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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寵后[重生]》第72 章
將軍府中下人不多, 為數不多的下人還是安長卿來雁州後漸漸採買的。兩人行了半路也沒遇見幾個下人,但也不怕被人看見。從書房到正房一路,要穿過迴廊和小花園, 偶然撞見的一兩個下人, 都垂首低眉立在一側, 不敢多看一眼。

安長卿趴在男人寬厚的背脊上, 臉頰邊能感受到他頸側的血脈搏動,一下一下, 如同他這個人一樣沉穩有力。安長卿微微側過臉,長長眼睫毛掃過敏.感的頸側,有種羽毛搔過的癢意。蕭止還未出聲, 就感覺一個微熱的、帶著濕潤水汽的吻落在了頸側。

他呼吸一窒,腳下也踉蹌一下, 穩住身體後才出聲叱責:“別鬧。”說是叱責,卻未見惱意,只是臉頰繃緊了些許。

安長卿笑吟吟,絲毫不怕他,反而愈發摟緊他的脖子,在他頸窩處輕輕磨蹭著,溫熱肌膚相貼的感覺叫人沉迷, 緊密相觸時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血脈跳動,讓人有種異樣的安心感。

蕭止戈雙手都托著他的腿彎,騰不出手來阻止, 只能任由他撒野。只額角和頸側迸出明晰的青色血管, 似在忍耐——在安長卿面前, 他一貫沒有什麼意志力可言。

原本不長的一段路,似乎也變得遙遙起來。

安長卿把握著度, 就見他下頜線條繃得愈發緊,才終於安分下來,歪著頭將嘴唇對著他的耳朵,男人耳朵抖了抖,染了些微的紅。

他彎起了眼睛,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別怕,我也捨不得死。”

蕭止戈腳步一頓,這回是真的有些惱了,沉聲道:“不許胡說。”

安長卿笑了笑,叫他放自己下來。兩人正好經過前院的小花園,迴廊之中可見花園景色,四下安靜無人,唯有偶爾鳥鳴,倒是十分安逸。

木質迴廊的欄杆內側設有座椅,蕭止戈用衣袍下擺將座椅擦了擦,才將安長卿放到座椅上。

安長卿仰頭看他,男人眼底還凝著慍意,兩道劍眉湊在一起,擠出“川”字紋路。但即使這樣,他還是細心又體貼地為他擦拭座上塵灰。但其實這些欄杆座椅每日都有下人擦洗,又哪來的灰塵呢?只不過他一片珍重的心意罷了。

這個人總是這樣,凡是與他有關的事情,總是於無聲細微處顯現獨屬於他的脈脈溫情。

安長卿忽然明了他的想法。

他們曾經許下過願望,要彼此相守,同生共死。蕭止戈一直守著他的誓言未曾動搖,他卻因為腹中意外到來的孩子,開始變得貪心了。

原本說好,只有他們二人相伴相守,死生不離。但是他為了孩子卻甘願去冒險,從未考慮過萬一出事,留他獨自一人的可能性。

看著男人沉默的面孔,安長卿心中已經有了取捨。他眉眼舒展開,站起身主動又去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元宵那晚許的願,我沒有忘記。”

安長卿直直看進他眼底,男人面朝著小花園,眼中倒映著外面的驕陽與藍天,還有他縮小的身影。他收斂笑意,一字一句認真道:“我很捨不得這個孩子,但是我答應你,若是胡大夫沒法控制生產風險,我們就不要這個孩子了、我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你相信我,好不好?”

蕭止戈凝著他,喉頭幾度滾動,良久,將他擁入懷中,才聲音沙啞地應下:“好,我信你。”

展臂回應地摟住他的腰,安長卿將臉貼在他胸口。偷偷彎了眉眼。

後來,兩人是牽著手一同回正院的,回去之後蕭止戈又叫來胡是非,向他詢問剖腹取子之事。胡是非雖然偶爾不靠譜,但是在大事上卻十分靠得住。他將那本手札從頭到尾看過了兩遍,又去詢問了郭夫人一些問題,心里便大致有了譜儿。因此跟二人解釋的時候倒是條理清晰,說至少有八成把握。

這話他先前就說過,但那時蕭止戈被“剖腹取子”四個字驚得慌了神,根本什麼也聽不進去。此時再聽胡是非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又列舉了曾經遇到的需要剖腹的疑難雜症之後,他的神情才終於緩和一些。雖然面色依舊沉鬱,但好歹沒有再一口回絕。

說服了蕭止戈,胡是非又給安長卿把過平安脈,確認一些都好,又喋喋不休地交代了須注意的事項,才離開將軍府。

安長卿如今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雖然還未顯懷,但孕像更加明顯。胃口大,嗜睡,怕熱……每日好吃好喝地養著,肚子沒見大,人倒是又圓潤了一圈。原本瘦削的臉頰都有了幾分肉感。

“胡大夫說了風險不大,只是剖腹後傷口大,需要將養一陣。王爺這下總該放心了?”安長卿傾身過去捧住他的臉頰,用力往上擠,硬生生給他擺弄出個笑模樣來、

因沒了外人,他脫了外袍和鞋襪,此時正穿著絲綢中衣跪坐在床榻上,身後長髮披散開,憑空多了幾分誘人的嫵媚之感。只是他自己絲毫不自覺,還在擠眉弄眼地想逗蕭止戈笑一笑。

終於隨他心意露出一個笑容,蕭止戈給他將鬆散的衣襟整理好,正色道:“改日我去問胡是非要一些魚鰾回來。”

