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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227章
  那意識朦朧不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仿佛有什麽趁人醉酒,一個勁兒吹耳旁風。

  【救他。】

  明明沒有言語,尹辭卻能聽懂它的意思。

  【救他。】

  那念頭一遍又一遍重複。

  好在尹辭本來就打算救人。他剛動手止血療傷,周遭禿枝又很快恢復了原樣,不再亂動。隨後視肉離得太遠,玉眼不再有效,禿枝從他們視野中消失了。隨著時敬之的好轉,那模糊的意識也瞬間消散。若尹辭不是活了幾百年,八成會將其當做自己的心思。

  自己這邊該瞧的瞧完了,就剩等時敬之醒來,看看他那邊有沒有其他發現。

  時敬之眼睛沒睜,但一雙眉毛微微蹙起,似是見了極可怕的物事。尹辭懶得顧及四下視線,將那人的手握緊。

  “快點醒過來。”尹辭輕聲道,“我們約了好些事情沒做,你想反悔不成?”

  然而重傷就是重傷,時敬之沒有尹辭那般可怖的自愈之能,自是無法立刻醒過來。尹辭索性燉了魚湯,碾了果汁。繼而細布篩去渣滓浮油,口對口一點點送下。

  時敬之這一昏睡,便是四日。

  他昏睡期間,眾人大抵有了結論,暫將那異象當做蘇肆做出的幻象。盡管還有不少人存有疑慮,此地到底是荒郊野嶺,再研究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

  就在這當口,蘇肆與赤勾教保有聯系一事,也不知從哪兒傳了出來。枯山派的悲情色彩再上一層樓,昏睡的時掌門更顯出幾分可憐。

  誰也沒想到,轟轟烈烈的視肉之亂,落了個如此淒涼的結局。

  “魔教就是魔教,掉以輕心不得。”

  “可惜了時掌門……唉……”

  “諸位都回去吧。”閆清滿臉疲憊,行了一禮,笑得有些勉強。“掌門狀態穩下來了,今日可以移動。我等已經耗了大家不少心力,實在是勞煩各位。”

  驚天動地的亂子一過,人們再無心為難這位鬼眼盟主。車隊轟轟烈烈地來,零零散散地去,隻留下滿地沾著血味的車轍。施仲雨拿著逆陽令,不好離派行動,亦是隨太衡離去了。

  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引仙會的人接近時敬之。山中風柔雲輕,陰謀詭計似是被擋在山外,為他們留得了一片安寧。

  時敬之傷口有了點起色,被尹辭小心抱進車廂。頸子上的傷口要命,怕路上顛簸,枯山派理所當然地留到了最後。

  日落月升,繁星滿天。聚異谷中寧靜非常,只剩下枯山派這一架馬車。

  尹辭照舊喂了時敬之一些流食,又端起熬好的湯藥。只是這一回,藥碗的邊沿剛靠上時敬之的嘴唇,碗邊便閃出一點反光。

  是眼淚。

  時敬之不知何時睜了眼。那雙琥珀色眸子裡生機不再,只剩死灰般的悲傷。他喉嚨有傷,不好發聲,只能不住地淌下淚水。

  此人骨子裡甚是傲氣,一直都是一副遊刃有余的模樣。然而在這只有兩人的昏暗馬車,他的淚水像是止不住似的。

  只見時敬之虛弱地抬起手,推開了碗。隨即他支起身體,緩慢而堅定地抱住了尹辭,將臉埋進尹辭的前襟。枯乾的長發順著他的動作蕩了蕩,不余半點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時敬之還在流淚。他沒有顫抖與抽噎,尹辭隻感到胸口很快溫熱一片。

  時敬之的手臂抱得很緊,如同溺水者抱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其他動作。欲子從來都耽於欲求,跋扈張揚。先前時敬之失控,那場景也轟轟烈烈,滿是戾氣與瘋狂。然而此時此刻……

  尹辭從未見過如此安靜而克制的崩潰。哪怕這人瞧見自己的真身,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尹辭想不出,到底有什麽能讓這人驚懼至此。

  瀕死之際,你究竟發現了什麽?

  不過尹辭沒有發問,也沒有講述己身所見。他只是安靜地擁住面前人,正如二十四年前的此地,他擁住從噩夢中驚醒的孩童。

  “小子,放開哭就好。我還會笑你不成?”

