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送神》第140章
  “來,朕教你兩件事——第一,人之將死,其言未必善。說不殺人,是朕騙你的。第二麽……”

  放開那條手帕後,她笑得更美了。

  “你該守好你的秘密,死人未必不會說話。”

  女王話音剛落,無數豔紅的咒文激射而出。國師面色一變,試圖以術法抵抗,卻被當即洞穿心臟。飛濺的鮮血中,巨大的冰川登時碎裂,幾萬軍隊頃刻墜入冰海。

  “老東西,就讓你瞧瞧‘婦人家’的恨意吧。”

  國師的屍體被咒文拖拽上前,女王將它緊緊擁在懷裡。一陣血色輝光後,更多屍首簇擁而來。在被屍首淹沒前,女王面色死灰,嘴唇輕動。

  “朕會讓你們知道,那聖人以身祭天,上天賜下的不是福分,是厄運。”

  “朕會成為這厄運。”

  幾十年,幾百年,總會有她的同類來到這北地。哪怕只有一點可能,她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無邊的憎恨與絕望中,她終於流下淚來。在噩夢的最後,時敬之看見女王動動嘴唇,又倔強地將最後的話語吞了回去。

  看那個微小的口型,她似乎想要呼喚一聲“阿桃”。

  噩夢“遺言”中的信息實在駭人,屍堆湧上的觸感過於恐怖。時敬之驚喘兩聲,猛地坐起身來。

  他溺水似的胡亂掙扎一通,緊接著被一隻溫暖的手抓住。

  時敬之熟練地將手握緊,擁住手的主人。那份絕望和壓抑險些把他淹死,好在他還擁有一截永不沉沒的浮木。

  “醒了?”尹辭松了口氣。

  時敬之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醒——活傀咒的後遺症猶如宿醉,加上蜜嵐女王的“遺言”影響,他的腦漿仿佛正在顱骨內冒泡。時掌門松開徒弟,扒拉了半天木船船沿,試圖嘔吐。

  結果胃袋裡沒有東西可吐,他乾嘔半天才緩過神。

  三歲時的記憶恢復,時敬之知道“定欲”一事與上任國師脫不了乾系。誰知這“乾系”從二百年多年前就開始了。

  插手的還不止一個國師,是一群。

  蜜嵐女王、閻不渡以及自己,都是某種叫做“欲子”的活物。他們的咳血怪病,扭曲欲念,統統是拜這個身份所賜。

  大允代代有欲子,除了女王和閻不渡兩個格外鬧騰的,還有多少人埋葬在陰影之下?

  按照遺言中的說法,初代國師祭天后,“欲子”方才出現。可是“欲子”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時敬之恨不得現在就飛去弈都,嚴刑拷打江友嶽。可惜江友嶽被保護得嚴嚴實實,他又被皇家戒備,怕是不好出手。

  況且此時此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

  哪有什麽短命怪病,他只是血液中帶了個用途不明的法陣。那法陣生來便跟著他們,連蜜嵐女王都未能將它去除,可見不是好相與的。

  活傀咒時效已過,時敬之失去了陳千帆的法術儲備,推不出更深層次的線索。他只能抓住尹辭,虛弱地四處亂看:“陳前輩和婆婆呢?”

  木船似乎是某種法器,它正安穩地停在皚皚雪原之上。施仲雨與閆清還在昏睡,船上唯獨不見陳千帆、衛婆婆的身影。

  尹辭垂下目光,輕描淡寫道:“都走了。”

  時敬之紛亂的心思當即凝固。法器還帶著熱意,他們準是剛停下來不久。四下空空曠曠、荒無人煙,這個“走”想必只有一層意思。

  過了半天,他才有些遲鈍地思考起來——他出門前,兩位老人分明還好好的。怎麽一覺過去,人就沒有了?

