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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90章
  吳懷一張臉登時陰雲密布。

  “怎會如此!”一個胖護法驚叫,“管事兒的呢?”

  旁邊一個瘦麻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徑自雙膝跪地:“屬下該死!可、可這藥材酒漿,確為本人天南地北尋了毫不相乾的商隊,私下進的貨。究究究竟如何出的差錯,屬下也——”

  他還沒說完,一柄長劍自他眉心穿過,直接將他的頭顱戳了個對穿。吳懷輕描淡寫地拔出劍,冷笑一聲:“采買物資的消息都守不好,蠢貨。而堂堂赤勾,添了官府巡查,卻連兩袋子藥都保不平穩,更是蠢上加蠢。”

  聽到這句,不遠處負責戒備的長老頓時汗如雨下。這次吳懷剛舉起劍,曲斷雲一道真氣衝來,劍刃頓時歪了幾分。

  “今日是赤勾教的大日子,見血是為不吉。”曲斷雲語氣溫和而不失堅定,“吳教主還是趁早收手吧。”

  吳懷緊咬牙關,臉部抽動一下。他細細擦乾劍上的血,俯視台下噤若寒蟬的赤勾眾人。日頭越升越高,僅存的一絲微風消失無蹤。漫天骨鈴安靜地懸在鐵斬絲上,如同一顆顆被懸掛在外、俯視大地的眼珠。

  “罷了。”吳懷慢慢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有膽子藥倒這麽多人,我倒想再會一會……”

  他沒說完這句話,幾道陰寒真氣激射而出,直接洞穿了幾個無關緊要的歌女與下仆。有些地位的教內人士還好,底層的教眾圍在外圍、不明就裡。如今被內部騷亂一激化,他們便不明就裡地簇擁叫嚷起來。

  死人香即將燒盡,吳懷腳下仍是縹緲雲煙。他長劍一掃,身邊杯盞盡成飛灰。隨後吳懷並未走動,他站在宿執的畫像前,緊盯院落那些個為數不多的入口。

  閱水閣的人沒有吭聲,個個執筆記錄。曲斷雲坐回原來的位置,從下人遞的水筒中喝了口水,看著沒有製止吳懷的意思。

  不遠處,密室。

  “走!”花驚春聽聞喧嘩聲,當即下令。

  時敬之不緊不慢道:“花護法在教內人手不少,沒人給個確切訊號?”

  “人多眼雜,容易壞事。”花驚春搖搖頭,面上露出一絲狠戾。“哪怕失敗,現今也沒有回頭路。此番不成功便成仁,能死在赤勾之地、宿教主畫前,死也值得。”

  時敬之沒再發問,只是將旗子一卷:“赤勾有你這等俠義之人,確實不到亡的時候。”

  花驚春短暫地笑了下,踩著義肢衝出密室。她身邊不過殘留十余人,著實是一場豪賭。時敬之剛要跟上,便聽閆清急道:“掌門,沈朱姑娘還沒回來。咱們是否該留書——”

  “不必了。”時敬之頭也不回道,“我知道她在哪,也曉得她在做什麽。”

  他說這話時,沈朱已然到達赤勾藏寶庫。

  她臉上沒了慣常的輕松表情,指尖還沾著一點未乾的墨跡。破解入門機關時,沈朱特地將手指搓上衣角,將那點墨跡徹底擦了個乾淨。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麽,拿出隨身攜帶的冊子。裡面一頁殘紙被她扯下來撕碎,灑在鬱鬱蔥蔥的冬青之下。

  那殘紙缺失的部分,正和曲斷雲收到的紙條完全一致。

  即位儀式當日,貴客在席,赤勾其他區域的防備比平日薄弱得多。藏寶庫是赤勾存放頂級古物的場所,就算仍有重兵把守,若是新任教主出了事,此處高手也不會坐視不管。高手離開,她好歹應付得來。

  ……然而要是“劫走吳懷”一事發展得太順利,沈朱的時間反而不夠。

  枯山派隻想要吳懷和泥像,泥像不是什麽貴重物事,定然不會藏在藏寶庫。而此事一出,今後赤勾的守備只會更加嚴密,她再無得手的機會——“進入赤勾藏寶庫搜索”這種事,哪怕他們賣下天大的人情,花驚春也不可能答應。時敬之自己的命危在旦夕,更不會幫她做這等代價巨大的麻煩事。

