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初一， 林舟跟著父母到處拜年， 初二回鄉祭祖。

老家親戚不少， 林依山在家裡還有個親姐姐， 表兄弟堂兄弟也不少， 因為平日裡生意忙， 林依山基本不怎麼回來，也就過年這兩天有點兒時間，所以按照往年， 林依山會帶著妻子孩子在姐姐家住幾天。

林舟的堂姐也帶著孩子回來， 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一台拍立得。

“來來， 舟舟， 看這裡，笑一個。”

林舟對著鏡頭輕輕笑了笑， 照片出來， 堂姐把照片甩了甩，滿意的點頭，“我們舟舟長得好，怎麼拍也好看。”

林舟捂著笑僵的臉， 不忘點頭，“姐，你說的太對了。”

堂姐將照片放到林舟面前，然後從手機上翻出備忘錄， 指揮著， “這是王阿姨家女兒要的， 就寫，祝今年高考考個好成績，愛你的舟舟。”

林舟按照堂姐說的寫了前半句，後面直接簽了個林舟，沒寫“愛你的”。

“也行。”堂姐不甚在乎，“來來，舟舟，下一張。”

林舟無奈，抱著堂姐的胳膊撒嬌，“姐，饒了我吧。”他都已經當了一上午模特了。

“起開。”堂姐甩開林舟的手，“你已經不是三四歲可愛的小包子了，這一套對我已經不管用了，來，看我，笑。”

林舟︰“……”

“舅舅，舅舅……”五六歲的漂亮小男孩跑過來，“快，快救我，舅爺爺要搶我的壓歲錢。”

林舟抄手一攔就將希希抱進懷裡，“讓舅舅看看希希有多少壓歲錢。”

希希抱緊懷裡的藍色小豬包，鼓著腮瞪著林舟，“你不能把我的錢給舅爺爺。”

“那當然，我可是站在希希這一邊的。”林舟說著就去掏希希的小豬包，希希黑亮亮的眼楮眨啊眨，越摟越緊，最後搖搖頭，“算了，媽媽說不能隨便聽信舅舅的話。”

“……”林舟無語，“姐，你怎麼能教壞小孩子呢？”

“你姐我這是上了太多次當，把總結出來的經驗交給我兒子。”堂姐沒理林舟，拿著簽名照與自己的姐妹開視頻去了。

林舟故意嘆了口氣，捂著臉，委屈巴巴，“舅舅那麼喜歡希希，希希竟然不喜歡舅舅，舅舅好傷心。”

希希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從小豬包裡小心翼翼掏出一張一塊的紙幣，“舅舅，你別傷心了，希希喜歡你，希希給你錢，你去買糖吃吧。”

林舟看到錢，得意地挑眉，對付小孩子，他還是有一套的。

林舟把希希舉起來抗在肩上，“走，你給舅舅買糖吃。”

“舟舟啊……”堂姐在樓上喊，“你換身衣服咱們再拍幾張啊……”

林舟扛著孩子就跑，他堂姐從小就是個霸王，現在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還這麼霸道。

“舅舅，你也怕媽媽嗎？”兮兮抱著林舟的腦袋，咯咯笑，“我爸爸也怕媽媽。”

林舟腹誹，怕就對了，姐夫當年找媳婦兒的時候，可能是沒戴眼鏡。

林舟目標太大，怕被人圍觀，所以快到小區門口的超市時，自己躲在一旁，讓希希過去買糖。

希希拿著自己的一塊錢買了兩根棒棒糖出來，小手熟練的剝了糖紙，然後塞進了林舟的嘴巴裡。

薑時硯的視頻邀請過來時，倆人正穿著鼓囊囊的羽絨服蹲在小區花壇邊上吃糖。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腮幫子都鼓著。

