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袞服包裹下,青年修長挺拔。玉帶勒住勁瘦腰身,王賜劍懸於帶上。竹般雅致,玉般溫潤,霞般俊秀,盡顯君侯尊貴。
戰車經過處,眾人無不瞪大雙眼,屏息凝神,唯恐錯過一瞬。
直至戰車行遠,目光隻及背影,神智方才回籠。互相對視一眼,深深呼出一口氣,激動難以抑製。
西原侯貴如瑚璉,北鬥之尊。莫言天下諸侯,太子淮不及也。
城民們心生慨歎,沉浸於君侯尊貴之中,尚未意識到在中都城內,人王治下,以一國之君比作北鬥是何等大逆不道。
郅玄過處,眾人陷入震撼,久久不能回神。
趙顥經過的長街,城民則噤若寒蟬,別說動一動,連大聲呼吸都不敢。
在眾人眼中,這位新任南幽國君容貌過人,美得近乎妖異。通身氣質冰冷,煞氣彌漫,常使人忽略豔色,隻余刀鋒般的森冷。凡其目光所及,仿佛有利刃懸在頸上,令人脊背生寒。
不愧是讓狄戎聞風喪膽的殺神!
不愧是一戰下南幽,令南幽氏族畏懼如虎的煞星!
有郅玄和趙顥做對比,東梁侯被襯托得分外和氣。
這並非說梁霸有多麽平易近人。只是同郅玄和趙顥相比,他一無傳說加身,二無煞氣籠罩,長著一張相當具有迷惑性的臉,在中都人眼中簡直就是和善的代名詞。
不過和善歸和善,中都人提起東梁侯,不免想到之前的那場國戰,紛紛搖頭歎息:比起西原侯,東梁侯武功太弱。
殊不知,被郅玄揍得沒脾氣的東梁國軍隊,正漫山遍野追剿東夷,獲取大片土地,抓獲以萬計的奴隸。
這樣的戰鬥力壓根和弱不沾邊。
遇到西原國軍隊,才會落下弱軍的名聲。對手換成王族私兵,在中都城殺個幾進幾出不在話下,完全不是問題。
萬眾矚目中,四部戰車穿過長街,距大纛越來越近。
太子淮站在車上,第一眼望見迎面而來的郅玄,想起兩人初見,記憶閃過腦海,頓生恍如隔世之感。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王入陵寢之前,王宮不設宴,氏族停止一切宴飲,違者重罰。故而諸侯接鳳宴一律裁去,迎接儀式省去一環。
郅玄等人入城之後,由太子淮親自引往王宮,隨行眾人另行安置。
氏族坊在大火中毀於一旦,原本安置諸侯的地點無法入住,只能將國君們請入王宮,在空余的殿閣暫時安頓。
王宮規模有限,加上規矩限制,諸侯可以借住,隨行卿大夫則不可。實在無法,只能在氏族坊的廢墟中清理出一塊土地,由各國隊伍暫時駐扎。
先一步抵達的諸侯國隊伍已經安頓下來,交好的聚在一起,彼此相鄰也是互相借勢。有矛盾的遠遠避開,以免在葬禮中途忍不住脾氣,橫生枝節,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宗人絞盡腦汁,盡己所能,忙得腳打後腦杓,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被壓縮,仍無法做到萬無一失。
營地位置的安排偶有疏漏,馬上會被找上門。
一國兩國且罷,五六個諸侯國同時上門,口水都能把宗人淹死。
眾人爭執不休,宗人耳畔嗡嗡作響,頓覺頭暈腦脹,滋味別提多難受。到頭來還得賠笑臉,將無奈和憋屈壓在心底。
如果處置不當,任憑事態惡化,由爭執發展為刀兵相向,作為直接責任人,宗人的下場絕不會好,八成會腦袋搬家。
重重壓力下,宗人神經緊繃,仿佛拉到極致的弦,隨時隨地可能斷裂。若不然,遇到四大諸侯齊聚,在入城安排上為難,也不至於想撞暈過去一了百了。
入城問題解決,緊接著就是人員安頓。
郅玄四人受邀入宮,麾下需盡快扎營。過程中,問題接踵而來,讓宗人頭皮發麻,應接不暇。
首先是營盤位置。
四大諸侯所部數量龐大,四國甲士卒伍加起來超過萬人,還有卿大夫及其家臣護衛,要容納這四支隊伍,營地規模絕不能小。
宗人再三考慮,打算參考王宮旨意,將四國隊伍分散四角,盡可能圈出更大面積,以免引起郅玄四人不滿。
可問題又來了。
四座營地足夠大,其余諸侯的營盤被迫壓縮。這些人清楚緣由,不敢找郅玄四人說理,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索性聯袂找上宗人,又給後者一頓狂噴。
宗人欲哭無淚。
看著揚長而去的戰車,很想撂挑子不乾,愛誰誰乾,老子不管了!
怎奈家族以此為立身根本,代代從事相同置業。他撒手不管,兒子侄子就要頂上,到頭來還是一家受氣。
憋屈啊!
宗人一邊抹著眼淚,還要一邊解決問題。
地盤面積有限,再大也不能圈出氏族坊,否則會引發城民不滿。宗人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辦法,短短時間內,頭髮一把接一把掉,愁容刻在臉上,走路一搖三晃,重壓之下疲憊不堪,隨時可能倒下。
正為難時,突遇柳暗花明,天降喜訊。
西原侯婉拒宮內邀請,沒有入住王宮,準備隨軍隊駐扎。
繼他之後,趙顥、北安侯和東梁侯也做出相同決定,前後腳離開王宮,前往扎營地點。
早在入城之前,郅玄和趙顥商定,在中都城期間同進同退。
北安侯自然要和兒子同一立場,不能給兒子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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