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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52 望鄉(十二)
許暮洲的眼神在那本繪本上一閃而過,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低下頭將圖紙一圈圈卷好,重新抱在懷裡。

他再抬起頭時,踫歪的被褥已經被紀筠拽好了。

許暮洲欠了欠身︰“很感謝您,幫了我大忙。”

紀筠臉色依舊不太好,她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暮洲明白她這是在送客了,於是也不再多說,道了謝之後就作勢要離開。

紀筠緊走幾步跟在他身後,一雙眼楮牢牢地黏在他身上,像是要親眼看到許暮洲出門才肯放心。

許暮洲拉開房門時用余光極快地瞥了她一眼,發現紀筠眼神亂飄,垂在身側的手好像是在發抖。

紀筠的眼神垂下來,並不與許暮洲對視,只是執拗地站在他背後,像是在送客。但是這個距離又太近了,許暮洲只要停步,下一秒紀筠就會撞在他後背上。

這個距離跟紀筠剛才表現出的疏離感截然相反,許暮洲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她跟剛才溫和有禮的樣子判若兩人,許暮洲隻匆匆一眼,竟然從她身上看到了“恐懼”的神情。

許暮洲皺了皺眉,紀筠這種模樣明顯不正常,但許暮洲確實也不敢貿然停步刺激她,於是只能暫且壓下疑惑,等之後找到更多消息再說。

而紀筠甚至沒有等到他走遠,在許暮洲剛剛踏出門的那一瞬間就關上了門,並從內將病房門反鎖了。

直到門鎖向內反扭了兩圈,紀筠才像是放下了心,她用背緊緊地抵著門,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聲若擂鼓的心跳一下下地撞擊著她的耳膜。紀筠心驚膽戰地聽著走廊裡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整個人僵硬地背靠著門,將門上的玻璃遮得嚴嚴實實。

紀筠腦子裡已經卷起了風暴般的漩渦,她抑製不住地放任自己順著這扇薄薄的門板向外瘋狂地聯想著,她閉上眼楮,外面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喚鈴都像有了實質的場景,一幀一幀地疊加在她的腦子裡。

呼叫鈴來自他右手邊,左手邊有低跟高跟鞋踩踏瓷磚的聲音,是護士的腳步聲——但腳步聲不止一個,好像有兩三個護士都在朝這個方向走來。

紀筠清楚知道這種狀態非常不對,可是她又沒法從這種泥沼中抽身出來。

——不能被發現,紀筠在心裡祈禱著。

這種祈禱沒有令她安心,恰恰相反,她甚至能在腦子裡勾勒出護士正朝她走來的畫面。她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無比清醒的臆想之中,心跳聲幾乎都要跟門外的腳步聲重合了。

腳步聲在她門口停住,停頓兩秒後伸手敲了敲門。

“紀小姐——”

熟悉的護士聲音拉了紀筠一把,她下意識一個激靈,從剛才那種短暫的遊移感中掙脫了出來。

紀筠額上起了一層細密的薄汗,整個人脫力一般地手腳發軟。

“紀小姐……?”

門外的護士久等沒有回音,又敲了敲門,湊近詢問了一句︰“您還好嗎?”

紀筠定了定神,她沒法說話,於是反手從裡面扣了扣房門。

這一層的護士跟她一起待久了也有默契,知道她不能說話才用這種方式回應,於是也不再敲門了,只是隔著門板說道︰“我是來取餐盤的,您現在方便嗎?”

紀筠原本怦怦亂跳的心緩慢地平息下來,她深深地吐出口氣,敲了敲門板示意自己聽見了,然後站在門邊緩了一會兒,才直起身來,擰開了反鎖的門鎖,將收納櫃上的餐盤順著門縫遞出去。

“您不舒服嗎?”護士接過餐盤,看了看她的臉色,詢問道︰“需要為您找醫生嗎?”

紀筠不太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臉色,她下意識摸了摸臉,搖了搖頭。

“那好吧。”護士說︰“不過您最好不要反鎖病房門,這樣的話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可能會耽誤治療時間。”

紀筠點了點頭。

護士可能是不太放心,又囑咐了一句︰“如果您覺得有任何異常情況或者是異常情緒,請及時按鈴呼叫我們。”

紀筠仿佛失去了耐心,敷衍地點了下頭,就自顧自地關上了門。

護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見她從房門的玻璃上移開,往病床的方向走去才猶猶豫豫地轉過身,抱著餐盤走了。

站在六號病房前的許暮洲正好將這一切收歸眼底。

許暮洲站在自己病房門前的一塊窄小的空地上,門框邊約十公分的牆面擋住了他絕大部分的視線,導致從他這個角度壓根看不見紀筠的表情,不過光看門口護士的反應和紀筠開門的模樣,許暮洲大概也能把情況猜個七七八八。