林舟接起來，看鏡頭裡面人的樣子，穿著得體，頭髮也打理過，顯然是在外面。

林舟咬著糖含糊不清問道︰“你不是要參加酒局嗎？”年前忙著公司的事兒，年後好不容易消停兩天，又是各種各樣需要應付的人際關系。

“酒局在晚上。”薑時硯看他說話不清楚，挑眉，“你吃什麼呢？”

“糖。”林舟自己坐下，讓希希坐在自己懷裡，指著鏡頭裡面的人對希希說，“喊舅舅。”

希希看著裡面的人，歪著腦袋想了想，“我有舅舅啊。”

“這個也是舅舅。”林舟給他解釋，“他是舅舅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希希也是要喊他舅舅的。”算下來，薑時硯才是希希的親舅舅呢。

“那我都喊舅舅，誰知道我喊的哪個舅舅呢？”希希咬著糖，一說話，哈喇子都淌了下來，林舟忙拿紙給他擦嘴。

希希有些不好意思，怕別人笑話他，於是對著鏡頭一本正經道︰“我剛才是不小心。”

薑時硯忍不住笑了。

林舟想了想，“那要不這樣，你喊我大舅舅，喊他小舅舅。”

薑時硯看林舟一副誘拐孩子的模樣，挑眉“嘖”了一聲。

希希看了看林舟，又看了看鏡頭裡面的人，想了想，然後對著鏡頭脆生生喊道︰“大舅舅好。”

林舟︰“……”靠，這都是什麼小白眼狼啊。

薑時硯應著，“你想要什麼就跟大舅舅說，大舅舅給你買。”

“謝謝大舅舅。”

林舟︰“……”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薑時硯這麼有孩子緣？

難不成是血緣關系的事兒？

“你在哪兒呢？”林舟看薑時硯的鏡頭裡的背景，像是在屋內，看起來很寬敞，“平湖小區？”他聽紀文說過，這兩年薑時硯都是在這個酒店式的小區住著，按年交費。

“不是。”薑時硯把鏡頭轉換了一下，讓林舟看房間裡面的布置，“我打算買房子。”

買房子？

也是，他倆現在住的那個地方天天有記者守著，而且一樓二樓隱私性實在是太差。

“這套房子三百多平，原來的買主裝修好還沒住急著用錢，所以著急出手，你看看這個風格你喜歡嗎？”

鏡頭內的房子寬敞明亮，簡歐設計，客廳裡有一個大大的落地窗，從窗前看下去一覽無余。

吧台酒櫃，健身房一應俱全，看起來不錯。

林舟摸摸脖子，“你買房子跟我有什麼關系？”

薑時硯將鏡頭換回來，看著他，頓了幾秒，道︰“我就是讓你幫我參考一下，覺得你眼光比較好，心思比較細。”

林舟被他的馬屁拍的暈乎乎的，指導他︰“我覺得還行。”

薑時硯看著對面那張白皙生動的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礙於希希在這，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你什麼時候回來？”薑時硯問他。

“還得兩三天吧。”

薑時硯點點頭，還得兩三天，早知道過年那天晚上讓他下樓了。

林舟看著這人，隔著鏡頭就像是隔靴搔癢，心裡麻癢的厲害。

“這房子多少錢？”林舟問。

薑時硯說了個數，林舟瞪大了眼楮。

薑時硯沒說話，好半天后林舟才又問，“你錢夠嗎？”

薑時硯想了想，“差點兒。”

差點兒？

林舟想了想，“我錢大部分給了秋千，手裡還有張卡，兩筆代言費過幾天就能到帳，我都給你轉過去。”

“我買房子，你這麼上心呢？”薑時硯靠在酒櫃上，視線緊緊盯在那人的臉上。

“呵。”林舟臉不紅氣不喘，“少套路老子，老子這錢是借給你的，你得加倍還，還得寫欠條。”

薑時硯笑了，略帶些磁性的低笑聲透過手機傳出來，林舟心跳的有些快。

“大舅舅，我也有錢。”希希突然插話，還從自己的小豬包裡掏出了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往鏡頭面前送，“都給你。”

