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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212 沉夢(十四)
到晨光微熹時,嚴岑將半睡半醒的許暮洲扶了起來,就著一口淡水,把紙包裡剩下的半片藥給他喂了進去。

海上的天亮的早,如果沒有風雨,在凌晨三四點鐘左右,晨光就會順著海平面鋪灑出來。

嚴岑在任務過程中不太依賴睡眠,在許暮洲床邊守了半夜,也不見什麼疲態。

倒是許暮洲後半夜睡得極其不好,時不時就會折騰一陣,也不知在夢中夢見了什麼,期間還間歇性說了幾句囈語,只是聲音太過模糊,嚴岑聽了聽,也沒聽出什麼東西來,只能任他拉著自己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他的虎口幫他放松。

許暮洲手上的繡球花也被嚴岑取了下來,松松垮垮地繞回自己手上。

他這一整晚坐在床邊,左手被許暮洲緊緊地攥著,那繡球花就在他右手心裡來回打滾,被他擱在掌心裡把玩。

許暮洲這一晚上的夢像是整合了他頭二十幾年的全部人生,原本規律有序的人生路徑被全部打散又隨即組合,跳躍性極大。那些記得清的記不清的往事一股腦都回到了他的腦子裡,他一晚上都在這種糾纏中掙扎,睡得萬分疲憊。

但好在約莫是因為吃了藥的緣故,凌晨時分,許暮洲已經不再燒得那樣厲害了。

到了天光大亮的時候,許暮洲被窗外的不遮擋的日光晃了下眼,下意識翻了個身,又被兩人交握的手扯住,於是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楮。

他眼前朦朦朧朧的一片看不清,很快,眼前就遮上來一隻手,替他擋住了窗外的光。

許暮洲眨了眨眼楮,還不等緩過神,就見那隻手上移了些許,摸了摸他的額頭。

那隻手掌心微涼,許暮洲正發著燒,渾身燥得不行,乍一撿著個清涼的,下意識偏頭蹭了蹭對方的手心。

“好多了。”嚴岑收回手,淡淡地說。

許暮洲燒還沒完全退,整個人睡出了一身冷汗,額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一雙眼楮霧蒙蒙的,看起來像是對不準焦。

“……嚴哥?”他遲疑地問。

“嗯。”嚴岑耐心地答應了一聲︰“是我。”

許暮洲聽見他回答,像是安下心來,又閉上眼楮緩了一會兒晨起的眩暈。

他整個人的意識像是還沉在夢中,過了幾分鐘,才終於清楚地將自己的意識剝離開,認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許暮洲再次睜開眼,這次他看起來清醒多了,捏了捏嚴岑的手,然後利落地放開了他。

“……你怎麼坐在這?”許暮洲坐起來,捂著額頭問。

嚴岑沒有回答,他在床邊坐得筆直,確定許暮洲已經清醒過來,且沒什麼大問題之後,才淡淡地移開目光,看向窗外的海面。

“你昨天去找托婭,發生什麼了?”嚴岑問。

嚴岑的語氣淡淡的,也沒分給許暮洲些許眼神,許暮洲心裡咯 一聲,本能地覺得他生氣了。

“我……”許暮洲張了張口,有些為難。

怎麼說,難不成跟嚴岑說,未來我會跟你分手,把你拋下,然後一個人回家吃香的喝辣的,還要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保護嗎,這聽著也太混帳了。

許暮洲剛睡醒,腦子還在重啟階段,一時間只能撇開眼神,看著倒是有些心虛了。

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嚴岑卻沒了耐心。

“要麼你老老實實告訴我,要麼我想辦法從你嘴裡問出來。”嚴岑盤著手中那枚小小的繡球花,說︰“自己選吧。”

許暮洲睡著的時候,嚴岑寸步不離地任對方拉著他的手睡覺,結果現在見了對方好轉,就開始秋後算帳了。

許暮洲心裡頓時涼了半截——這是真生氣了。

許暮洲小心翼翼地瞥了嚴岑一眼,心裡直發苦。

嚴岑這個人性格上很有包袱,估計是覺得自己“活”得久,跟許暮洲相處時,只要不涉及什麼原則問題,大多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著他。後來確定了關系更是如此,做什麼都帶著一點哄人的味道,除去他跟嚴岑在列車上的第一次見面,許暮洲還從來沒聽過嚴岑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嚴岑生氣起來不像旁人那樣會歇斯底裡亦或是發火吵架,他是個很注重“效率”的人,正如他雖然也會擔憂許暮洲發燒生病,但心裡卻總有個度。相比於發泄情緒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嚴岑更習慣於尋找問題的解決辦法。

所以許暮洲現在非常清楚,嚴岑這次是真的動了氣,以至於不再縱容地跟著他的節奏走——他這是想自己來。

許暮洲毫不懷疑嚴岑的能力,他說能問出來,那必定就是有辦法——端看他自己想不想。

可這事兒許暮洲實在虧心,那水晶球裡的東西他早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面對著嚴岑,怎麼可能張嘴說出實話來。

他心裡存著點僥幸心理,於是試探性地伸出手,拉住了嚴岑的手。

嚴岑動也沒動,任他拉了。

許暮洲的心放下一半,又狀似隨意地說︰“……我昨晚沒怎麼睡好,現在頭疼得很。任務又不著急,再歇一覺再說?”