先前是不知道安長卿的特殊體質,如今知道了,依然要讓他吃一次苦,蕭止戈卻不打算再有下次。

沒想到他光天化日的就說這種事,安長卿臉一紅,鬆開他的臉,小聲嘀咕:“你要就要,跟我說做什麼?”說完便趿拉著軟底鞋,去窗邊的軟塌上看書去了。

蕭止戈隔著竹簾看他隱隱約約的身影,眼神越發柔和。

***

周鶴嵐的商隊沒有立刻返回南邊。

他從慶州廣陽,途徑禹州定安,又過肅州,才到了雁州。出發之時,除了雨澤的甘藷,他還另外買進了不少南邊兒時興小玩意兒,尤其以一些精緻的首飾胭脂等為主。一路上邊走邊賣,又隨時補貨,抵達雁州時,還賺了不少銀兩。另外也還留了不少小玩意兒給安長卿等人當禮物。

十幾車甘藷已經被拉走,商隊護衛諸人都得了賞錢,如今暫時無事,便都去城中採買閒逛去了。周鶴嵐就住在將軍府裡,此時正將帶來的箱籠打開,叫安長卿先挑。

安長卿從未去過南邊,見著這些南邊的小玩意兒都要挑花了眼,他正拿著一個能飛的木鳥左右打量著,就見周鶴嵐又捧著一個更精緻些的小木匣過來,道:“這些是女子用香膏胭脂,都是南邊的大胭脂舖裡採買的。我特意給老夫人和小姐留了一匣子。”說著又指著另一個箱籠道:“這裡頭都是南邊時興的布料,也都是給老夫人和小姐留的。”

安長卿心頭微動,放下把玩的木鳥,目光探詢地看著他:“鶴嵐有心了。你母親的病情還要休養,不宜長途奔波。此次便沒有一同來雁州。”

周鶴嵐點頭:“我曉得,母親信中說過。”

“那她老人家可有提起你的婚事?”安長卿話鋒一轉,笑著道:“娘親臨來雁州時,週夫人還托她給你帶話,說若是你遇見合心意的女子,可同她說,她去給你提親。”

“未曾。”周鶴嵐垂首斂目,神情淡淡道:“男兒先立業再成家,我尚未闖出一番事業,又何談成家?便是有人不嫌棄,我也怕委屈了人家。”

安長卿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只以為是自己想岔了,便沒有再繼續試探,只道:“若你日後遇見喜歡的女孩兒,你母親不在雁州,也可叫娘親替你做主提親。”

周鶴嵐拱手謝過後,又帶著賬冊去向蕭止戈匯報翡翠原石的經營狀況。安長卿想了想,則端著木匣子,又叫下人抬著布匹去了余氏的院子。

余氏和安嫻鈺仍然住在一個院子裡。母女倆閒時會在護衛的陪同下出門走走,更多時候,則是在家中看書做女紅。安長卿過去時,余氏和安嫻鈺正在描花樣子。

見著安長卿過來,余氏放下針線迎上去,關切地看著他。安嫻鈺則趕緊接過他手裡的木匣子放在一邊,眨眨眼揶揄道:“你現在可不能累著。”

安長卿拍了拍她的額頭:“淘氣。”說著轉身叫下人將箱籠抬進屋裡,母子三人才坐在一起說話。

“鶴嵐回雁州還帶了不少布匹和胭脂香膏,這是特意給你們留的,我閒著沒事便叫人送了過來。”安長卿指指被放在一旁的木匣子和箱籠。

余氏打開看了看,木匣子裡果然放著各式各樣精緻的瓷罐,打開一看,都是些細膩的香膏和胭脂。香膏有不同花香;胭脂亦有多色,有適合余氏這樣婦人用的穩重深色,也有適合未出閣女兒用的嬌俏淺色。一看便是細心挑選過的。

安嫻鈺到底是個女兒家,對這些未見過的香膏和胭脂十分好奇,拿著東看看西聞聞,神情十分開懷。安長卿倒是念頭一動,忽然道:“鈺儿年紀不小,是不是該再說門親事了?”

余氏看著活潑許多的小女兒,嘆口氣道:“在鄴京時倒是有人上門說媒,只是都是奔著你和王爺的權勢來的。我都給拒了,真正的好人家,怕是瞧不上我這樣的生母。”

她帶著安嫻鈺在鄴京城外莊子上住了這麼久,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抵有不少人家都看出來,安長卿與生父不和,才單接了她們母女出府。雖然礙著北戰王府的面子不好傳些難聽話,但也沒什麼好人家上門做親。安嫻鈺的婚事便這麼耽擱了下來。

安長卿卻不以為然,都說高嫁女低娶婦,但是安長卿卻從未想過要給安嫻鈺說一門顯赫的親事。上一世她倒是嫁得高,可受了委屈,安長卿連給她撐腰都做不到。這一世不求她富貴顯赫,只願能有個知心人護著她一世平安喜樂。

“其實也未必就要在鄴京尋。”安長卿緩緩道:“上回來府中的那位齊副將也不錯……”

余氏還記得齊巍,回憶了一下點點頭:“那位齊副將生得相貌堂堂,說話行事也穩重,確實是個好兒郎。”

安長卿促狹地看向安嫻鈺:“鈺儿覺得呢?”

安嫻鈺垂眸看著手中胭脂,抿抿唇小聲嘀咕:“那人一看便是裝的。”什麼相穩重有禮,用飯時一雙眼睛恨不得長在她身上,明明輕浮得很。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道:“我不想這麼早嫁人。”說罷期待地看向安長卿:“上回去街上時,我看見官府張榜,說要設立女學,我想去學里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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