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自覺不能活命,在侍人闖門前自縊身亡,沒留下隻字片語,線索就此斷絕。
羊夫人雷霆震怒,服侍公子鳴的人全部拿下,並從羊氏借兵圍住公子府,不許任何人進出。
病中的羊皓得知此事,強撐著給羊夫人寫信,並讓羊琦代自己拜訪范緒和欒會,請他們幫忙上疏郅玄,請君上早日歸國。
宦海沉浮數十年,見證兩代國君登位,清楚圍繞繼承人的慘烈爭奪,羊皓深知情況凶險,萬一他撐不住,國君又不在都城,公子鳴恐性命難保。
羊夫人查不出幕後真凶,他卻一清二楚。
這是原氏內部爭奪,按照氏族規矩,粟虎等人輕易不會插手。要想擺脫困境,必須請國君施壓。
為此,他不惜向范緒和欒會低頭,希望對方看在同為六卿,早年也曾並肩作戰的情分上幫他這個忙。
“記住,君上歸來前不可信任何人,尤其是原氏宗人!”羊皓靠在榻上,一場大病耗盡精氣,讓他看上去蒼老十歲。
“諾!”
羊琦急匆匆從草原趕回,剛一到家就面臨嚴峻形勢。情況萬分危急,容不得他遲疑,必須遵照羊皓指示行動,才能保住公子鳴,護下羊夫人。
公子鳴中毒一事,羊夫人告知羊皓,後者卻封鎖消息,沒有對外透露,連范緒欒會都不知詳情。
不是羊皓故意隱瞞,而是他無法相信任何人,除了郅玄。
他必須給外人製造假象,公子鳴平安無恙,因受寒在府內調養。如此才能使幕後人投鼠忌器,懷疑毒藥無用,盡可能拖延時間。
“君上快回來了吧?”
羊皓飲下湯藥,口中已嘗不出苦味。
他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之所以強撐到今日,為的是能再見郅玄一面。只有見到國君,才能確保羊氏平安,才能保住羊夫人和公子鳴,他才能放心去死。
如果君上需要,他會讓自己有另一種死法。作為撬開原氏的引子,足能讓君上記住這份情意,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與此同時,郅玄已從祥地長發,日夜兼程返回國內。
途中,他接到洛弓秘信,信中是新查明的消息,公子鳴中毒,一度垂危。
看到這行字,郅玄目光冰冷。
幕後策劃之人或許忘了,公子鳴不僅是繼承人的候選者,還是他的血親。
渣爹忽略不計,有原桃和羊夫人,他就不會容許公子鳴遇害,更不允許這等奸險小人逍遙法外。
待他回到都城之日,就是惡徒命喪之時!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公子鳴身中劇毒,多日高熱不退,服下解藥,情況才有所好轉。
羊夫人不敢放心,日夜守在幼子身旁,手上庶務交給原鶯。
原鶯初掌公子府,有府令相助,加上羊夫人指點,倒也將各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羊氏送來的藥十分有效,公子鳴從昏迷中蘇醒,精神有些不濟,好歹能吃下粟粥和肉湯。短短數日時間,在高熱的折磨下,原本健康的小臉泛起蠟黃,臉頰瘦得凹陷,幾乎脫了相。
每每看到幼子,想到他遭受的折磨,羊夫人就咬碎銀牙,恨不能將下毒的乳母剖棺戮屍。
“可恨!”
公子鳴自幼聰慧,又是長在國君府,親歷父子兄弟相爭的慘烈,不似同齡孩童懵懂,言行舉止有禮,思維日趨成熟。遇到一些簡單的政事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公子鳴開府之後,羊皓特地為他延請名師。
這件事過了明路,郅玄沒有猜疑,反而開口褒獎。正因如此才會引來原氏族人忌憚,以為郅玄和羊皓盡釋前嫌,有培養公子鳴為繼承人的打算。
公子鳴被乳母下毒,寒冬臘月又被掀起被褥,大開窗扇,吹了半夜的冷風,混淆病因,險些耽誤治療。
乳母的確聰明,試圖以風寒掩蓋中毒的跡象。可惜棋差一著,府內的醫同桑醫交情莫逆,深諳製毒和解毒,發現公子鳴脈相不對,很快查出真正病因。
乳母心知大勢已去,自己逃不過,果斷在回房後自縊。
她死後,羊夫人大發雷霆,派人搜其家人嚴刑拷問,不論生死。
在國君府內,被密夫人壓製十多年,羊夫人未曾這般失態。全因身為一個母親,逆鱗被觸,如何不怒。
“查!”
羊夫人怒不可遏,誓要將謀害兒子的人碎屍萬段。
偏羊皓身染重病,幕後人又極為狡猾,調動人手稍慢,沒能查出任何證據。羊夫人有懷疑對象,可惜沒有實據,根本無法上門抓人。
她的身份特殊,連日動作導致都城內流言四起,稍不留神就會被倒打一耙,被人賊喊捉賊。
如果羊皓沒病,以卿調兵捉拿嫌犯,幕後人逃無可逃。怎奈事不湊巧,羊皓病得起不了身,看似命不久矣。
失去羊皓庇護,國君又不在城內,大氏族礙於原氏宗人牽涉在內,大多選擇袖手旁觀。
羊夫人孤立無援,為保護孩子,甚至不敢將公子鳴真正病因告訴世人。
她只能依照羊皓的叮囑行事,以假相迷惑幕後之人,盡可能拖延時間,為公子鳴爭取一線生機。
羊琦從草原返回,帶來數百名彪悍的私兵,解了羊夫人燃眉之急。
聽聞國君已在途中,不日將抵西都城,為防有人狗急跳牆,羊夫人不惜背負猜疑向羊氏借調人手,對公子府嚴防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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