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並作兩步跑到CCU所在樓層，薑天來已經檢查完出來了，薑宥問道：“大舅，檢查結果怎麽樣？”

　　“沒事，不用擔心，”薑天來搖了搖頭，“醫院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去。小唯，去把出院手續辦了……小唯？”

　　薑天來看了一圈，沒看到薑唯。薑宥說：“別找了，我去吧，您等我幾分鍾。”

　　他們誰都不知道，找不見的薑唯此時正擋在裴明霄車前。

　　“明霄，”他雙手撐在發動機蓋子上，“我想和你談談。”

　　剛才跟薑宥說話時，裴明霄便感覺旁邊有人看著，現在知道是誰了，邊慢條斯理地挽袖口邊說：“我不認為和你有什麽可談的。”

　　薑唯眼中閃過一絲羞惱：“你別這麽絕情，好歹我也是你曾經的……結婚對象，說兩句話都不行麽？”

　　“我想你可能對我有誤會，好，既然你想談，那就一次性說清楚。”

　　裴明霄這才降下半窗：“第一，聯姻初期薑董找的是我母親，所以想選你的是我母親，後來我出面換成了薑宥；第二，你沒有資格用‘絕情’形容我，因為我和你之間不存在感情，也就不存在絕情；第三，請停止你無意義的幻想，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聽懂了麽？”

　　薑唯腦子裡“轟”地一聲，怔怔地看向裴明霄，想象不出那麽好看的人嘴裡，是怎麽說出如此刻薄的話的。

　　“那……”良久，他才從乾澀的嗓子擠出幾個字，“你到底喜歡薑宥什麽地方？我、我哪裡不如他，你告訴我！”

　　裴明霄淡漠地看著薑唯，像在看某種死物：“我喜歡他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至於你——”

　　裴明霄頓了頓，“以後別再問這種自取其辱的問題了，你們根本沒有可比性。”

　　話音剛落，裴明霄升回車窗，按動按鈕。

　　薑唯身子晃了兩晃，還欲再說。話沒等出口，只聽發動機轟隆一聲——

　　薑唯嚇得魂飛魄散，腿霎時軟了，不由自主跌坐在地上！

　　賓利揚長而去，激起半米灰塵，落了他一臉一身。



第81章 意義

　　醫院說話不方便，辦完出院手續，大家轉移到了薑天來家裡。

　　薑天來和薑老爺子住的很近，都在城南別墅區，方便照顧老人，畢竟是長子，負擔的要稍微多一點。

　　因為男主人心情不好，他家裡氣氛也比較壓抑。薑宥進門後，能明顯感覺出傭人小心翼翼的態度。

　　女主人也一樣，薑天來的妻子、薑宥的舅母臉色憔悴，站在門口招呼道：“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坐吧……小宥也來啦，好久沒見到你了。”

　　“最近公司比較忙，”薑宥禮貌道，“本來準備端午節過來看您的，結果拖著拖著就拖到了現在。”

　　剛被領回薑家那幾年，怕他自己一個人待著無聊，薑天來經常去外公家接他出去玩，其中來的最多的就是這邊，所以薑宥和舅母關系不錯。

　　直到薑宥結婚，舅母對他的態度急轉直下。

　　“哦，沒事，”她敷衍地應了聲，“你們先坐，我去叫人泡茶……等等，小唯。”

　　眾人說話的時候，薑唯繞過人群往樓梯方向走，舅母眼尖地叫住他，“你身上怎麽弄的，為什麽髒兮兮的？”

　　其實薑宥也很好奇薑唯剛才幹嘛去了，他的白襯衫變成了灰襯衫，褲子蹭上了好幾塊汙漬，頭髮亂糟糟的，臉色很差勁。

　　在薑宥印象中，薑唯一向文質彬彬、書卷氣十足，從沒見他這樣過。

　　用一個詞來形容——狼狽不堪。

　　……難不成剛才跟人出去茬架了？應該不能啊。

　　聞言，周圍幾人也看向薑唯，薑唯拳頭攥的更緊。

　　舅母：“是不是碰到麻煩了，小唯，你快說。”

　　“……媽，”薑唯強壓住火氣，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你別問了，讓我上樓。”

　　舅母：“哎呀你這孩子，別讓媽媽擔心好不好？”

