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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11章
  他的痛苦徹底驚動了尹辭,後者不容分說地按住他:“清心,分神!切莫再回憶了。”

  可他想回憶。

  雖然很痛,但時敬之總覺得指尖已經觸摸到了什麽。他早就習慣了病痛,他還不想停。

  這大概算自傷,不過沒有傷口,尹辭就算因此發火,也不會氣得太厲害。時敬之迷迷糊糊地想道,他繼續嗅著尹辭的氣味,一邊在腦海中深挖。

  是啊,他為什麽那麽怕鬼呢?

  朦朦朧朧之間,那座火紅的楓林再次出現。時敬之剛想要深究,卻被腰上傳來的觸感驚得頭皮一炸。

  尹辭空出一隻手,摟緊了他的腰。

  那點回憶幻影般散去,頭痛也輕了幾分。時敬之摸到對方攬住自己的手,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

  他們並非第一次擁抱,但每一次擁抱都有理由。

  保護、抑或是做戲,要不就是事態危急,求一點肌膚相貼的撫慰。

  可是現在呢?

  現在他們誰都不需要身體上的保護、也不需要做戲,更沒有危難環伺。尹辭的呼吸變快了幾分,顯然是生氣了。他抱過來的手也很緊,時敬之不敢用內力去拆。

  身邊貼著另一個人,果然很暖和,他又迷迷糊糊地想。

  這回豈止集中不了注意力,一股陌生的情緒讓他汗毛倒豎,後頸發麻。

  “現在老實點。到了宓山宗,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尹辭沉聲道。“怎麽,合著頭疼我看不出輕重,你又要鑽牛角尖?”

  “不鑽不鑽,下次不會了。”頭部余痛還在,時敬之哼哼唧唧地答道。

  誰知這份緊貼的溫暖又觸碰了什麽,禁製在他腦子裡飛起一腳,時掌門嘴沒來得及閉上,嗷地叫了一嗓子。

  尹辭:“……”

  時敬之:“……”他冤枉,真的冤枉。

  尹辭冷笑一聲,松開了摟在時敬之腰間的手。他也不顧什麽師徒禮儀,一隻手撐住梭底,整個人半壓在時敬之身上,冰冷的氣勢自上而下湧著:“師尊的‘下次還敢’來得挺快啊。”

  長發水流般垂下,發梢在時敬之胸口旋作一小堆。涼滑的發絲拂過空氣,尹辭那股清冷的氣味更濃了幾分。

  禁製再次蠢蠢欲動,時敬之一時分不清這人是要救他還是慫恿他。

  好處也有——黑暗放大了觸感,那人的重量和呼吸都無比鮮明。時敬之從未與人這樣緊貼過,他一半腦子鏽在半路,沒力氣喚起禁製。

  “我想想,說話不算話,怎麽罰比較好呢?”

  尹辭離得極近,聲音也很低,仿佛以聲音按了他的麻穴。

  時敬之屏氣凝神,繃成一塊不知所措的棺材板。這回徒弟氣勢洶洶,他直覺不會是“沒有特製早飯吃”那麽簡單了。結果他提心吊膽地等了會兒,沒有等到下文,卻等來尹辭一陣顫抖。

  ……這人在憋笑。

  “阿辭,你耍我?”時敬之還有點恍惚。

  “至少師尊徹底分神了。”

  時敬之氣不過,只是此人手段的確有效,他確實無話可說。

  “睡吧。”尹辭從他身上挪開,又恢復了抱著時敬之的姿勢。

  這回兩人面對面,禁製沒再鬧騰。時敬之就著這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感,慢慢合上了雙眼。

  不知過去多久,護身梭突然一個急停。

  他被尹辭緊抱在懷中,頭頸沒受到衝擊。梭子打開,天光灑下,冰涼的風混上雪沫,打得人一個激靈。

  寒風吹散了那些浮動的思緒,兩人離開梭子,踩進綿軟的雪地。

  中原剛有了一絲春意,北地仍是無盡寒風。箭馬不滿地打著響鼻,在雪上踩出一個個冒著熱氣的坑。地上雪殼極厚,像極了一個多月前的枯山。

  天上陰雲密布,飄著細碎的雪。遠處群山連綿,萬籟俱寂。

  “宓山宗在附近布了驅妖陣,箭馬不願朝前走了。”

