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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61章
  他的復仇是正當的,他別無選擇。

  柴釁說到做到,“幫”了他不少。那老頭給他定下一個又一個目標,每個目標死後,柴釁總會來句輕描淡寫的“為師特地拷問過,不是此人,沒關系,咱們繼續”。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閻爭十五歲之際,一位太衡門人悄悄找上了他。

  那人形容枯槁,表情相當痛苦。閻爭原以為此人要投奔陵教,誰知他一開口,吐出的話語幾乎將閻爭凍住。

  【是我殺了你的父母。】

  那太衡門人跪在閻爭面前,前額猛地撞向石板,留下隱約的血跡。

  【那日殺死二人後,有不少人找上太衡說理。說鬱家夫婦二人樂善好施,實在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今日江湖惡果,完全由我促成。對不住。】

  他在說什麽?閻爭有些茫然地想,這算什麽?

  【當年吳玉匠將閻不渡玉佩舉至太衡,回來的探子也煽風點火,說鬱家作惡多端,與吳家口風剛巧對得上。我著急立功,沒有深入查探就……】

  這是在懺悔?一個名門正派的門人,向他一個魔教教主認錯?這一定是計謀,殺他父母的,必定是居心叵測、大奸大惡之人。

  【閻家人,見即殺。】閻爭以鞭子纏繞那人頸項,輕聲說道。【太衡門規沒提善惡,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態。】

  此人該不會以為說幾句軟話,自己就會饒他一命吧?

  仇人的性命就在手心,閻爭的血液幾乎全衝向了頭顱,呼吸也急促起來。死到臨頭,這人該露出醜態了。他一定要在此人最為恐懼的時候下手,以牙還牙,讓仇人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門規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人沒有掙扎,他只是抬起眼,眼中毫無光彩。【將所做惡事推給“門派如此”,騙得了天下人,騙不過自己。】

  閻爭的心臟猛地縮了下,抽搐出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定了定神,勉強冷笑道:【大道理誰都會講。你真心悔過,本座也不會放過你。】

  【冤有頭債有主,在下求之不得。】

  閻爭手一抖,他咬緊牙關,移開目光,猛地收緊手中長鞭。

  只聽喀嚓一聲脆響,那人脖頸折斷,屍體沉重地摔倒在地。簡簡單單一條人命,比殺吳玉匠時還要乾淨利落。只是閻爭沒有半點快意,反而心裡堵得厲害。

  比起報仇,自己更像是遂了那人的願。

  他的仇人沒有說謊,那份日積月累的痛苦和內疚不似作偽。閻爭熟悉得很,每當聽到長老們炫耀虐殺手段、比拚手上人命,他看向銅鏡,會在自己眼中看到同出一轍的情緒。

  他原以為自己會習慣,誰知罪惡感與日俱增。現今仇恨陡然沒了落點,他胸口的天平搖搖欲墜。壓抑兩年的痛苦破土而出,堵得他無法呼吸。

  難道他至今為復仇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麽?

  閻爭留了個心眼。他悄悄處理了屍體,將那人名號混進調查名錄,說要親自前去調查。然而柴釁只是瞧了他兩眼。沒過幾日,那老頭裝模作樣道:【為師詳查過,那些人與你爹媽沒半點關系。】

  【好徒兒,不如看看這個狗長老。你家人死的那陣,他恰好在弈都附近。當年尋得閻家後人,太衡隻給一千兩的賞錢。額外兩千兩是私人追加,一般人出不起,準是這老東西另賞的……】

  閻爭心頭一跳。

  弈都附近……自己計劃殺死吳玉匠時,柴釁也在弈都附近。弈都離縱霧山不近,柴釁貴為教主,怎麽就剛巧在弈都轉悠,還提前布局等著自己?他在父母被殺後藏得很好,連太衡都沒找到,偏偏讓陵教發現復仇計劃?