　　活到現在最狼狽的一面被十幾個人看到，薑唯已經很難受了，現在母親又揪著不放……薑唯再也忍不住，低吼道：“媽你讓開！”

　　屋裡這些人沒見過薑唯發脾氣，尤其是和自己母親發脾氣，大家交流了一下眼神，都心照不宣地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

　　舅母顯然沒想到兒子會發怒，瞠目結舌，一時半會兒沒說出話來。倒是薑天來先覺得丟人了，呵斥道：“你看看你們倆像什麽樣子，都給我上樓回自己房間！”

　　薑唯默不作聲轉身離開，舅母想說什麽，張了張嘴，還是走了。

　　客廳重新恢復寧靜，薑立國趕緊打圓場：“這段時間讓公司的事鬧的，我家也天天吵來吵去。走走走，咱別站這兒說話，去書房吧。”

　　薑天來臉色稍微好了點，打頭帶眾人去書房。

　　書房在一樓東北角，進去後大家各自找到位置坐下。薑宥擔負起小輩的職責，從傭人手中接過茶盤後給長輩們斟滿。

　　但沒人喝，剛才在外人面前他們尚能保持冷靜，現在只剩下自家人，都露出了愁眉苦臉的本來面目。

　　薑立國長長歎了口氣：“二哥他真是……太糊塗了，混了這麽多年還沒看清豪門的本來面目，居然能乾出這麽……”他想說“蠢”，頓了頓，覺得不太好，換成“居然能乾出這麽糊塗的事！”

　　“人生在世，皆為利往……算了，不說他了，”薑天來有氣無力道，“商量商量怎麽解決吧。”

　　“對，咱們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再說。”

　　身為外姓人，許德升反倒更清醒：“剛才我想了下，咱們必須拖住謝君欣，不能讓重組提案落實。”

　　薑天來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咱們有小宥，可以重申股東大會，反正謝君欣沒進董事會，股東會開與不開都由咱們決定。”

　　薑蔓芳：“可問題是……就算重開又怎麽樣呢，二哥的股份已經砸裡面了，咱們永遠少兩個人，難不成也找個靠譜的股東去市場上掃貨？”

　　“臨時掃貨行不通，”薑國立沉吟片刻，“且不說有沒有錢，現在東輝在市場上流通的股份已經不多了，想短短幾天內收到足夠上股東會的份額很難。”

　　薑蔓芳：“那——”

　　“聽我說，”這時，薑天來打斷薑蔓芳，“今天明霄過來了，你們看到了吧？”

　　眾人點頭。

　　“他在病房裡和我聊了幾句，大致意思和咱們差不多，讓小宥下周二申請股東會。”

　　聞言，眾人神情都有些激動，畢竟裴明霄手段高明，也許能找出更完美的解決辦法。

　　“大哥……”薑國立迫不及待的問，“他要怎麽做？”

　　薑天來卻搖了搖頭：“沒說。”

　　薑國立：“沒說？咱們該相信他嗎？”

　　頓了頓，他才想起來裴明霄愛人也在場，尷尬道：“小宥，你別介意哈，這麽大的事必須得慎重。”

　　“我理解，”薑宥說，“但無論信不信股東會都要開，沒必要質疑他。”

　　薑立國忍不住“嘖”了聲——這孩子嘴上說“理解”，實則每個標點符號都在維護裴明霄，小兩口感情可真夠好的。

　　其實也不怪大家懷疑裴明霄，聯姻快兩年了，裴明霄對薑家一直不冷不熱，甚至很多人都認為他選擇聯姻是為了找機會吞並東輝。剛才大家會激動，也是因為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

　　等冷靜下來，仔細想想，自己找生路或許要更靠譜一點。

　　屋內眾人各懷心思，這時門被敲響，薑唯走了進來。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情緒也調整的不錯，除了眼皮仍有些紅與平時別無二致。

　　在薑海濤父子不懈作死下，東輝下一任繼承人已成定局，在坐的董事們都沒把薑唯當外人。薑天來點頭示意薑唯坐下，道：“剛才小宥說的對，無論明霄有什麽打算，股東會該開還得開，咱們該怎麽做還得怎麽做。除了駁回重組提案外，咱們現在還有一項弱勢——股份太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