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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53 望鄉(十三)
然而嚴岑這一個會開到了快傍晚換班。

療養院的夜間值班從晚上五點半開始算起,在六點鐘之後,住院部正式進入半封閉狀態,不再對外開放探視。

病房中有實時監控,非必要情況下許暮洲也不願意用手機聯系嚴岑,於是整個下午都在研究紀筠標注過的那張圖。

先前在紀筠病房中的時候許暮洲還沒有發現,在圖紙的右下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兩行小字,分別是今天的日期,和一個寫了一半的簽名。

這本來不奇怪,建築設計師在改圖時都會有這樣的習慣,許暮洲上學的時候也是。因為圖紙大多數情況下不會一次就過,所以每次修改之後會習慣性地在右下角寫上日期並簽名,這樣日後無論是留底還是尋找資料都很方便。

但奇怪的是,這個簽名好像又不是紀筠的。

因為上面的上面的“紀”字已經寫完了,但第二個字只寫了一半,大概是紀筠寫到一半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作品,所以才停筆了。

許暮洲用筆順著第二個字多描了一下,發現那並不是“筠”字的筆鋒。

紀筠的字寫得很好看,筆跡是標準的小楷體,筆鋒上會帶著一點花式的個人風格。被她攔腰斬斷的後半截簽名以一個很長的撇為起點,右邊帶著一道極短的筆畫。一個扁狀的“人”下面是道寫了一半的橫,看來是寫到這裡就停筆了。

無論從什麼書寫習慣來看,這個字都絕不是“筠”。

許暮洲看了一會兒,翻開自己隨身的筆記本,按照自己能想到類似起筆寫了幾個字。

嚴岑進門的時候,許暮洲正盤腿坐在床上,拿著一張草稿紙在床上比來比去,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這個沒經歷過職業道德培訓直接上崗的蒙古大夫現在進患者的病房連門都不敲了,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不但沒帶護士,還反手帶上了門。

許暮洲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聽見他進來了也不吱聲,又拿著筆在紙上劃了兩筆,才抬頭看了看嚴岑。

“手裡拿的什麼?”許暮洲問。

嚴岑還是那身白大褂,只是襯衫的領帶有些松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厚實的筆記本,看起來很有分量。

“會議記錄。”嚴岑說。

許暮洲瞥了他一眼︰“什麼會開那麼久?”

“你要聽聽會議中心思想?”嚴岑拉著凳子往床邊一坐,擺好了架勢翻開手裡的筆記本︰“‘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論青年醫生如何更好地……”

“好了好了好了。”許暮洲一巴掌拍上他的筆記本,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居然真去開了一下午動員大會啊。”

“不然呢。”嚴岑面色自若地合上筆記本︰“這是必要的工作流程,不去要扣工資的。”

許暮洲︰“……”

他現在相信嚴岑上一次任務身亡可能真的是意外了——什麼任務不任務的,嚴岑明顯樂在其中,許暮洲憤憤地想。

小狐狸又有不高興的趨勢了,嚴岑見好就收,將筆記本往床頭櫃上一扔,雙疊靠在椅背上,沖著許暮洲鋪在床上的圖紙揚了揚下巴。

“這又是哪來的?”嚴岑問。

“我大二時候的作業。”許暮洲說︰“我拿這個去試探了一下紀筠。”

許暮洲說著將那張圖紙轉了半圈,讓嚴岑可以看見圖紙角落的那份簽名。

“我本來是想用這種方式拉進一下跟任務目標的距離,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話來,不過紀筠很警惕,我沒問出什麼。”許暮洲說。

“這很正常。”嚴岑並不氣餒︰“如果紀筠是那種能通過溝通解決問題的人,咱倆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不過我也不是什麼都沒發現——建築設計師看圖或者改圖後為了避免麻煩,會有當場簽字確認的習慣……紀筠也有。”許暮洲指了指右下角那個寫到一半的字,看著嚴岑說︰“你看,這就是紀筠下意識寫出的簽名。雖然她很快意識到不對勁而停筆了,但寫出的這部分可以明顯看出,這不是‘紀筠’倆字。我懷疑,這不是紀筠的簽名。”

“是她自己的筆跡。”嚴岑只看了一眼就斷定道︰“我見過紀筠入院時候的簽字,雖然第二個字不是她的名字,但運筆習慣是她的。”

嚴岑細看著筆跡的角度,用手指順著筆鋒描了一下,依稀可以辨認出紀筠本來是想寫個“今”字。不過這個字的起筆和結構都很窄,大概只是個上下結構的一個部首。

“那就有意思了。”許暮洲用指節夾著水性筆轉了一圈,用筆桿點了點那個簽字,又說︰“你說她這種下意識的簽字行為,簽出的卻不是自己的名字,算怎麼回事兒?”