  那麽只能把水攪渾,讓外頭那群人多爭取些時間,來個先斬後奏。至於之後麽……奏成了繼續留,奏不成大不了跑掉。

  沈朱咬住閉氣環,輕手輕腳解了機關。她繞過十數個巡邏的教徒,把自己擠入一個極狹窄的通風口,終於到了藏寶庫的最外圍。

  四下無人,她脫去掩人耳目用的赤勾衣衫,露出方便行動的貼身勁裝。室內陰暗,她燃了根術法火折,目光快速掃過一個個擺放端正的藏品,尋找自己的目標。

  可惜外圍古件兒昂貴新奇,稀少卻談不上。眼看時間過去了一炷香,沈朱咬咬牙,再次屏住呼吸,開始解通往中層的禁製。密密麻麻的咒文倒映進她的雙眼,也遮不住她雙目中熾熱的光。

  【阿朱,精煉烏疏礦可是門手藝,一般人做不得。】記憶中的母親面孔已然模糊,【咱們村兒全指著這吃飯呢。等你長大了,娘手把手教你。孫家莊、王安口的法子,都是從咱們村偷學的。】

  【偷的?】

  【偷得了形,偷不了神。咱們沈合村的烏疏軟甲,可是進過宮的好東西。阿朱這麽聰明,長大後肯定比爹娘都出息。】

  【嗯!】

  ……然而無論是孫家莊還是王安口,亦或是她土生土長的沈合村,都依次毀滅於奇異的“天災”。沈合村被抹除那一日,村內正好是慶典,而她與父母吵了架,這才賭氣跑了老遠。

  小孩子氣性大,脾氣沒的也快。幼小的沈朱走得腹中空空腳底起泡,隻得扭頭往家走。她老遠便看到了跑出來尋她的父母。

  父親剛看到她,整個人松了口氣,差點癱坐在地。

  母親又急又氣,偏偏狠不下手揍她:【熊孩子,就曉得到處亂跑,不怕給人拐了。】

  沈朱那日穿了草鞋,草鞋上沾滿磨破的血跡。母親看了心疼,便在她面前半蹲下,張開雙臂:【過來,娘背你。今晚回去,咱們——】

  可惜沈朱永遠沒能聽到那句話的下文。

  請神陣起,陣中一切活人盡數消融,仿佛有看不見的火在燒。請神陣的邊界將沈朱與她的父母相隔兩邊,沈朱眼看著父母在眼前突然變形,繼而委頓在地,成為兩灘抽搐的人皮。

  正如雨水深入焦枯的大地,她的父母很快皺縮成遍地碎片,繼而憑空消失,只剩兩套浸滿汗水的衣服。

  ……普普通通的村人,半點內力也無,自然也撐不過一呼一吸。

  能夠冶煉烏疏礦的村鎮接連毀滅,烏疏礦精煉法就此失傳。在那之後,市面上的烏疏礦製品也一件接一件消失。要將引仙會的陰謀刨根究底,她必須到手一件烏疏礦製品才行——

  尹辭有吊影劍,可尹辭強到不似正常人,沈朱自知無法求劍損毀。不過既然鬼墓能挖出烏疏礦製成的“吊影劍”。那麽最可能存有烏疏軟甲的,只有慣常盜墓的赤勾。

  沈朱按下回憶,猛地吐了口氣,閉上雙眼。她再睜開眼睛,那些咒文早已被她一一排好,就此破除。

  “爹、娘。”她無聲地嚅動嘴唇,“讓女兒看一眼烏疏軟甲吧,女兒定會解開一切,將二位帶離枉死城。”

  此時此刻,赤勾那邊的喧鬧又轉回靜寂。

  花驚春帶著一行人衝進院落,一眼便看到了台上冷笑的吳懷。吳懷緊握“掃骨劍”的劍柄,自上而下俯視著花驚春。

  “果然是你。”他握劍的手緊了緊,“花護法,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了。”

  花驚春目光掃過粉碎一地的杯盞,心中有了數。她面色未見波瀾,極為坦然地看向吳懷:“我人都到這了,你還在那放什麽廢屁。”

  她特地動了動那條傷腿,語氣愈發狠戾:“你管這叫‘給過一次機會’,我倒想給你這樣的機會。懷哥,幾十年不見,你這人當真爛到了骨子裡。”

  “甕中之鱉罷了,隨你怎麽叫。”吳懷任憑花驚春謾罵,兀自巋然不動道。

  尹辭輕嘖一聲。

  吳懷看起來也就二十歲上下,面相上與閆清、蘇肆是一輩人。然而花驚春開口便是“幾十年不見”,此人分明是一根刷過漆的老黃瓜——既然駐了顏,便是飲過仙酒。既然飲了仙酒,那更是與引仙會脫不了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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