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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80 靜夜(八)
直到許暮洲收拾整齊,躺在羅貝爾伯爵主臥的鵝絨大床上呆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他還是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

“我覺得我邏輯很嚴密。”宋妍抱著胳膊,一臉“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表情,理所當然地說︰“伯爵很喜歡拉塞爾家的小少爺,聊的晚了一些,乾脆在主臥睡一晚有什麼不妥,反正羅貝爾行事一向獨斷專行,城堡中的下人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嚴岑默默地點了個頭,也不知道是在贊同宋妍的提議,還是在贊同那句喜歡。

“或者你倆在這爭到天亮。”宋妍打了個哈欠︰“但我奉勸二位還是別,據管家說,明天羅貝爾伯爵的安排相當滿,不但組織了賽馬比賽,還安排了小舞會。”

“羅貝爾伯爵的身體好像不太好。”嚴岑說。

“所以給他的醫囑一直是要注意休息,切勿動怒。”宋妍秒接道。

嚴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也只能這麼辦了。”

許暮洲︰“……?”

於是這倆人一唱一和,硬是沒問過許暮洲的意見,就把這件事兒拍板了。

主臥裡為了方便羅貝爾的輪椅行動,地面上沒有絨毯,而是隻鋪了一層地板。主臥面積很大,靠近莊園內側,有兩扇高大的木框玻璃窗。

這種玻璃窗跟現代的單一玻璃有著很大的區別,雖說窗戶面積不小,但其中被木框攔了幾道,分割成了不同的小塊。只有最裡側的窗框上有可供開窗的木栓,許暮洲盯著那塊玻璃,總覺得那玻璃的尺寸有點尷尬。

——相比起來,那塊窗看起來好像是不太大的樣子,但如果說要硬塞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恐怕也不是難事。

羅貝爾伯爵的床足有兩米寬,放得離窗邊不遠,隻約莫留出了一米五的寬窄,大概是給羅貝爾的輪椅預留的過道。

許暮洲目測了一下,覺得這實在是個危險距離,如果外面飄揚的那塊布料真是凱瑟琳爬進屋留下的,那對方只要略微再使點勁,簡直能直接砸到嚴岑床上來。

許暮洲就側躺在靠窗的那邊,他翻了個身,耳邊是衛生間傳來的嘩嘩水聲。

這種仿古城堡內的衛浴系統十分尷尬,需要折騰好久才能洗漱完畢。許暮洲眼楮看的是窗戶,人卻不自主地總在聽嚴岑那邊的聲音,整個人直挺挺地搭在床邊,在松軟的被子中不知不覺中僵硬成了一條竹竿。

約莫是因為腿確實不太方便,嚴岑在衛生間內呆了許久,期間許暮洲不放心,叫了他兩次,嚴岑都回應得好好的。

過了足有半個小時,輪椅壓過木地板的吱嘎聲才重新響起。

羅貝爾伯爵的主臥當然不會有兩張床這麼貼心,許暮洲後背略微僵硬,聽著身後的輪椅聲越來越近。

從衛生間到床邊的距離不遠,許暮洲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聽見輪椅停在了床邊,然後他背後的床墊小小地向下傾斜了一點。

嚴岑熟門熟路地撈起床頭牆面上鐵鏈,扣在車輪上,將輪椅固定在了原地,然後伸手撐著床面,把自己往床挪。

許暮洲等了半天也不見他上來,本想回頭偷偷瞥一眼,正見到這身殘志堅的一幕,一時間連別扭都忘了,從床上爬起來扶了他一把。

“可真行。”許暮洲嘆了口氣︰“您老人家真就一點不能動嗎?”

其實對於嚴岑而言,羅貝爾雖然殘得很徹底,但他如果硬要站起身短暫地上個床也不會疼到多麼難以忍受,只是許暮洲既然在這,那他不用白不用。

許暮洲,半摟半扶地給嚴岑借力,對方剛剛洗漱過,換了一身柔軟的睡衣,渾身上下還散發著微涼的水汽。

羅貝爾伯爵大概是不吸煙的,所以那水汽顯得非常乾淨。

“……你這城堡裡的僕人看起來挺機靈,怎麼一到正事就壞菜。”許暮洲把嚴岑安置好,忍不住說道︰“這都沒個人來照顧你一下,要是我不在這,你不得在這折騰半小時啊。”

“是羅貝爾伯爵的城堡。”嚴岑糾正道︰“不過羅貝爾伯爵確實除了必要時刻之外,一向不許僕人伺候。”

“自尊心還挺強。”許暮洲微微皺眉︰“說到這個,我總覺得他對這件事是不是太偏激了一點……你看,他給自己修了個遠離別人的通道,睡覺起居也不許人伺候,這城堡裡的所有地方幾乎都是他自己就能去的成的。”

