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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47章
  不過他的衣服華貴非常,樣式的確是陵教樣式,竟是個外壇長老。

  “怪了,方才此處還有幾道氣息。”那人捏著嗓子說道,動作有點故作的瀟灑。他嘴上說著話,手指不必要地一翻,像是要翻出點仙氣似的。“……跑了麽?原本還想給教主捎點見面禮,可惜。”

  他身邊跟著個弱柳扶風的白衣公子,看著年歲不大,一臉隱忍的麻木:“霍郎,此處危險,還是先求教主賜下‘避霧丹’為上。”

  小公子這句話說得呆呆板板,仿佛在背書。可那霍長老頓時柔情似水,一臉受用:“惜兒說的是。此處風涼,我們這就走……唉,要不是教主一定要我來,咱們該在帛水城內遊船賞花。”

  “霍郎初升長老,便得了教主的召集令,這是要受重用的吉兆。”白衣公子繼續面無表情地拍馬屁。

  帛水分壇的人?尹辭挑挑眉毛。

  帛水在大允最南側,鳥屎大點的地方。強如赤勾教,都不會把有點本事的人安排在帛水。更別提如今陵教式微,能看的高手全在總壇。這位“霍郎”頂了個分壇長老的名頭,戰力還不如閆清。

  不過這種水平,對付一般太衡弟子還是綽綽有余。

  尹辭收回目光,心中有了判斷——只是跟一條新線索,太衡沒必要派頂尖高手探查縱霧山。那些個陵教怪傑不屑收拾嘍囉,便讓這些不上不下的人過來賣命,也算是廢物利用了。這位看著更慘點,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還燒著。說不準被上任長老臨時提拔,踢出來當了擋箭牌。

  尹辭突然有了個不怎麽地道的主意。他緩緩轉頭,看向身旁的時敬之,在對方身上嗅出了同出一轍的壞水兒。

  “阿辭,我們不如……”

  “不錯。”

  話音剛落,時敬之彈出幾顆石子。那霍長老兩眼一翻,就此倒地。其余陵教弟子也躺了個橫七豎八,只有那白衣公子還站著——那人半點武功沒有,舉止間也毫無媚態。不是剛入行的男寵,便是被搶來的平民。

  那小公子看向翻著白眼的霍長老,非但沒懼怕,反而露出了一臉解脫。他猶豫了半天,顫巍巍踹了霍長老一腳,隨後朝四周胡亂作揖:“可是太衡英雄?”

  時敬之現了身,他咳嗽一聲,嗓音也正義凜然起來:“正是。”

  小公子一膝蓋跪下,咚地磕了個響頭,白衣上瞬間多了不少泥點子:“在下本是帛水一介書生,不知怎麽招惹了這禍害。此人在帛水欺男霸女,作威作福。家姐已被這畜生害死,家裡弟妹尚幼,迫於魔教淫威,在下……”

  “行了沒事了。”時敬之擺手,粗暴地打斷此人悲訴。“你們來時,可曾見過其他陵教人士?”

  “不曾,我等剛到縱霧山地界,還未來得及上山。那廝說感到了戰意,要搞兩個太衡腦袋提著,進門面上有光。”

  時敬之:“……”霍長老一張臉油油亮亮,再有光就能拉去皇宮照明了。

  他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魔教欺人太甚!此地混亂,公子一身白衣實在顯眼,恐易卷入紛爭。我這還有點銀錢,公子換身粗布舊衣,早日離開為好。”

  那人不疑有他。他手忙腳亂地換了身跟班破衣,又接過那半串錢,千恩萬謝地去了。時敬之滿意地拎起那件白衣,又開始對付霍長老那身故意不好好穿的長老服。

  魔教不興人情往來,霍長老行李不多。除了一塊寫有大名、證明其長老身份的陰木牌,一把系著豔紅絲絛的長劍,他隻帶了一點銀錢。

  簡直再好不過。

  枯山派到底不算名門正派,那小公子剛走,時掌門立刻省略了感化妖人的步驟——兩人乾脆利落地宰了霍長老及其心腹,就地以陽火燒成飛灰。

  是夜,帛水分壇的“霍長盈”照舊摟著個白衣公子,帶著兩三個跟班,笑嘻嘻地上了門。

  時敬之臉上笑,心裡苦。

  時掌門原本計劃得很自信。自己的高人徒弟好歹當過赤勾教教主,應付魔教中人的經驗更豐富。而他自己沒接觸過多少沾花惹草之人,沒什麽自信演好,但裝個無辜書生不在話下。

  陵教高手眾多,易容有風險。好在霍長盈本就年輕,又攜了男寵,他倆的臉勉強解釋得過去。

  誰知枯山派的意見頗為統一——大弟子清如飛仙,而掌門無論是氣質還是長相,分明更像邪氣騰騰的“妖人”。若如此分配角色,恐怕會惹人生疑。不知為何,連尹辭都沒站到他那邊,保持著可疑的沉默。