  尹辭摸了摸對方的發絲,輕聲說道。

  “你也吃足了苦頭,不必忍著。就算天塌地陷,萬事休矣,大不了你我就留在此地,讓我好生送你一程。”

  時敬之終於顫抖起來,發出微不可聞的抽噎之聲。

  弈都,國師府。

  曲斷雲乘了箭馬,快馬加鞭趕到弈都。哪怕事情過去了好幾日,他依舊有些恍惚。此刻得了江友嶽的召喚,他分毫不敢怠慢,硬著頭皮趕往國師府上。

  見塵寺沒封成,陵教沒去根,赤勾教發布聲明,說是得了新的少教主。更別提,枯山派的下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太衡還跳出個執著逆陽令的施仲雨——但凡給她發現了切實證據,自己這個掌門估計得滾蛋。

  關鍵的視肉,也給赤勾教的人給搶了。要是它被不相乾的人吃去……

  光是想,曲斷雲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得不說,引仙會在武林布局已久,結果當今的局面漏成了篩子。面對這等“戰果”,曲斷雲無話可說,野心早就散了個七七八八。

  “學生無能。”

  “唔。”壞消息接二連三,江友嶽卻不慌不忙,看著甚至心情不錯。“磨煉心智,總得吃些苦頭才好。”

  “那視肉……”

  江友嶽微微一笑:“以時敬之的性子,那八成是他計劃之中的。欲子重欲,他要真的不想放手,搶視肉怕是比搶他一對招子還難。他準是對視肉存有顧忌,這是在試探我等。”

  看來視肉不會被阿貓阿狗吃下,曲斷雲松了口氣。

  “斷雲,你可知道我為何派你負責此事?”

  江友嶽不緊不慢道。

  “你自打出世便是天之驕子,得知了百年大計,必定會生出不平之心,想要取代那時敬之的位子……死餌難釣魚。你對視肉的搶奪之意發自真心,才能盡可能打消那人的疑慮。”

  曲斷雲無話可說。

  的確,引仙會出手殺幾大門派魁首,自己又身在太衡,處處為難時敬之。這無論怎麽看,都像是引仙會對視肉勢在必得,想要暗中剔除競爭者,將其秘密取於手中。

  至於那日所見異象,要以“閻不渡設下術法,戲耍與人”來解釋,也說得過去。

  時敬之縱然會對視肉起疑,可凡人追隨欲求,且會找千百個“正當”理由說服自己,更何況欲子。

  “如今時敬之已到了命竭之時。只要他沒有確切證據,就算存有疑慮,也別無選擇……此乃欲子天性,你應當明白。”

  江友嶽瞥了一眼曲斷雲,語帶笑意。

  “記好,若是一個計劃條件嚴苛,還要環環相扣,與自取滅亡無異。你既是我的學生,本應看穿此事才對。”

  曲斷雲閉上雙眼——結果江友嶽根本不在意計劃成敗,自己不過是此人手下一枚棋子。

  “學生受教了。”

  他痛苦非常,偏偏心服口服。

  視肉甚是寶貴,驚才絕豔者才可得之。不說別的,自己連恩師的計劃都沒能看穿,自是不配染指視肉。

  見曲斷雲一臉頹唐之色,江友嶽朗聲笑道:“不必不必,為師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斷雲,若你明明輸給時敬之,還要出手奪視肉,那才叫為師失望。”

  “無需灰心,無論江湖現況如何,它已然千瘡百孔,這便足夠……來,我想你應當好奇那日所見異象,是時候告訴你一切了。”

  曲斷雲沒等到責罰,反而見了天上掉餡餅。這冰火相交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令人髮根一片發麻。在隨江友嶽離開房間前,他終於順過氣,小心翼翼地問了恩師一個問題——

  “若是我當時出手硬奪視肉,您會怎麽做?”

  江友嶽腳步未停,也沒有回頭。他的話語溫文至極,還帶著方才那輕飄飄的笑意。

  “還用問麽?……你自小長於太衡,自是吃過沉心丹的。”

第140章 倒懸

  時敬之從未體味過“瀕死”。

  他定欲時的記憶深刻,卻隔著二十余年時光,咂不出多苦澀的滋味。這回則不同,劃過咽喉的刀刃冷徹骨髓,火燒般的刺痛隨之而來。蘇肆下手很準,並未割斷他的喉管,然而噴湧而出的鮮血仍是讓時敬之驚駭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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