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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70章
  赤勾教興於西北沙地,根系強且深。想要從教主開始斬草除根,沒那麽容易。

  她閉上眼睛,面前閃過一張張臉。

  神物現世,年輕的浪潮剛剛掀起,可惜自己瞧不到了。烏血婆想到鬼墓下那個姓時的小子,那個神秘的宿家後人,混在太衡裡的小“瞎子”……到了最末,她的思緒停在部下帶回來的蘇姓孩童身上。

  死亡將至,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想起挑中那小子時的景象。

  【小子,你最悔恨的是何事?】

  【被你們這群狗東西逮住!】

  【說實話。】

  【……】

  【老身說過,不許在我面前撒謊。】

  【小爺遺憾的事兒不少。】那小孩齜牙咧嘴,【但我不後悔!】

  過了些年,她又在赤蠍足的營地裡看到他,彼時孩童已成少年,眼裡的桀驁還是沒有變成麻木。

  【小子,你最自滿的是何事?】

  【我九歲便害死過人。】那小子挑釁似的答道。【只是這種破地方,嚇不倒我!】

  【哦?說來聽聽。】

  【我去找個酒鬼說理,他自個兒沒站穩,在門口摔傷了腦袋。】少年緊盯她的雙眼,活像炸了毛的幼獸,試著散發幾乎不存在的威勢。【他掙扎怒罵,後來哭著求我喊人。小爺就站在那,眼睜睜地瞧他死……我長了這麽大,從未那樣快意過。】

  就是他了。

  她從未看錯過人,此人或許會陷入迷茫,或許會誤入歧途。但到了最後,她的繼任者一定會回來——那小子天性如此。善惡淺淡,自成執著,赤勾教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任憑妖人算天算地,終究算不過人心。至於這一切的幕後之人……跟著那枯山派,他總歸會知道的。

  天不亡赤勾,亂局已成,此為先破後立之機。烏血婆舒了口氣,那是她此生最長,也是最後一口氣。

  呼吸停止時,她的臉上還帶著笑意。

第106章 幕後

  空石埋骨之地與山外有一段距離,下山正趕上黑夜行路。一行人索性住進岩洞,決定次日清晨再啟程。閆清睡在洞口,與閻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喻自寬堅持外出守夜,時敬之與尹辭本該睡在岩洞最深處。

  然而時掌門睡不著。

  洞外夜色已深,隻留了一點稀薄火光。寅時近了,時敬之沒有一星半點困意。他注視著尹辭的睡臉,來回思索著此人睡前的話。

  或許是想要衝淡“真身”的影響,尹辭簡單提了兩句自己的過去。他說的比民間傳言還籠統,細節之處通通語焉不詳、一筆帶過。即便如此,時敬之還是理解了尹辭不提的緣由。

  他的狀況比記憶缺失還要麻煩,對現況沒有絲毫幫助。

  尹辭擁有清晰的記憶,僅僅是最近二百年的事。最初那一百年混混沌沌,似真似幻,他自己也分不太清——

  “遭了點罪,期間生出不少妄想。我不是不記得,是記得的片段太多,不知真假。”尹辭坦言道,“從‘宿執’開始,我的記憶才相對清晰。此前,我也試著排查過腦袋裡那些相對真切的身份,沒查出任何端倪。”

  世間沒有任何記錄、傳言留下。那些過往飄飄渺渺,似乎只是妄想的一部分。

  尹辭曾以為自己是哪座靈山下的平民匠人,哪個偏僻城鎮的孤苦乞兒。也曾以為自己是哪個不存在的仙門弟子,哪個沒有記錄流傳的朝廷命官……就連時敬之聽著,都覺得比起經歷,那更像極度痛苦下的虛妄想象。

  按照陳千帆的記敘,二百年前的村落裡,“不滅之身”處於“瘋至癡傻”的狀態。二百年前應當發生了什麽極大的變故,導致尹辭陷入瘋狂。他瘋狂前的記憶或許還在,如今也藏木於林,分辨不得。

  “所以後來我放棄了,換了別的目標。與其糾結沒有結果的過去,不如查清這體質的成因。”

