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霽:“我會以書面形式,向上級匯報我之前采取的所有行動。”
“這個規矩倒是有……可你有什麽匯報的?”
教官不負責僚機專業,他看著這個一板一眼全是規矩的特優生,有些頭痛:“你是受害者,正當防衛,自保反擊,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他正和時霽說話,一旁的甘立飛忽然狠狠打了個激靈,神經質地喊:“我也要紙筆!”
教官對這幾個學生已經沒有半分好感,他皺緊眉,臉色冷下來:“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可以酌情從輕處罰……對不對?”
甘立飛聽清楚了這幾個字,他語無倫次地拚命重複:“我有證據,我還有涉案人,給我紙筆,我願意供述……”
聽到他的話,剩下那幾個人也忽然反應過來,爭搶著要起了紙筆。
……
他們根本沒來得及徹底弄清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已經被逼到了絕路。
在他們的計劃裡,時霽不會反抗,最多也只會像當初那樣,僅僅只是在不弄傷他們的前提下把他們擊退。
甘立飛當時就站在時霽對面,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時霽為什麽根據那一點金屬的光澤,就判斷出了他手裡的東西是什麽。
但時霽偏偏就判斷出來了。
不僅判斷出來了,時霽還一反常態,要把事情鬧大,要把事情一直捅上去,去調什麽刪不乾淨的安全部A級監控。
甘立飛不敢讓時霽去查監控,只能承認了那支麻醉劑,是想在鬧大之前把事情壓下來。
可他又根本沒辦法回答“把時霽弄暈以後打算做什麽”這個問題。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死循環。
在這種時候,時霽忽然提起自首能酌情減輕處罰,自然就成了這些人爭搶著想要的救命稻草。
……
教官站在食堂的用餐區,看著眼前一人一張餐桌奮筆疾書的場景,幾乎以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來了哪個專業補考的筆試考場。
最先寫完的是時霽,他隻簡短寫了幾行,就放下筆,把那張紙交了上來。
教官暫時沒有心情看這些,接過那張紙放在一邊,看著時霽:“你的腿怎麽樣?”
時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腿:“不要緊,沒有受傷。”
教官看他半晌,沒說話,低低歎了口氣。
沒人不替時霽覺得可惜。
即使在正式服役的軍方部隊裡,十字韌帶撕裂到這種程度,也足以終結掉一個觀察手進入頂尖部隊的機會。
他們原本是準備把時霽提前推薦去精英特戰隊的。就在前些天,突然通知到各個軍事學院的消息,特戰隊換回了十年前的負責人,正準備在全聯盟遴選優秀的新鮮力量。
那是特戰隊有史以來最出色的負責人,也是觀察手出身,有數不清的功勳和戰鬥經驗。
時霽如果能得到這個機會,一定能搭配最優秀的機甲操作員,徹底激發出他身上的所有潛力。
教官示意時霽坐下,隨口問:“你跟他們打架,也是你那個操作員讓你打的?”
時霽搖了搖頭。
教官正要向下說,忽然一愣,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他是真的惜才,有點想要替時霽高興,又覺得這種態度不大合適,盡力壓了壓:“你不聽他的命令了?”
“我還會優先保護他。”時霽想了想,實事求是,“但不會服從他的所有命令了。”
時霽解釋:“之前的擂台賽上,他把我的所屬——”
“不重要。”教官擺了擺手,神色興奮起來,“總算想通了,你要不要換個操作員?”
教官看著他,像看著一塊終於被還回來的璞玉,目光發亮:“我們給你挑了幾個成績很好的,你現在的實力的確受限,但觀察手本來也不全靠一條腿。你可以憑借練習,重新彌補在配合上的不適應,你的臨場應變和判斷力還是頂尖的……”
時霽沒說話,垂下視線笑了笑。
教官堪堪回神。
他也察覺到這樣不大合適,輕咳一聲,重新壓低聲音:“……我們只是覺得可惜。”
時霽溫聲說:“謝謝您。”
教官的心情很好,擺了擺手,埋頭和僚機專業的院長發起了消息。
他們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時霽。
軍事學院優勝劣汰,在保證基本規則和公平的前提下,奉行的是叢林法則,適者生存,學生高度自治,利用這種模式為軍方輸送最優秀的有生力量。
如果時霽一直服從盛熠的命令,這些老師和教官也不會主動去幹涉。
這是時霽的選擇。
但現在時霽自己決定了要做回自己,擺脫盛熠的束縛,去探尋新的領域。
即使時霽現在已經斷了一條腿,即使時霽已經不可能再恢復到最巔峰的狀態,他們也都願意盡可能找機會,給這個曾經的第一觀察手更廣袤、更曠闊的舞台。
……
教官和其他幾位老師、院長們的好心情,結束在了半小時後。
其他人也寫完了自首的供述書。
“退回原學院吧。”
教官見多了這種齷齪事,他根本不用看那些筆錄,也猜得到這些人的打算。
花這麽大力氣,不惜弄來這種禁藥對付時霽,無非就是那幾種可能。
要麽是毀了時霽的天賦,要麽是毀了時霽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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