他這麼一說,嚴岑也順著話茬往下想了想,發現確實如此。從他到達這個任務時間線中開始,幾乎很少有女僕或下人主動來他身邊伺候,甚至他主動出門的時候,一些女僕還會躲著他走。

“不過也可以理解。”嚴岑說︰“畢竟原本是個叱 風雲的將領,現在成了半拉廢人,心裡有怨恨很正常。”

“我覺得他離精神問題就差臨門一腳。”許暮洲嘆口氣︰“你發現一個問題沒有……羅貝爾在日記中口口聲聲說他愛凱瑟琳勝過生命,但他這個主臥好像絲毫沒有凱瑟琳生活過的痕跡。”

許暮洲靠坐在另一側的床沿,他上身沒有穿貴族喜歡的絲綢睡衣,只是空蕩蕩地穿了一件略微寬大的白襯衣,領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蹭開了,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鎖骨。

“嗯?”嚴岑的眼神在他領口一掃,又若無其事地撇開了,才繼續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凱瑟琳喜歡小說,也喜歡音樂,但我在臥室裡都沒發現這些因素。”許暮洲說︰“如果說書房是羅貝爾伯爵的個人領地,沒有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倒也說得過去。但主人家私密的主臥跟凱瑟琳的連接都這麼薄弱,就很有問題。”

“你懷疑羅貝爾對凱瑟琳的愛有水分?”嚴岑說。

“不完全是。”許暮洲搖了搖頭︰“憑羅貝爾說一不二的性格,他應該沒有必要為了什麼來掩蓋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傾向於日記中的內容是真實情緒反應。”

“但是?”嚴岑問。

“但是——”許暮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人的情緒是有偏差的,不能盡信。或許他是真的愛凱瑟琳,但這種愛究竟是不是常規認知下的愛,我持保留意見。”

許暮洲成長得很快,嚴岑想。他每一次摔過的跟頭都好好地記住了,犯過的錯也不會再犯第二次。

嚴岑忽然覺得,喜歡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那像是給對方鍍上了一層光,以至於平日裡看起來再平平無奇的事,有了這層光之後都變得耀目起來。

若是在往常,這種進步在嚴岑眼中都應該是理所當然,並不值得注意的。但如果將對象換成許暮洲,嚴岑才好像覺得這其中多了一些可以值得他思考的東西。

——他開始注意到改變和成長的可貴。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就像從那張畫滿了圓圈的日歷開始,他的人生就有了實處,不再需要匆匆忙忙趕場一樣地在各個時間線內來回,而是可以開始通過某個連接來感受周遭的環境。

對於嚴岑來說,從許暮洲身上,他能看到時間和空間流逝的痕跡。

他現在往前回憶的時候,前兩個任務已經不像印象中的其他世界線那樣倉促。嚴岑甚至能記得其中的大部分節點——這些節點大多數都跟許暮洲有著直接關系,嚴岑可以通過回憶許暮洲,來描摹出這次任務線的全貌。

或許連許暮洲自己也不清楚,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嚴岑溝通世界的那座“橋”。

或許許暮洲最開始說得沒錯,嚴岑想,他確實一直在觀察許暮洲——最開始觀察他的性格,然後觀察他的處事和喜好,後來又開始關注他的成長。

究竟是這種超脫於尋常的專注力導致了喜歡,還是因為最初他就發現了許暮洲身上的不同點,以至於願意去觀察他,嚴岑不得而知。

不過嚴岑並不是個會過多糾結於這種事的人,他身在永無鄉,每天都在跟命運構造的人生脈絡打交道,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叫既來之則安之。

命運的選擇仿佛總是來得非常突然,非要打人一個措手不及才能彰顯其“世事無常”的戲劇化來。

不過這也無所謂,嚴岑想。或許許暮洲對他而言,就是命運脈絡中那個可以左右未來發展的樞紐。

這種沒來由的猜想讓嚴岑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他甚至已經開始聯想許久之後許暮洲的模樣。

嚴岑的目光停留在許暮洲身上過久了,許暮洲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捋平。

“你再往外就要掉下去了。”嚴岑忽然說。

許暮洲往外一瞥,才發現他已經嚴絲合縫地貼在了床沿邊,估摸著只要動作再大點翻個身就能跟地板親密接觸了。

“沒事。”許暮洲嘴硬道︰“我睡相很好……倒是你,一直盯著我看幹什麼?”

嚴岑大概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一句這個,思路短暫地停機了一瞬,嘴比腦子快地胡扯了一句。

“看你長得好看。”嚴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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