嚴岑看了一會那個殘缺的簽名,沒有貿然給出答案,而是謹慎地說︰“明天我會去看看紀筠所有的文字記錄,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字究竟是什麼。”

“也不用這麼麻煩。”許暮洲說著重新低下頭去,對著筆記本猶豫了一會兒︰“我猜一下。”

嚴岑沒往心裡去,筆跡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習慣,不了解的人想單單從幾個筆畫裡猜出具體的字,恐怕是很難的事情。

但小狐狸看起來全神貫注,頗有乾勁兒,嚴岑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

嚴岑從床頭櫃上摸過一隻隻果,又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水果刀,開始乾一件探病常用的日常任務——給隻果削皮。

這無疑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嚴岑一邊削皮,一邊思考著一會兒應該怎麼安慰失落的小狐狸。

然而過了一小會兒,小狐狸非但沒吃癟,反而發出一聲大功告成般的“耶”。

嚴岑抬起頭,發現許暮洲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來,在他面前抖了抖。

“我把能想到的都試了試,感覺最像的就是這個了。”許暮洲說。

那頁紙上寫了幾個“今”字頭的字,許暮洲刻意控制了字體大小,讓每個字跟紀筠的簽名保持差不多的大小。所有漢字一字排開,許暮洲最後是在“念”字上打了個圈。

嚴岑隻果還沒削完,一手的汁水,於是也不去接那張紙。他觀察了一下,發現許暮洲這個“念”字居然真的寫得跟紀筠有八分像,筆鋒和運筆的角度也都差不多。

“……你怎麼這麼確定她的筆跡?”許暮洲的檔案裡從來沒寫過他還有模仿別人筆跡這一手,嚴岑很費解︰“你見過她寫這個字?”

“田英章小楷的字帖,我的童年噩夢。”許暮洲一邊將寫著字的那張紙貼在圖紙上,對著燈光照了照,確認重合度,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哦,你可能不了解這個,這是中小學課外必修字帖。”

嚴岑︰“……”

嚴岑那層無所不能的外殼終於露出了一絲裂縫——他還真的不知道中小學課外必修字帖是什麼玩意。

“紀念。”許暮洲看著那個殘缺的簽名,自言自語道︰“紀念什麼……?”

嚴岑沒有說話。

跟許暮洲的大膽猜測小心求證不一樣,嚴岑很少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發表自己的觀點。他的想法會一定程度上影響許暮洲的判斷,所以大多數情況下,嚴岑都只有確定信息之後才會跟許暮洲交流情況。

“我覺得不對勁。”許暮洲忽然說︰“紀筠一定有妹妹。”

嚴岑挑了挑眉,並沒有急著否認,而是坐在床邊接著削他的隻果,用眼神示意許暮洲繼續往下說。

“我總覺得,‘紀念’也是一個名字。”許暮洲說︰“紀筠是個建築設計師,她不會在圖紙上無緣無故地簽沒意義的東西,”

“而且我中午以看圖為名去找紀筠幫忙,然後發現她被褥下藏著一本《雪娃娃》的繪本,那種繪本都是彩色插圖,一看就是給小孩子用的。”許暮洲說︰“她把那本書藏得很好,也很寶貝,只是不小心露出來一點都緊張得不行。”

“是個疑點。”嚴岑說︰“但證據呢。”

“我沒有證據,我只是覺得那個遊樂場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所謂‘妹妹’這條線索也不應該無緣無故放掉。”許暮洲說︰“你之前說過,那更像是一個主觀空間……所以,那裡萬一是她妹妹的主觀空間呢。”

“但是紀筠曾經說過,她從來就沒有妹妹。”嚴岑提醒他。

“……那誰知道,人的記憶是會騙人的,這不是你說的嗎。”許暮洲開始信口胡猜︰“比如,她把她妹妹忘了這種?”

嚴岑無言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切了一塊隻果塞進他手裡。

“吃隻果吧。”嚴岑說。

“我真覺得有這種可能性。”許暮洲據理力爭︰“畢竟‘執念’這個玩意又沒有產生標準,所以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對吧。”

“想知道紀筠究竟有沒有妹妹,很簡單,我們可以直接去問。”嚴岑說。

“問誰?”許暮洲說︰“紀筠嗎,她明顯不是能跟我們說實話的人。”

“當然不是。”嚴岑抽了張紙巾擦手,好整以暇地說︰“……我下午接到了一個電話,紀筠的爸媽明天要來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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