  時敬之發現自己無師自通了克制欲求之法。

  他想知道二百年前尹辭身上的變故,可席卷而來的心痛和無力狠狠壓住了好奇。

  他也想知道尹辭初遇自己時的目的——最初他們相遇時,尹辭彼時雙目虛無,他追求的絕不是“查清自己的體質”這樣平和的東西。

  可是尹辭不明說,時敬之不問,只是安安靜靜地聽。那隻伴隨他一生的欲念凶獸老老實實趴著,沒有任何作怪的意思。

  他一顆心裡沒了複雜的計算與探究,只剩下一個溫軟念頭——

  這是世上與他最親密的人。

  時敬之瞧著熟睡的尹辭,一雙爪子不知道該怎麽放。他一會兒摸摸尹辭的眼皮,一會兒又按按尹辭的脖頸。好不容易安生一會兒,他又撚起尹辭的長發,牢牢繞在手指間,攥得緊緊的。

  換做他們剛相遇時,他要是這樣上手,尹辭一準會醒。這會兒他這高人徒弟卻睡得極沉——尹辭面朝時敬之側躺,身子微微蜷縮,神態比發覺真相前還要放松。

  時敬之實在是抓不到睡意,索性放棄。他凝視著尹辭的眉眼,發現自己將那駭人真身的模樣忘得差不多了。

  從發現真身,到相對而眠,時掌門一鼓作氣,再而羞,三而樂。他在被子裡烙餅似的翻了幾翻,後知後覺地樂了一整晚。

  寅時將至,尹辭早已養成習慣,哪怕睡得昏昏沉沉,他也曉得時敬之要起床。時敬之只見這人展開蜷縮的身體,擺出一副風淡雲輕的標準睡姿——

  尹辭正面躺著,整個人繃得溜直,看著就莊重無比,充滿高人氣息。

  時敬之:“……”

  這人先前為了當個“完美長輩”,真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要不是失眠一夜,自己估計要被一直誤導下去。

  不過尹辭自個兒挺完屍,似乎也迷迷糊糊察覺到了什麽。時敬之眼看尹辭動作一點點軟化,他再次蜷了起來,一條胳膊搭上了時敬之的腰。

  他模模糊糊嘟噥幾聲,十分不客氣地把時敬之摟進懷裡,明顯沒有松手的意思。

  時敬之一顆心差點從喉嚨裡蹦出來,本欲滿足的充實感瞬間衝到頭髮絲與腳趾尖。他又開始快樂地抬手比劃,尋找一個最合適的相擁姿勢。

  怎麽抱才能更親密些?時敬之一隻手繼續握著尹辭的黑發,另一隻手從尹辭脖頸虛虛劃到肩膀,又隔空撫到腰上。時掌門練了這麽久的武,更複雜的動作也做過,他可從未這樣猶豫不決。

  然而就在時掌門樂此不疲地比劃時,不遠處的目光刺得他後頸一毛。時敬之扭過腦袋,瞧見了閆清一臉被雷劈了似的表情。

  師徒情深常見,情深到摟在一塊兒發絲相纏的,世上還真沒幾個。

  清正如太衡,莫說這般黏成一個,師徒同榻就已屬不敬。可惜時掌門的臉皮厚度因人而異,面對閆清,他的做戲的水平直線上升。

  剛與閆清對上眼,時敬之瞬時化身白爺二號,嚴厲的眼神中透出些理直氣壯來。

  可憐閆清心性直,一下子被時掌門拐進自我懷疑的溝裡。他茫然地站了會兒:“掌門,阿四來了,說是有要事要報。”

  時敬之正被抱得舒心,他哼哼幾聲,著實不想起:“不是說好了山下集合嗎?”

  “烏血婆沒了。”

  時敬之噌地坐起身。他忘了手裡握著尹辭的頭髮,就這樣把徒弟一起薅醒了。

  尹辭睡得沉穩,何時感受過被人突兀扯醒的滋味。清夢被擾,尹魔頭戾氣瞬間炸了半截,臉上露出些許殺氣。然而看清身邊人後,那股子戾氣自行散了下去,甚至還飄了些滿足上來。

  尹辭恍惚地唔了聲,連發梢都沒有抽回,就這樣緩緩躺了回去。此人躺倒時還不忘以小腿壓著時敬之,示意他多待會兒。

  時掌門很是受用,他以發絲繞著手指,連帶著口氣都綿軟了些許:“大清早的,叫蘇肆別胡鬧。”

  他眉目間多了些罕見的柔和,閆清盡管看習慣了兩人的臉,但沒接觸過這等怪異的氣氛。他拿不準自己該不該退開,隻好乾巴巴地重複道:“烏血婆真的被殺了,赤勾教的教徒正快馬加鞭回總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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