“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蕭止戈道:“把人請進來就知道了,”又對安福道:“帶客人去前廳。”

安福應了一聲,便去請人。安長卿則和蕭止戈一同去了前廳。

前廳裡。

薛無衣已經被請了進來,瞧見他們二人,便起身見禮,目光掃過兩人,感慨道:“陛下與王爺的感情當真是好。”

他語氣似有一絲悵惘,又有一絲羨慕。

安長卿抿唇笑了笑,叫下人上茶:“寒舍這兩日嘈雜,薛丞相別見怪。”

“我倒是許久沒見過這樣的熱鬧了。”薛無衣略搖頭,又道:“聽聞雁王明日生辰,今日特來送上賀禮。”

跟隨在他身邊的霽雪便將捧著的木盒子送了上來。安長卿接過,客氣地道了謝,正要將賀禮收起來,卻聽薛無衣道:“王爺不若打開看看。”

安長卿聞言,只得打開盒子。長條形的朱紅木盒內,放著的是一幅畫卷。安長卿取出畫卷緩緩展開,待開到一半,臉色微變,又將畫捲捲起來放了回去——這畫上分明畫著那個與他十分相似的鮫人族男子。正是蕭止戈曾給他看過的那一幅。

“薛丞相這是何意?”

“我曾命人給陛下送過一副仿作。如今贈與王爺這幅,乃是原作。”薛無衣以拳抵唇悶悶咳嗽了一聲,方才繼續道:“此地不宜詳說,可否借一步細談?”

安長卿與蕭止戈交換了一個眼神,起身帶他往書房去。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喏喏生辰我應該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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