林舟瞬間震驚了。

他哄半天才有一塊錢，薑時硯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希希如此厚愛？

“大舅舅不要希希的錢，希希把錢收起來。”薑時硯挺喜歡希希，對著他說話也多了幾分耐心。

林舟磨牙，對著他說話都沒這麼溫和過呢。

“我知道了，我現在沒辦法把錢給大舅舅，那我把錢收起來，然後等見到大舅舅再給大舅舅。”希希眼楮一轉，就想到了辦法。

“要不你給我，我幫你給他。”林舟酸溜溜道。

“不要。”希希瞬間撅嘴，“我不相信小舅舅。”

林舟一個咬牙將嘴裡的糖咬破，嘴巴裡吃的似乎是薑時硯的肉。

薑時硯看他氣呼呼的樣子，特別想摸摸他的腦袋，給他順順毛。

“掛了吧。”林舟被雙方打擊，覺得這些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心灰意冷。

薑時硯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真的還要兩三天才回來？”

林舟對上他眼楮，心裡一軟，卻還是點頭，“嗯。”

“那就好好放松幾天吧。”薑時硯抬手看了看時間，“我得走了，有空再聊吧。”

“嗯，少喝點兒酒。”林舟囑咐。

“這麼關心我？”薑時硯似笑非笑。

“滾吧。”林舟惱羞成怒地關了視頻，薑時硯這人可能腦子有點兒問題，對他好點兒吧，他還不領情，非得自己湊上來找罵。

視頻電話後，林舟待不住了，好不容易過年能休息兩天，過完年後，他得飛到外地去電影試鏡，還有許多通告，在家時間少之又少，把這幾天耽誤了，之後就更見不著人了。

林舟心焦難耐。

恰逢《亂世情》的劇組導演打來電話說大家現在都在A市，正好過年，邀請大家出來一起聚聚。《亂世情》是上星劇，已經訂好了播放日期，由樂音平□□家播出。

林舟借著這個由頭，自己開車先回了A市。

聚會定在了晚上，林舟去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到了，導演副導演製片人，方雪嘉，聞傑還有那一群小年輕演員都來了。

一群大老爺們裡，就只有方雪嘉一個女孩子。

一圈酒喝下來，大家恢復了片場時的熟絡，氣氛也越來越嗨，一群小夥子過來敬方雪嘉酒，方雪嘉不太想喝，但是又礙於面子不好說，林舟見狀，替她擋了幾杯，然後把一群人趕走了。

方雪嘉笑著道謝。

“不用謝，都是朋友。”林舟與方雪嘉合作過，現在又在同一檔綜藝上，更何況，方雪嘉還是薑時硯公司裡的人。

“舟哥，我敬你一杯。”聞傑端著酒杯過來，林舟看到聞傑，笑著與他踫了一杯。

林舟生的好看，笑起來更好看，粉絲常說，只要哥哥一笑，命都被勾走了。

聞傑也喜歡看林舟笑。

林舟身邊坐的本來是男二號，但是男二號已經不知道轉到哪裡去了，聞傑便順勢坐在了林舟身邊。

林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聽這些人的意思是吃晚飯還要繼續去唱歌，林舟可不想去。

他在手機上跟薑時硯聊天，想要借此知道他今天晚上在哪裡，薑時硯那邊還沒回信息。

林舟打算待會兒過去給他一個驚嚇。

想到這裡，林舟越發急切起來。

“舟哥，好長時間沒見你，最近忙嗎？”聞傑給林舟倒了杯酒。

林舟酒量還算不錯，只要在自己的接受範圍之內，他很少給別人難堪，所以聞傑敬酒，他也都喝了。

看了看時間，林舟對身邊的方雪嘉輕聲道︰“我有事兒就先走了，他們去唱歌你也別去了。”