  事情不太對勁。

  仇人口中那煽風點火的“太衡探子”,真的是太衡中人?他的血海深仇背後,似是有其他人推波助瀾。如此說來,害死正直雙親,掠去滿懷恨意的遺孤,此事中得利最大的……

  當晚,閻爭瞞著所有人,悄悄去翻了朱樓帳簿。

  那一日開始,閻爭胸口的天平徹底打翻、碎裂一地。

  現今看著面前得意洋洋的柴釁,閻爭隻覺得說不出的惡心:“當年之事,師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一邊給玉匠加賞金,一邊混淆太衡視聽。我雙親一死,你便得了個仇恨太衡的鬼眼傀儡。”

  “一切只需二千兩,好生便宜。幸虧我十五歲時查了帳簿,你該把那二千兩的記錄毀去。”

  可惜正如閻爭所料,柴釁的良心早爛得不剩半分。聽完一席話,柴釁半點心虛都沒露。見閻爭憤怒的反應,他反而撫掌大笑:“哎喲,徒兒比我想的還有出息。早說嘛,早說為師就不演戲了,演戲怪累的。”

  “你小子早早知道,還不是舍不得教主這把椅子。為師允你坐了六年,舒服不?閻教主,把屎盆子全扣在為師頭上,你就乾乾淨淨不算惡人了?”

  說罷,柴釁興致盎然地轉向閆清:“小子,你也聽見了。這就是一筆爛帳,這些年陵教殺的人,還是要記在我這愛徒腦袋上——”

  閆清下意識甩甩頭。

  不算空石大師鐫刻的法言,慈悲劍也無比沉重。閆清失了太多血,手腳一陣陣虛冷,光是攥緊石劍就要耗盡全力。柴釁的聲音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水膜,他模模糊糊聽不真切。但身邊閻爭的反應,他看得很是清楚。閻爭原本就蒼白的臉又白了幾分,面上的恨意更重了。

  可閆清隻覺得柴釁絮絮叨叨吵得要死。他還沒倒下,那麽這一戰還沒完……他還沒有輸。

  閻爭是不是正道概念下的惡人,重要嗎?先前他與那喻自寬合作之事,是自己親眼所見。此時此刻,閻爭想要拔除陵教,自己只要助他便好。

  “柴長老。”閆清客客氣氣地出聲。

  “神教行事向來如此,被騙隻怪自己沒腦子。弱肉強食可是百年來的規矩……”

  “柴長老。”閆清再次禮貌地打斷他。

  “嗯?你說。”

  閆清深深吸了口氣,沒去看身邊的閻爭。他動動酸麻的手腕,面龐掛上格外樸實的微笑,語氣混了充足的疑惑——

  “失禮了,都說魔教中人十句話裡九句假話,剩下那句也是片面之詞。長老你把‘被騙活該’掛在嘴上……你到底是指望我相信你,還是希望我不信你?”

  他還不夠強大,至少沒有強到能為這些鬼話分神、在惡戰中想東想西。不知是因為頭腦變鈍,還是性子使然。紛雜憂懼一散,閆清反而生出種無名底氣。

  柴釁一張嘴開開合合,在他眼裡全成了白爺啃菜似的吧嗒。方才柴釁帶著刻薄笑意,尖著嗓子講了半天話,閆清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柴老頭被微妙地噎了一下,只能當沒聽到:“方才我那徒弟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此人是當之無愧的陵教中人,要是不想助紂為虐,你還是乖乖放棄……”

  “沒聽見。”閆清心平氣和道。

  柴釁:“……?”

  閆清:“他也是魔教中人,我為何要上趕著找個人信?我們是在拚死活,又不是對簿公堂。”

  敢情他們在這苦大仇深半天,這位枯山派人士一直光明正大發呆,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就連閻爭也扭過頭,臉上劃過一絲懷疑——他原本見這人正直老實,現在一瞧,到底還是閻家後代。閆清一雙鬼眼半睜,平靜地看著幾步外的柴釁。他的動作穩得一如既往,氣勢裡多了點陌生的狂妄。

  那份狂妄與那溫和的態度混在一起,尤其氣人。比起這一位,直來直去的閻爭都顯得可愛不少。

  “空石那禿驢的劍不過如此,隻認真小人,辨不出偽君子。既然你沒聽到,我再——”

  “前輩,恕晚輩愚鈍。哪怕我同意閻爭是惡人,那又如何?……前輩是會爽快放我走?還是說前輩覺得自個兒惡得平易近人,更能讓晚輩心生向往?”

  柴釁無言以對。

  閆清說話氣勢不強,勝在不卑不亢,語調認真,嘲諷力度尤其強。被他這麽一總結,自己活像真是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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