  他當即抓緊尹辭的手,像是怕面前人也消失似的。

  自從解開禁製開始,又是惡戰又是遺言,時敬之身心就沒有休息過。尹辭看著眼前人,隻覺得此人四肢百骸寫滿疲憊,往日旺盛的生機都淡下幾分。

  他思考片刻,沒追問遺言之事,而是自顧自繼續道:“施仲雨與閆清的狀況不怎麽好,需要個暖和地方養養傷。此地離孿川不遠,我們可以去那裡稍歇片刻。”

  “眼下剛剛日出,陰氣減退。我去尋尋蘇肆,你在這裡等我。”

  尹辭口氣平靜,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聽得人很是安心。

  就像多年前那樣。

  ……對了,阿辭是不死不滅之身呢。他後知後覺地想道,忍不住又開始走神。

  只是一瞬,時敬之感同身受了蜜嵐女王的痛苦——要是身邊沒有這麽一絲塵緣牽著,那些沉重的真相砸下來,自己沒準也會陷入不知所措的絕望。

  時敬之生出些奇妙的劫後余生感,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尹辭像是誤會了時敬之的呆愣,以為他還沒從噩夢中緩過來。

  他掏出個精致的平安錦囊,塞進時敬之的掌心:“衛婆婆繡的,裡面有陳千帆寫的平安符,記著別隨便打開……我收了你的‘花燈契’,總得回個禮。”

  說罷,尹辭從懷裡取出另一個平安錦囊,在時敬之眼前晃了晃:“這是我的,花燈契我也放好了。”

  哦,這是在哄自己。

  時敬之突然覺得此人一套三板斧二十年沒變,可見著實存貨不多。時掌門盡管滿心沉重,還是差點被徒弟逗樂。

  尹辭有點笨拙地繼續裝爹,自個兒的語氣都有些猶疑不定:“等到了孿川,我給你做魚吃。”

  時敬之把平安錦囊小心翼翼地揣在懷中,拿眼看尹辭:“為師早過三歲了,剛才只是在想正事。”

  他不再是當年的小啞巴,這點賄賂已經糊弄不了他了。

  “不過我還挺想吃果汁魚片。”他稍稍思索片刻,嚴肅地補了一句。

  尹辭的表情松動下來。他舒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麽,眉頭便慢慢蹙起。

  時敬之扭過頭,順著尹辭的目光看去——不遠處,一道白煙滾滾而來。光看形狀,接近的東西有點古怪,妖氣卻相當淡薄。

  待那東西近了,兩人才看出個大概。那是一群兔妖拉的小型雪橇,雪橇上站著一個人影,那人影手裡拎著一隻……大鵝。

  大鵝腦袋上頂著兩個肉觸角,眼神嚴厲又不滿,他們眼熟得很。

  白爺胸口掛著塊暖玉,看著驚魂未定,所幸沒受什麽傷。蘇肆暈在雪橇尾,他被厚衣服團團裹住,臉上還沾著血,看著也還留有幾口氣。

  “好久不見啊時掌門,你們枯山派是不是丟了點東西?”雪橇停在木船旁邊,橇上人巧笑倩兮。

  時敬之:“……多謝沈姑娘。”

  他有點哭笑不得,隻得先配合沈朱演戲。以尹辭的閱歷,大概在鬼墓下便發現了他倆的聯系。現在沈朱當面裝不熟,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介紹這位部下。

  就這氣氛,說不說都怪尷尬的。

  時掌門一份真情剛到手,熱乎勁還沒過,生怕手一滑摔出縫。他一時張口結舌,想不出圓滑的對應。

  另一邊,尹辭的確記得來人的臉,那人正是鬼墓下的沈朱。

  他們還在鬼墓時,時敬之便與此人鬼鬼祟祟獨處過。閱水閣弟子向來滿地跑,到處調查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如今在這裡撞上,勉強可以通過巧合解釋,不過……

  尹辭瞥了眼沈朱胸口的鳥哨,又想到時敬之身上的麻雀毛,心下了然。只是現下他換了張臉皮,也不知道時敬之有沒有跟此人提過這茬事。

  好歹兩人一直避著他聯系,直接戳穿好像有點傷人感情。眼下時敬之不吭聲,他好像怎麽開口都不太對。

  師徒兩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氣氛陷入可疑的沉默。

  沈朱觀察了會兒這莫名其妙的氣氛,眉毛越揚越高。見兩人誰都不吭聲,她慢慢咂摸出一點味兒——

  沈朱把蘇肆拽上木船,繼而轉向尹辭:“行了,我知道你。我確實是時敬之的部下,不過他沒有跟我亂說你的事。閱水閣的消息一向快,一聽說你在城門口當眾親師父,我就認出你來了。”

  她笑眯眯開口,試著緩和氣氛。

  “尹辭是吧?鬼墓那會兒我印象就挺深。敢那樣對親師父下嘴的,我就見過你一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