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足夠孩童成長,往戰場歷練。”趙顥道。
關於繼承人,他和郅玄早有設想。
單憑族內舉薦或按規矩挑選遠遠不夠。
想要接掌他們的權利,統治龐大的疆域和數量眾多的人口,不提其他,武功絕不能少。
十年是預期,不是限期。
在此期間,他們會不斷開疆拓土,開創一番霸業。對繼承人的要求只會越來越高。
他們沒有親子,選擇的范圍更廣。究竟誰能勝出,要看各自實力。嚴苛篩選下,選出的不是蓋世英雄也會是超群拔類的英才,絕不可能是一個酒囊飯袋。
聽著趙顥的講述,北安侯頻頻點頭。思及立下豐功偉業,心中陡然生出一個念頭,認真道:“我兒,為父將國事托於你大兄,帶兵出征如何?”
自從和西原國定下盟約,狄戎一天比一天消停,北方邊境少有大規模的戰事。偶爾遇上三瓜兩棗,烽火尚未燃起,邊境守軍已經砍瓜切菜,戰功壓根不夠分。
北安侯精力充沛,龍精虎猛不亞於年輕人。長久未上戰場,感覺骨頭生鏽,日子分外難熬。
他突發奇想,乾脆把世子瑒留在國內,自己帶兵出征,一路撒歡、啊呸,一路北征,拿下更廣闊的疆域。
對於父親的想法,趙顥隻想給出兩個字:別鬧。
奈何北安侯主意已定,興衝衝就要下旨。
身在北都城的世子瑒還等著親爹歸來,自己能擺脫政務帶兵出征,哪裡想到親爹拋開父子情,在歸國途中就將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時也,命也。
嗚呼哀哉,為之奈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漫天飛雪中,國君儀仗出現在西都城外。
除了提前得到消息的洛弓,包括羊皓和羊夫人在內,沒人想到郅玄會在這時抵達。依照慣常行軍的速度,郅玄本該在途中,要回到西都城,至少還需要三日。
因雪幕遮擋,相距五六步已看不清對面人影。
城頭守軍看到雪中馳來的隊伍,望見風中飄揚的旗幟,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自然不會有任何動作。
距離接近,數騎飛騎離開隊伍,高舉玄色旗奔至城下,高聲道:“迎君駕!”
騎士連喊三遍,城頭守軍回過神來,忙不迭衝下城牆,在城門處列隊。另有數人策馬奔向城內,馬蹄踏過長街,沿途高聲呼喝,用刀鞘敲打臂甲。
不多時,國君歸來的消息傳遍城內。
各坊坊門接連打開,呼嘯的寒風席卷而來,揚起鵝毛般的大雪,也無法熄滅眾人的熱情。
氏族坊內響起車輪聲,接連馳出牛馬,拖拽帶有各家圖騰的車輛。
國人和庶人裹著厚實的皮袍,將年幼的孩童包裹在袍子裡,徒步湧向城門。城門前沒有位置,迅速調轉方向佔據街道兩旁。
片刻時間,君駕必經的道路兩側已是人山人海。
城頭吹響號角,蒼涼悠遠。
鼓聲持續不斷,驚雷一般,震耳欲聾。
眾人翹首以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不斷向前擁擠,差點推倒維持秩序的甲士和卒伍。
外來商人站在人群中,被西原國人的熱情感染,一時間心潮澎湃,萬分期待能一睹西原侯的風采。
六卿率百官出城,列隊迎接國君。
重病的羊皓強撐著露面,拖著病體登上戰車,身上裹了三件鬥篷,也遮不住形容枯槁。
羊琦跟隨在車旁,時刻留意羊皓的狀態。
他本想勸說羊皓留在家中,不要逞強。以父親的情況,君上肯定不會怪罪。怎奈羊皓一意孤行,堅持要出城迎接君駕。
羊琦無計可施,只能順從羊皓心願。
自從出府,羊琦始終提心吊膽,唯恐羊皓病情惡化,沒等見到郅玄,在出城途中就倒下去。
見到羊皓的戰車,粟虎等人眼底閃過詫異,卻也不置一詞,不打算多管閑事。
卿大夫們態度漠然,無人上前寒暄,正合羊琦心意。此時此刻,除了關注父親和即將入城的國君,他實在沒有精力應付他人,無論善意還是惡意。
號角聲再次響起,不是來自城頭,而是源於城外。
粟虎等人精神一振,戰車陸續停在城門前,遵照禮儀排列,秩序井然。
號角聲越來越近,玄色旗幟飄揚在風中。旗上圖騰無比鮮明,似荒古巨獸活過來一般,正在風雪中嘶吼咆哮。
國君戰車出現的一刻,氏族立即下車,在雪地中肅立,齊聲恭迎君駕。
“迎君上!”
粟虎帶頭,卿大夫緊隨其後。
聲音傳入城內,國人庶人歡呼雀躍,聲浪不斷攀高,似驚濤拍岸,一浪高過一浪,山呼海嘯一般。
受到熱情感染,商人隨城民一同高呼,融入歡騰的氣氛之中。等回過神來,嗓子已經喊啞,而國君儀仗尚未入城,長街上只有飛騎來回。
城門前,郅玄推開車門,走出車廂,身上的鬥篷被風掀起,肆意翻飛。
漆黑的眼底凝聚冰霜,銳利的眸光如有實質。落在人身上,久經沙場的卿大夫也不免膽寒。
氏族們小心抬頭,彼此交換眼神,確認不是錯覺,心中頓感詫異。
莫非中都城之行不順利,亦或中途有意外狀況,否則君上為何是這副表情?
郅玄單手按劍,目光掃視眾人,在羊皓身上稍做停留,很快移開,落在原氏宗人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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