紀筠的情緒轉變太明顯了,簡直是把“有問題”三個大字寫在了臉上。

許暮洲抱著那卷圖紙,斜倚在門口望著六號病房的房門,在心裡盤算著——嚴岑之前跟他說過,這件療養院考慮過紀筠是否擁有雙重人格的可能性,並且進行過一系列的檢查和心裡測評,都沒有發現第二人格的存在。

除此之外,嚴岑也在紀筠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她進行了催眠,從催眠得出的真實信息中也沒有出現任何第二人格象征。

紀筠潛意識中出現的所有因素,幾乎最終的指向都是她自己,無論是無名的墳墓還是在教堂中見到的接引人,其中都沒有第二人的存在。

所以在最開始,嚴岑和許暮洲幾乎已經達成了共識,認為任務目標的重心就只在“紀筠”身上而已。

不過現在許暮洲自己跟紀筠打了一回照面,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幫他看圖紙的紀筠幹練、理智、思路清晰,在許暮洲試探著想再進一步時就敏銳地察覺了言語所隱含的相處比例,是個極其在意分寸感的人。

後來送客時的紀筠卻不是這樣,她整個人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顯得敏感又多疑。說得難聽一點,就像一隻驚弓之鳥。

她的情緒轉變太過急切,也過於嚴重了。如果說是因為許暮洲讓她感覺到了不安全,那紀筠應該離他遠一些,而不應該連最基本的分寸感都忘記了。

何況許暮洲總覺得紀筠的“恐懼”不是因為他,而是來源於其他事情。

因為從許暮洲進入七號病房,到他跟紀筠交流結束,對方的情緒一直都非常平緩。如果非要說在這個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大概就是那本莫名出現的《雪娃娃》。

那本《雪娃娃》五顏六色,整本書很薄,從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封面是銅版紙的起鼓工藝。這種包裝的繪本的大多數都是給小孩子準備的,因為顏色鮮艷,所以很得小孩子喜歡。這些繪本裡面大多沒有什麼字,每頁圖畫會留出一部分空白的插圖,讓孩子們自己用水筆往上塗色,是一種啟蒙教學的教材,超市裡一抓一大把。

許暮洲自己琢磨了一會兒,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醫生辦公室。

醫生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許暮洲站在自己的病房門口想了一會兒,還是腳步一轉,往辦公室那邊去了。

許暮洲站在門口敲了敲門,片刻後從屋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請進。”

——不是嚴岑。

但許暮洲門已經敲了,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裡頭是一個陌生的醫生,大概是跟嚴岑一起值班的。看面相大概有個四五十歲,戴著一副老式的花鏡,埋頭在桌上寫著什麼。

許暮洲站在門口,沒有再往裡走。

那醫生摘下眼鏡,問道︰“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找嚴醫生。”許暮洲環視了一圈辦公室,才問道︰“他回來了嗎?”

“沒有。”那醫生說︰“他們年輕醫生今天有個短會要開,您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我想查看一下自己的病例。”許暮洲說︰“加上我有點記不清昨天的事了,就記得昨天是他查房的,所以想找他問問看。”

“嚴醫生恐怕還要有一會兒才能回來,不過病例您可以隨時查閱。”那醫生說著站起身來,從文件櫃上取下一本藍布夾,翻到最新一頁遞給許暮洲,指了指上面的空頁說︰“先寫上床位號,然後在這裡簽字,日期寫在後頭。”

那醫生說著戴上眼鏡,從辦公桌上拿過文件櫃的鑰匙,轉頭去取病例了。

許暮洲往前翻了兩頁,發現這是查詢病例的登記本。這一層的患者大概都比較佛系,查詢次數很少,十條一頁的申請本,兩頁的申請跨度是兩個半月。

除了許暮洲之外,其他的病床病例大多都被翻閱過一兩次,只有紀筠的七號床一次都沒有被看過。

那醫生已經取了許暮洲的病例回來,許暮洲簽上自己的名字,從對方手裡接過了薄薄的病歷本。

“病例不能帶出辦公室。”醫生好心提醒道︰“您可以在這裡坐下慢慢查看。”

許暮洲裝模作樣地翻了兩頁,他的病例沒什麼好看的,除了用藥記錄就只有個人信息,三十秒不到就能翻完。許暮洲興致缺缺地合上病歷本,將其遞還給醫生。

那醫生顯然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他接過病例本鎖好,然後關切地問︰“您還有什麼要查看的嗎?”

許暮洲張了張嘴,本來是想裝作無意問一句紀筠的情況,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用了。”許暮洲說︰“我還是等嚴醫生回來再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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