許暮洲沒撒謊,他這一覺睡的比不睡還要累,衣服粘膩地粘在身上,濕透的額發現在已經幹了,冰涼涼地貼在他腦門上,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狀態實在很差。

嚴岑聞言,終於偏頭看了他一眼。

許暮洲忙打了個哈欠,試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一些。

誰知嚴岑點了點頭,說︰“應該是這裡的抗生素質量太差,炎癥消不下去,以至於持續低燒引起的頭疼。”

許暮洲聽了正想點頭,誰知嚴岑後半句話突然話鋒一轉,說道︰“那這個任務不做了。”

嚴岑說著,乾脆一用力,將原本就在自己手上的繡球花從皮繩上拽了下來,反手就要往地上扔。

許暮洲被他這個拐彎拐的猝不及防,顧不得思考,先一把撲上去按住了他的手︰“哎——!”

還好許暮洲攔得及時,要不然那還沒來得有進度的小繡球花就要直接粉身碎骨了。

嚴岑垂下眼,默然不語地看著他。

“我……”許暮洲語塞了片刻,最終咬著牙將繡球花往嚴岑手裡一塞,知道這事兒今天是沒法善了了。

“我看到了未來。”許暮洲說。

他說完這句話,就先一步別開了臉,避開了嚴岑的目光,破罐子破摔一樣地“交代問題”。

“是在托婭那裡看到的。”許暮洲聲音很低,帶著濃濃的倦意︰“在‘未來’裡,我不要你了,對你態度特別差,還跟你分手,把你一個人丟在了永無鄉裡——”

哦,嚴岑想,怪不得要問那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嚴岑勾了勾唇角,輕笑一聲︰“就這樣?”

“……嗯。”許暮洲低聲應了一聲,他沒想到嚴岑的反應如此放松,於是心裡免不得生出點隱秘的希冀來︰“嚴哥,真的有預測未來的這種東西嗎?”

許暮洲的本意是從嚴岑嘴裡聽到否認,這樣他也可以放心地覺得那乾脆是個假的。

誰知嚴岑又看向了窗外,淡淡地說︰“有。”

許暮洲愣了片刻,又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問︰“可是托婭那個水晶球……”

“也是真的。”嚴岑知道他想問什麼,又說︰“從進來這個世界我就發現了,那東西也是一座‘橋’,就是因為那座‘橋’,所以這裡的時間流速才會有問題。”

許暮洲的心徹底涼了。

嚴岑沒直說,但是許暮洲已經明白了——那東西是真的,就證明他看到的“未來”都是真的,那確確實實都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許暮洲心力交瘁,忽然感覺疲倦得厲害。

他一邊不想為“未來”的自己背下一口不情不願的黑鍋,又一邊為“未來”的嚴岑感覺不值。

“嚴哥。”許暮洲低聲叫他。

嚴岑嗯了一聲︰“怎麼了。”

“你知道我剛才夢見了什麼嗎?”許暮洲忽然說︰“我夢見了我的過去——應該是所有過去。”

嚴岑側頭看向他,等著他往下說。

“我不想回憶我的出身,是因為我本來就是一葉浮萍。”許暮洲說︰“隨波逐流二十幾年,沒有什麼可值得拿出來說道的。回憶往昔是年老時才要乾的事情,現在跟我還沒什麼關系。”

許暮洲說著低下頭,他單手捂住了半張臉,深深地吸了口氣。

“說實話,我不知道托婭是個什麼樣的人,是敵是友,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東西。”許暮洲說︰“但我能感覺到,那些東西是真的——我就是那樣的人,我從小到大,都……”

至於都什麼,許暮洲沒說出來,他似乎想要傾訴,卻對自己的剖析還差那麼一點,他微微擰起眉,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語句,於是乾脆換了種說法。

“我了解自己,我知道那些可能是真的,但我也知道,如果真的那樣發展下去,我一定會後悔。”許暮洲說︰“哪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也會後悔……只是後悔得茫然一些而已。”

與此同時,無論是許暮洲還是嚴岑,都沒有發現,被壓在他倆手心的繡球花悄無聲息地流動起來,向下拉出一個窄窄的弧度,露出了白色的邊——是任務進度開始往前走了。

“人是會後悔的——”許暮洲又重復了一遍,然後他緩緩地收緊自己的手指,攥著嚴岑的手,像是在夢中攥著那根救命稻草一般,低聲說︰“所以你別給我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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