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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54 望鄉(十四)
“不過我覺得,她父母也未必會跟你說實話。”許暮洲實話實說︰“今天下午你不在,我去調看了一下我的病例本。我順路翻了一下病例的申請調看記錄,發現這幾個月來,紀筠的病例調閱次數為零。”

“這件事我知道。”嚴岑說︰“關於紀筠的病例和文字記錄我都翻閱過了,她父母每個月會來探望紀筠一次,但是每次時間都很短,不超過一個小時,也從不翻閱病例記錄。”

“所以我覺得,可能她爸媽對她也沒那麼在意。”許暮洲咬了口隻果,腮幫子鼓鼓地含糊道︰“說不定你去問的話,她爸媽還嫌你事兒多。”

“不。”嚴岑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

許暮洲忙著對付那塊隻果,聞言疑惑地問︰“嗯?”

小狐狸 嚓 嚓地啃著正歡,嚴岑看了看他,把剩下半個隻果也遞到了他的手裡。

“你不是問我會怎麼開這麼久嗎。”嚴岑說︰“開完會之後,我去了一趟a座。”

許暮洲一愣︰“你去看紀筠的病例了?”

“對。”嚴岑說︰“根據a座的入院信息來看,紀筠確實是在進入療養院一個月之後,產生了失控行為,所以療養院暫且將她移入了a座進行監控治療。當時由於院方判定紀筠無自主行為能力,所以將她的所有決定權都移交給了緊急聯系人……也就是她的母親。”

“這本來也沒什麼,而且就當時病例中寫出的實際情境來說,紀筠確實已經到達了需要被監護的程度。”嚴岑說︰“所以當時按照必要流程,療養院聯系了紀筠的父母……她媽媽也在第一時間趕來了。”

“等一下。”許暮洲伸手打斷了他︰“具體是什麼情況?自殘、傷人、還是什麼別的?”

“都不是,紀筠沒有展現出任何攻擊性……只是她的世界認知出現了問題。”嚴岑毫不猶豫地說︰“簡單來說,她不太能理解現實情況,以及一切生活所必備的‘常識’性知識,她就像是一張白紙,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印象,甚至連什麼叫‘危險’都不明白。她打翻了滾燙的熱水瓶,差點灑了自己一身開水。”

許暮洲明白了。

不懂“危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失控”更可怕,無論是自殘傾向還是狂躁癥狀,只要紀筠沒有自殺的欲望,那麼她的潛意識中依舊會保有一個基本的安全底線,這個底線起碼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可是如果連對“危險”本身的認知都失去了,那這個人在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自保之力。

“怪不得療養院要把她移交到a座那邊去。”許暮洲說。

“紀筠在被移交到a座之後,出現了嚴重的情緒不穩。”嚴岑繼續說︰“她在病房內哭叫,縮在牆角,也不讓任何人接近。當時她的治療級別一度從‘普通’上升到了‘須重點監護’。監護區的醫療人員為她注射了鎮定劑,準備進行進一步的精神檢查。”

就憑a座那種白色監獄,讓個精神狀態有異的患者無緣無故地轉進去,情緒不穩太正常了,許暮洲想。

“檢查出什麼了?”許暮洲問。

“什麼也沒有。”嚴岑搖了搖頭︰“因為她的母親來了……是紀筠的母親趕來簽字將她帶出a座的。”

“這不對啊。”許暮洲皺了皺眉︰“如果她媽媽對她不夠重視,那紀筠進入監護區對她而言不但安全性提升了,還省了不少事。如果她媽媽對她足夠重視,也應該起碼讓紀筠檢查結束後找到病因進行治療。雖然那地方不怎麼樣,她媽心疼孩子也有可能,但無論怎麼看都應該讓紀筠繼續留在監護區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這就是問題。”嚴岑說︰“那之後她母親執意要求紀筠住在開放區,並非常確定紀筠有自主處理判斷能力。療養院本來怕擔責,想勸他們轉院,但紀筠的情況隻持續了一天半,第二天就恢復正常了,所以療養院只能暫且保留她監控區的病例……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當時紀筠為什麼會出現那種情況,就一直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

“說起這個,我想起一件事。”許暮洲三兩口啃完了那隻隻果,將果核扔進垃圾箱,然後又拿過了那張圖紙。他下午一直在研究那個殘缺的簽名,反而將最開始想跟嚴岑說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我懷疑紀筠沒有在接受藥物治療。”許暮洲說。

許暮洲本以為嚴岑會對這件事產生懷疑,誰知他好像並沒對這個結果表示吃驚。

嚴岑從白大褂的兜裡摸出手機,在面上點了點,不知道在乾些什麼。聞言點了點頭,神色平靜地說︰“我大概知道。”

“你知道?”許暮洲奇怪地看著他︰“但是我在護士站也看到了紀筠的每日藥量記錄,跟我的就放在一起。”

“你不是也沒吃嗎。”嚴岑說︰“上一次催眠治療時我就發現了,她的思路很清楚,邏輯中沒有任何模稜兩可的因素……我當時有這種猜測,只是沒找到具體的證據,所以沒跟你說。不過既然你也作出了這樣的判斷,那大概率不會有錯了。”

他說話時眼神依舊落在手機屏幕上,他的手指時不時會在手機上滑動一下,大概是在看什麼東西。

嚴岑看起來實在不像個沉迷手機的低頭族,許暮洲有心探頭看看他到底在看什麼東西,又覺得侵犯人家隱私不太好,於是乾脆往後一倒,整個人倚在被褥上跟嚴岑沒話找話。

“嚴哥,我在想一個問題。”許暮洲說。

嚴岑大概是沒看到想要的信息,他微微皺了皺眉,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嗯?”

