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連心，薑天來心頭忽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停了會兒才繼續催促：“……海濤，只剩你沒表決。”
　　“哦……哦。”薑海濤如夢初醒，轉向謝君欣，眼神中透著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的恨意。
　　說出的話卻讓薑家人跌入谷底：
　　“我……我棄權。”

第80章 談談
　　“老二，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謝君欣和其他股東前腳剛走，後腳薑天來一拳朝薑海濤揮了過去！
　　這拳力氣不小，薑海濤被打的跌坐在地上，眼鏡不知道飛哪裡去了，臉頰立刻腫了起來。
　　“大哥，你先別衝動。”薑國立趕緊勸架，趁這個空當，薑馳衝過來扶起薑海濤，把父親護在身後。
　　事已至此，薑天來也知道打人起不到任何作用，強壓住怒火，氣的整個人都在抖：“說，怎麽回事。”
　　薑海濤一臉灰敗，還沒從剛才那拳中恢復過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薑馳，”薑國立轉向那父子二人，“你肯定也知道吧，如是說。”
　　薑馳表情與薑海濤如出一轍，混亂、難堪、難以置信，“我、我們當初不是這麽商量的……”
　　從遺囑上知道薑老爺子要把股份傳給薑唯後，薑馳和薑海濤氣不過，準備先下手為強，直接動手搶公司。
　　他們原定的計劃是互利互惠，由謝君欣出錢買股份，薑海濤負責推動，在本次股東會上聘任薑馳為新一屆董事長，並把公司最重要的業務給薑馳做。等一切塵埃落定，薑馳可以借著董事長身份清理掉薑天來派系的親信，謝君欣拋售掉股票，獲得東輝接下來五年的電子商務獨家代理權。
　　當時時間緊迫，能一次性拿出那麽多錢的太少了，沒有其他選擇。經過幾次交涉，雙方都很滿意，很快就達成了合作。
　　哪成想謝君欣醉翁之意不在酒，私自留了一手，於是“友好合作”變成了“引狼入室”，薑馳父子不僅沒拿到東輝的控制權，反而拱手把公司讓給了別人。
　　聽他說完，屋內所有人都恨不得像薑天來那樣狠狠給他們兩巴掌。薑宥也忍不住氣笑了，覺得既現實又荒誕。
　　薑天來臉色更差，一邊吞丹參保心丸，一邊盤問：“那謝君欣說出重組的時候，你應該反應過來他的意圖了吧，為什麽還棄權？你是豬腦子嗎？！”
　　“因為……因為……”薑海濤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因為我和他簽了協議，這次股東會只能選擇通過或棄權。協議的標的是……我的百分之九東輝股份。”
　　花出去那麽多錢，謝君欣也會害怕被利用，用協議來約束另一方的行為很正常。
　　薑天來沒挺住，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
　　繼薑老爺子進了醫院後，薑天來也沒能幸免，直接被送進CCU。
　　不過薑天來是被氣到心臟病發作，沒有生命危險，打完針就緩過來了，醫生正在給他做全面檢查，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待會兒就能出院。
　　薑宥和其他人守在病房外，突然發現，自從入了春之後，他在醫院待的時間比在家還多。
　　“薑宥。”
　　正胡思亂想著，裴明霄從拐角處走過來：“怎麽了。”
　　薑宥怔了下，此前他隻給裴明霄發了條微信表示自己今晚不回家，並不知道裴明霄會殺過來，搖了搖頭：“我沒事，大舅心臟病犯了。”
　　裴明霄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他一遍，確認他確實全須全尾後才放下心，轉身和其他幾位薑家人一一點頭致意，特意跳過了薑唯。
　　等打完招呼，裴明霄撥了撥薑宥額發，露出下面那雙垂著的眼睛：“累了？”
　　比起身體，薑宥心更累，“嗯”了聲：“還好，能挺住。”
　　裴明霄猜出是股東會出了問題：“跟我說說股東會。”
　　薑宥壓低聲音，把上午發生的事挑重要的複述給裴明霄，越說嗓子越啞。