方雪嘉點點頭，今天大家過來其實也都是想為《亂世情》宣傳，大家一起拍照合影上傳微博，估計明天又能上一波熱搜。

林舟起身到導演身邊跟他小聲說了幾句，導演想要留他，但林舟堅持，導演沒辦法，只能放他走。

林舟喝了酒自然不能開車，林舟給林依山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他一趟。

等司機的功夫，林舟覺得身上有點兒難受，於是去了洗手間。

周身有些燥熱，林舟平日裡怕冷，現在又是大冬天，按理說不應該這麼熱，而且是從心裡竄上來的熱意，又煩又燥的那種。

林舟捧起涼水洗了一把臉，卻覺得周身熱意更甚，喘氣也急促了許多。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猝不及防地竄上來，又急又凶，讓人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也出現的不合時宜。

林舟拽了拽領口，火熱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狠厲，他肯定是著了道了。

但是是誰，他現在無法思考，腦子裡像是混了漿糊一樣，什麼都沒辦法想，只剩下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廁所的門被人輕輕打開，然後又輕輕關上，林舟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無暇顧及其他，直到一雙手順著他的腰腹貼了上來。

林舟抬頭，透過鏡子看到了身後的人，那人容貌俊秀，眼楮裡帶著熾熱的光芒。

“聞傑？”林舟眉頭皺了起來，他的眼前似乎已經開始出現幻覺，那人的鼻子眼楮仿佛都變得熟悉起來。

林舟好看的眼楮裡帶著染了情-欲的迷蒙，襯衣扯了一半，露出的白皙胸膛劇烈起伏著。

聞傑看的面紅耳赤，咽了咽唾沫，從後面抱住林舟，“舟哥，我喜歡你很久了，你為什麼就看不到我呢？”

林舟平日裡最多也就是偶爾自己幫自己紓解一下，不沉迷也沒覺得有什麼樂趣，在這方面本就陌生，這種被藥物刺激起來的欲-望又凶又猛，他無處排解，而腰腹上的手給了他出口。

方雪嘉跟導演道別後，出了包間門等經紀人過來接她，就瞅見林舟進了洗手間，本來想等林舟出來問問他要不要送他回去，就看到聞傑跟在林舟之後也進了去。

說實話，方雪嘉不太喜歡這個聞傑，也看得出來林舟對他也不是很熱情，但是大家都是在娛樂圈混的，表面上不會扯破，只是漸漸疏遠罷了。

這個聞傑似乎很喜歡粘著林舟，在片場裡時就這樣，那時候莫歡那小丫頭還特別針對聞傑。

兩個大男人進洗手間，方雪嘉也沒當回事兒，靠在走廊旁的牆壁處吹吹風，醒醒酒。

突然聽到幾個人說話，方雪嘉有些好奇的探頭，就看到洗手間門口站了三個男人，兩個穿黑衣服的分居洗手間兩側，將門口看了起來。

而另一個男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長得還算不錯，但是方雪嘉在娛樂圈見到過太多帥哥，這個男人也只能用還算不錯形容。

男人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微一挑眉，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然後轉身離去。

方雪嘉覺得不對，拿起手機對著那個男人拍了張照，轉身打算去喊人過來，走了幾步覺得心跳的厲害，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們來的人都喝了酒，現在沒幾個還能站著的了，而且她把人都喊過去，誰也不知道林舟在裡面發生了什麼，娛樂圈裡骯髒的事情太多了，一個不注意，林舟這輩子就毀了。

方雪嘉顫抖著手拿起手機想給薑時硯打電話，就看到轉角處又走過來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

方雪嘉瞬間提起警惕。

只見那人上前三兩下將門口的保鏢給撂倒了，動作乾脆利落。

方雪嘉見過很多武指，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洗手間內，林舟感受著從後面摟上來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灼熱的手攥住了那人的手腕。