“永無鄉是會對所有超出標準值的執念進行處理嗎?”許暮洲翹著二郎腿,覺得嘴裡空落落的,又從床頭櫃摸了一顆晚飯贈送的薄荷糖塞進嘴裡︰“那這個任務數據範圍也太大了,忙得過來嗎?”

“永無鄉會評判,對一些會對世界平衡產生嚴重影響的任務︰“在清理系統,也有一些任務無法解決,也會存檔記錄一下,最後看任務造成了多大的影響,想辦法在其他地方找補一下。”

許暮洲驚訝地轉過頭︰“還有失敗的任務呢?”

“當然有。”嚴岑說︰“比如因要素丟失而無法達成的任務,或者從最開始就注定失敗的任務……情緒和執念這種東西都很難控制,有的任務目標達到了需要清理的標準標準,但他們卻沒有執念的那個核心點。”

“是嗎?”許暮洲頓時來了興趣,他從床上坐起來,興致勃勃地看著嚴岑︰“你遇到過嗎?”

嚴岑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光,看了許暮洲一眼。

“這種任務不會下發,都是直接入檔的。”嚴岑看起來不想多說這個,隻說︰“你不會遇到的。”

不等許暮洲再問,嚴岑已經將手機屏幕轉了過來,沖他晃了晃。

手機頁面停留在搜索引擎上,許暮洲湊近看了看,發現嚴岑在搜索“雪娃娃”。

許暮洲差點忘了,跟他手裡這個老式手機不一樣的是,嚴岑那是個能上網的智能機。

——在永無鄉待久了,感覺自己的科技智能水平都退化了。許暮洲想。

“我大概搜了搜,發現從這個關鍵詞中引申出來的故事有很多版本,適合繪本年齡段的故事也有三四個。”嚴岑將手機遞給許暮洲,問道︰“你看到的是哪一個?”

“這你還要搜?”許暮洲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目光,真情實感地說︰“嚴哥,你果然沒有童年。”

嚴岑︰“……”

小狐狸翅膀,膽子越來越大,現在笑話他都這麼明目張膽。

“《雪娃娃》是個很短的小故事,講的是一個孩子,擁有了一個雪人小夥伴。”許暮洲將手機還給嚴岑,盡可能把這個兒童故事講得簡明扼要一些︰“這就是個兒童故事,有的版本說後來雪人在失火時救下了小主人,所以融化了,也有版本說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天氣變暖,所以雪人融化了。”

“……反正最後都是融化了。”許暮洲一錘定音。

這故事被他講得七零八落,好在唯一的聽眾沒在意這個。嚴岑仔細地想了想,又確認似得問了一遍︰“所以無論什麼結局,都是這個雪人融化了嗎?”

“啊不對。”許暮洲一錘手心︰“我差點忘了……最後都是說小主人失去了雪人很難過,但來年冬天下雪的時候,雪人又重新回到了小主人身邊。”

“回來了?”嚴岑捕捉了這個關鍵詞︰“所以這是個失而復得的故事?”

“應該算是吧。”許暮洲聳了聳肩︰“畢竟這是個給小孩子看的童話故事,總不會講完睡前故事之後把小孩子弄哭吧。”

“……家族的第一個人被綁在樹上,最後一個人正在被螞蟻吃掉。”嚴岑忽然說。

許暮洲一下子沒跟上他的思路,茫然地問︰“什麼?”

“紀筠一直在看的那本書。”嚴岑說︰“這是羊皮卷上的一句話,預示著布恩迪亞家族的命運。”

嚴岑這麼一說,許暮洲也有了印象,他之前去紀筠房間裡的時候,確實發現她屋裡有一本《百年孤獨》,看樣子也很舊了。

“你沒發現這兩本書之間有什麼共同點嗎?”嚴岑看向許暮洲。

這本書許暮洲曾經看過一遍,被裡面半行半行的人名搞得頭腦發蒙,一時間被嚴岑問愣了。許暮洲從腦子裡費勁地扒拉出關於這本書的記憶,盡可能搜尋著其中的關鍵問題。

“什——”許暮洲忽然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兩本書都表示了‘重復’或者‘輪回’?”

“在紀筠一直看的那本書裡,一直在重復著同一個因素,無論命運也好還是曾經出現過的人也好,就像一個輪子周而復始。”嚴岑說︰“我之前一直在想,她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本書。不過現在看來,或許那本書對她而言,也是‘失而復得’的一種映射。”

“你有想法了?”許暮洲問。

嚴岑看了看腕表,發現離查房時間還有半小時。

“我有一個猜測,但現在還不能確定。”嚴岑說︰“等明天見了她父母,或許這個猜測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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