　　其實在某些方面，豪門有點像古代的后宮，為了拿到掌權人位置互相傾軋的情況屢見不鮮，甚至裴家也曾出過這種事。商人本就重利，機會在前，誰不想謀求最高的利益？
　　不過裴明霄沒說這些，他伸手攬過薑宥：“累了就歇一會兒。”
　　薑宥臉頰微紅：“你起來，旁邊好多人看著呢。”
　　裴明霄說：“薑老師，我們是合法的。”
　　嗯，沒錯，國家都允許還在意那麽多幹嘛？薑宥終於放開一直緊繃著的後背，額頭頂在裴明霄肩膀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裴明霄工作很忙，薑宥不願總給他傳遞負面情緒。緩了兩分鍾，換上輕松些的語氣：“霄哥，你覺不覺得你特別像充電樁？”
　　裴明霄挑挑左眉：“怎麽說。”
　　薑宥解釋：“累的時候在你肩膀上趴幾分鍾就能好，瞬間恢復到滿電狀態。”
　　裴明霄低笑：“可充電樁建在路邊，誰都可以用。”
　　“……那不行，”薑宥這才發現自己比喻不太恰當，趕緊宣示主權，“你是我的。”
　　裴明霄說：“我是你的。”
　　薑宥：“只能是我的。”
　　裴明霄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嗯，沒別人。”
　　薑宥就笑了，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裴明霄垂眸看著他笑完：“其實還有個更快的充電方式。”
　　“……這麽快就接受充電樁設定了啊，”薑宥問，“什麽方法？”
　　裴明霄俯下身子，吻了吻薑宥額頭，又吻了吻他嘴唇。
　　這是兩個淺淺的、不帶任何情欲的吻，反而讓薑宥心裡的陰霾短暫地一掃而空。他把臉埋到裴明霄脖子裡：“真的有用欸，霄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充電樁。”
　　裴明霄輕笑：“謝謝誇獎，充完就起來吧，我去看看薑總。”
　　他們的聲音很小，動作也沒親密到出格，旁邊的薑立國等人卻大吃一驚。
　　畢竟大家都知道裴薑兩家屬於商業聯姻，依照裴明霄平時的行事風格，不聞不問薑家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誰成想裴明霄不僅來醫院了，還跟薑宥那麽……親密，甚至比很多夫妻都親密。薑立國砸砸嘴，有被年輕人肉麻到，許德升簡直沒眼看，薑蔓芳冷哼一聲。
　　薑唯則是直接走了。
　　他低頭繞過薑宥，跑去衛生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有些感情是藏不住的，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比如說快樂，比如說喜歡。裴明霄擅長於隱藏情緒，可剛才他仍從裴明霄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飾的喜歡。
　　而那份喜歡，是屬於薑宥的。
　　……怎麽可能？
　　為什麽？憑什麽？裴明霄到底喜歡薑宥哪一點？
　　外人都知道裴家一開始定的聯姻對象是他，卻不知道這個機會是他跟薑老爺子求來的。從少年時期第一次見到裴明霄開始，他心裡就落下了一顆名為暗戀的種子。
　　結果好不容易能生根發芽，就被薑宥那個賤人截胡了。他一時接受不了，遠走海外，到現在都沒能忘掉裴明霄。
　　薑唯打開水龍頭衝了把臉，抬頭看見自己通紅的雙眼，突然拿起洗手液，衝鏡子狠狠砸了過去！
　　.
　　裴明霄沒多留，在病房裡和薑天來聊幾句就走了。
　　薑宥把他送到樓下，裴明霄上車，說：“不用太擔心東輝的事。”
　　“怎麽可能不擔心，”薑宥忍不住歎氣，“家族企業馬上沒了，我都不敢想象外公醒來後，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麽反應。”
　　裴明霄說：“現在沒到絕路，你回去之後先申請召開股東會。”
　　“股東會？”薑宥不太懂，“我開？”
　　裴明霄知道他對公司法一竅不通：“持股百分之十以上的股東有權申請召開股東會，現在東輝只有你一個人符合條件。”他揉揉薑宥頭髮，“回去吧。”
　　薑宥猜不出裴明霄的目的，但心裡莫名踏實，揮揮手，轉身回醫院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