  時掌門吭哧半天,隻得穿上霍長老的衣服,一手攬著尹辭的肩,努力扮演一個登徒子。沈朱為兩人上了點薄妝,將容貌遮得平凡了些,勉強不那麽引人注目。

  縱霧山霧氣常年不散,縱然沒有霧墳陣,乳白色的霧氣也會四處流淌。陵教總壇不難找,它陰森森地立於縱霧山一處山谷,山谷入口掛著兩個暗紅色的長條燈籠,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似的。

  時敬之臉上僵笑,心下忍不住忐忑。那霍長盈的水平著實不怎麽樣,就算太衡不屑於殺人越貨假冒他人,赤勾教總乾得出來這種事,他不信陵教一點防備沒有。眾人不是沒有猜測,只是捷徑誘人,事到如今只能見招拆招,且看看能走多遠。

  陵教的衰敗單從外觀便能看出來,兩個紅燈籠搖搖晃晃,上面掛著不少淒涼的破口。山谷石階也肮髒不堪,像是不少年沒有打掃過。陵教總壇本應是朱漆木樓,氣勢飛揚。如今那朱漆斑駁發暗,蛛網飄飄,顯得鬼氣森森。

  一路上,一行人竟沒遇到半個同行人。若不是樓中燈還亮著,人影憧憧,時敬之簡直要以為他們吃了一招空城計。

  總壇門口坐了個暮氣沉沉的老奴,見一行人走近,他死氣沉沉翻起眼睛,唱歌似的九曲十八彎道:“來了呀——”

  鬼墓入口都比這裡陽間幾分,時掌門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尹辭則保持著垂頭的姿勢,暗暗皺眉。

  陵教的狀態有點不太對勁。

  閻不渡還在時,陵教的瘋子數量只會比現在多。然而閻不渡手腕了得,一群怪人被他治得服服帖帖——陵教朱樓氣派,石階被來往之人踏得鋥亮,空氣裡永遠蕩著淡淡的血腥氣。再傲慢的狂徒,也要在那兩盞紅燈籠前低下頭,一步一個台階地老實攀登,客客氣氣地叫人呈上拜帖。

  否則不出五步,就得看自己血濺當場。

  哪怕陵教式微,若是骨子裡的傲氣未散,也不至於這樣隨便。如今的陵教比起過去的魔教,更像是什麽三流匪寨。雖然這話套魔教上有點古怪,一個念頭還是瞬間劃過尹辭腦海。

  陵教神散了。

  不是自暴自棄地散去,也不是毫無作為導致的衰敗。閻不渡才死了百年左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壞一教神魂非片刻之功——要讓它散得這麽漂亮,必然得是什麽人有意為之。

  別說驗證身份,老奴為他們引了門,連身份牌都沒看一眼。他只是瞧了瞧時敬之那張“不似好東西”的臉,鼻子裡噴了口氣,便把他們放進去了。

  朱樓前幾層亂七八糟擺著些酒菜,有些已然腐壞。屍塊和金銀混在一起,玉石卡進白骨,珠串泡進屍水。屍蟲四處爬動,飛蟲嗡嗡亂飛。等到了朱樓之上,畫面更荒誕幾分——名貴的桌椅東倒西歪,酒水四濺。一派怪人穿得花花綠綠,姑且披了件陵教門服,猴子似的吵成一團。幾個長老坐在上座,神定氣閑地飲酒作樂,無視面前的爛攤子。

  相比之下,時敬之這個假冒登徒子顯得正常又無害。沒人看他們,也沒人質疑他們。比起發泄得不到視肉的恨意,尹辭隻覺得面前這些人更像在趁亂狂歡。

  枯山派隻上來四個人——沈朱擅調查,武功不怎麽高,留在外面接應。閆清和蘇肆倒是來了,蘇肆還留著點赤勾教的本能,幾乎立刻機警地握住剔肉刀。閆清則微微睜開一點眼,看著老祖宗留下的破地方,臉上的嫌棄遮都遮不住。

  師徒倆尋了個空座位,盡量散漫地坐下。四周目光不時掃過來,時敬之坐得筆直,爪子仿佛被針縫在了尹辭肩膀上,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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