  施仲雨給自己加了個厚披風。一天一夜下來,饒是法寶護身,她的鼻頭和耳尖還是被寒風裹得發紅,眼底也多了一絲疲憊。

  “翻過那座矮山,對面全是宓山宗的地盤。”

  閆清好奇道:“對面全是?我看過地圖,那邊大小快接近一個小國了。”

  施仲雨對閆清態度依舊不錯:“是這樣沒錯。這裡是大允最北邊,正西是契陀國,正東便是那羅鳩。以山為界,那邊原本是有個叫蜜嵐的小國。”

  時敬之接著話茬解釋:“二百多年前,蜜嵐國內部動亂,大允趁機將它攻下。蜜嵐女王擅法術,其擁護者也癡迷陣法術法。蜜嵐傾覆,這些人流落故土,這便是宓山宗的雛形。”

  注意力一散開,頭痛悄然無蹤,他整個人又清爽起來。

  蘇肆抱緊瑟瑟發抖的白爺:“那宓山宗不該恨透了大允嗎,怎麽還會和中原武林來往?”

  “最後一代蜜嵐女王原本就是大允人。”

  施仲雨表情有些複雜。

  “她本為允朝公主,二八年華被嫁到蜜嵐和親。歷經十年腥風血雨,爬到皇權頂峰。其人傾國傾城,神機妙算……也殘暴無道。”

  “她把整個蜜嵐國帶上巔峰,又從高處推下,攪得整個國家風雨飄搖。當時的皇帝瞄準這個空當,將蜜嵐一舉攻破。蜜嵐女王躍下冰川,薨於二十七歲。”

  尹辭確實聽說過這件事。當初蜜嵐已到風雨飄搖之境,就算允朝不出手,契陀和那羅鳩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

  當時的蜜嵐王族被女王許洛趕盡殺絕,血脈已斷。民眾也被折騰得只剩半口氣,成了一盤散沙,生不出多麽堅實的恨。

  蜜嵐國最後的輝煌,只能在宓山宗的法術上得見一二。

  “行了,我回去再給這倆小子補補課。還是當下的事情要緊。”

  時敬之適時拐回話題,展開覺非方丈的信。

  “過了這座山,再走大半天,就能到陳千帆陳前輩的住處。”

  施仲雨抿抿嘴巴,呼出一大口白汽。

  “各位先行一步,我半日後再去。就當我尾隨諸位,你們當不知情就好。”

  她沒有動,表情有些酸澀。

  時敬之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在曲家時他便有這種感覺——雖然雙方合作,施仲雨卻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

  哪怕發現枯山派多了兩個“新面孔”,她也沒有半點過問的意思。

  忙也幫了,人情也賣了。若是放在以前,時敬之完全不想趟太衡的渾水。不過太衡此事時機蹊蹺,加上施仲雨不願放棄垂死之人,他對她有一點感同身受的欣賞。

  時敬之還是忍不住停住腳步,他剛想要細思猶豫,尹辭將他朝前輕輕推了一步。

  得了支持,時敬之那點彷徨頓時散了:“時間不等人,戚掌門狀況危急,半日也寶貴。施姑娘,你若有難處,不妨先說出來聽聽。”

  施仲雨面色複雜,顯然也有些猶豫:“無他,我的要求有些過分,恐怕會得罪宓山宗門人。大家都是有求而來,我不想牽連時掌門。”

  時敬之沒有退避。

  “我久聞太衡仁義,此次卻處處阻撓於你。若只是為了省些金銀,著實有點涼薄了。如今你又說可能衝撞宓山宗……施姑娘,戚尋道老前輩的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施仲雨沉默地抱緊青女劍,仿佛只有那冷冰冰的死物能給她一點安心。

  她就這樣靜立半晌,時敬之面上的執著不改,她終是歎了口氣,再次開口。

  “就在我們取回寶圖後幾日,戚掌門突然高熱不止、沉眠不醒。我派不乏名醫,可症狀太少,任誰都診不出個所以然。江湖動蕩,掌門重病的消息影響勢必不小,我派這才瞞了消息。”

  “別看斷雲說了那些話,最開始,大家都盡心盡力。只是掌門的身體呈折馬之相,病情惡化得飛快。沒過幾日,就只能以湯藥吊命了。起初十幾日,沒人有異議。但大半個月過去……”

  施仲雨一臉苦澀,欲言又止,最終換了話題。

  “太衡正值多事之秋,而戚掌門經脈已然衰竭,難回往昔。就算他就此病愈,也當不了太衡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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