被人用力扯到身前，聞傑絲毫沒有掙扎，眼中滿是愛意的看著林舟。

“舟哥……”聞傑伸手想要去撫摸林舟的臉。

他很喜歡他，喜歡他好看的眼楮，喜歡他說話的聲音，喜歡到不能自己，想要與他時時刻刻在一起。

林舟渾身燥熱，恨不得是個人就撲上去，扒了那人的衣衫。

林舟長腿一抬，一腳踹在了聞傑的胸前，聞傑被踹的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日你大爺，老子他媽是你隨便能踫的。”林舟扯了扯衣服，咬牙切齒，“當老子好欺負啊，我弄不死你我他媽不叫林舟……”

林舟身上越發難忍，拳腳也越發毫不留情，聞傑本來就比林舟瘦弱，林舟此時又沒什麼理智，而且暴躁異常，一拳一腳都是實打實的。

林舟心中的邪火發不出來，只能用這個方式來瀉火。

聞傑蜷縮在那裡，被林舟暴風雨一般的拳頭壓得起不了身。

拳頭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能感受到林舟的迫切，但是他卻就是不踫自己。

高大男人推開門，就看到聞傑躺在地上閉著眼楮被林舟拖著走，渾身青紫，滿臉都是血跡，然後被林舟將他的腦袋按進了小便池內。

聞傑悶哼一聲，嗆的咳嗽起來。

林舟口乾舌燥，猩紅的眸子掃向門口的男人，男人眉頭瞬間擰了起來，他知道林舟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滾出去。”林舟低吼了一聲，然後有些踉蹌地走到洗手台前將頭埋進水池中，開了涼水。

男人看了看，大步上前，林舟憑著最後的清明，手握住了洗手台上的花瓶。

而那個男人只是拽住聞傑的兩條腿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了出去。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很快從樓梯那邊上了三個保安，男人大刀闊斧地站在門前，誰也不準進，保安威脅了不動，就要上手，被男人一個眼神嚇了回去，只能喊領導

還沒等電話打通，自家經理竟然親自過來讓他們離開，不要管這裡的事情。

幾個保安互相看了一眼，離開了。

經理一頭冷汗對著門口的男人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男人看他一眼，沒理他。

經理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自覺的離開了這裡。

男人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薑總，您到哪兒了？”

話音剛落，面色鐵青的人便從樓梯處急切地跑了上來，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狼狽不堪。

“薑總。”男人上前，“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薑時硯呼吸急促，啞聲道︰“林舟怎麼樣了？”

男人靠近薑時硯低聲說了幾句。

薑時硯無暇顧及其他，焦躁地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內，坐在地上的林舟渾身都濕漉漉的，盛著涼水的花瓶澆下去能夠緩解他的燥熱，但治標不治本，涼意驅散，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凶猛的灼熱。

他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紓解自己身上的難受，他想要給薑時硯打電話，但手機卻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他難受，異常的難受。

林舟咬著手臂，發出一聲無助的低喘。

薑時硯看到這一幕，像是掉進了冬日的冰窟，周身冰冷且僵硬。

薑時硯平生有兩次想要殺人的沖動。

第一次是那一年他沖到小巷子裡看到差點兒被薑和凡廢了一條腿的林舟。

第二次便是現在。

薑時硯小心翼翼走上前，在林舟面前蹲下，伸手想要觸踫他，下一秒林舟手裡的花瓶卻向他襲擊過來。

薑時硯用手臂擋了一下，順手握住他的手，嘶啞著嗓子，“林舟，是我。”

林舟聽到熟悉的嗓音，迷茫的眼楮看過來，似乎在確定面前的人是誰。

薑時硯不敢踫他，林舟眼前像是堆疊了幾個人影，看不清面前人的長相，但是聲音卻是熟悉到骨子裡頭的，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林舟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灼熱的手攥住面前人的小臂，去摸索他的手掌，一隻手沒有，又去摸另一隻，直到摸到那條粗糙的疤痕。

林舟攀上那人的肩膀，順著他的臉頰往上觸踫他的眼角。

林舟終於松了那口一直提著的氣，往前抱住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