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
“這什么東西,克蘇魯是嗎?”
“頭連著頭……好詭異啊啊啊!”
“這一定是某種我們看不懂的新銳藝術吧。人偶師也算藝術家啦。”
和彩色的陽間彈幕不同,猩紅的陰間彈幕此刻相當沉寂。
如果厲鬼們有私聊,私聊中一定流傳著這兩句話:
“人偶公館……出問題了?”
“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藝術品,真是藝術品啊。”池寄夏繞著那座人偶看,嘖嘖稱奇,“我對人偶製作也有一些瞭解,但那時的我太過保守,還沒有接觸過這樣的藝術形式。瞧這張臉,和我還有點像呢。”
……因為那就是你啊,池哥。
易晚默默地看向另一邊人頭。另一邊人頭也睜著眼,和他在夢境中所見的“吳桐”長得一模一樣。
不用易晚救場,剛從人偶師之夢裡醒來的池寄夏就詳細地解釋了這具雙頭人偶的製作流程,與人偶師的創作心理,詳細到了易晚身後的紅衣女鬼都往後退了一步的程度。無限流三人組則是對視一眼,心中充滿警惕。
“他怎么會對人偶製作如此瞭解?”陰陽眼少女說。
“按照規律,這具人偶指的應該是他才對。也就是說,人偶的第二個頭,是藏在他的身體裡的,他的第二個靈魂!”眼鏡男推理。
“可他對人偶製作如此瞭解……難道,這個池寄夏的第二個靈魂,就是人偶公館的原主人,也就是……”溫和男說。
所謂的華子小姐的,爹?
無限流裡沒有巧合。溫和男的推理異常合理。三人的眼光驚疑不定地在池寄夏與紅衣女鬼之間掃來掃去。
紅衣女鬼:……
驚恐的表情它見多了,這樣驚疑不定的表情它還是第一次見……別這樣看它,它也很害怕好嗎!
還有你們到底在疑惑什么啊?
丁別寒:……雖然不知道這三個人又推理了什么,但事情變得越來越離譜了。
“嘿,別急。”池寄夏拍了拍丁別寒的肩膀,“我猜第四個人偶也會非常離譜。”
易晚玩著手機飄過:“不會啦。”
丁別寒看向易晚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殺穿。
“第四個人偶又會展現怎樣的現代藝術精神呢,第四個人偶,啊?”
直播間裡的觀眾們看不見第四個人偶,急得抓耳撓腮。
不過很快,鏡頭就對準了第四個人偶,非常精美,非常傳神。但一時間,大失所望的彈幕,就刷滿了整個螢幕。
“這個人偶完全就只是和丁別寒長得一模一樣嘛。”
“剛剛聽小夏解說了前三個人偶身上的現代藝術精神與先鋒風格。本來以為第四個也會是很有藝術氣息的人偶。”
“是因為屋主是丁別寒的粉絲吧。”有彈幕說,“好偏心,只有丁別寒的人偶是最傳神的。”
即使這個人偶坐在檯子上,左膝支著右肘,右手背托著下巴……
完全就是沉思者那個雕像的模樣。
不過也有丁別寒粉發:“其實我也覺得這個不像丁別寒。丁別寒明明是舞擔,極限運動者,怎么這個雕像看起來,這么善於思考?”
猩紅的彈幕們:“確實。”
孤狼??他不是個整天揮著錘子、雕像、厲鬼到處揍鬼的戰鬥狂魔嗎?
人偶公館果然是出了點問題。還好,無限流遊戲和孤狼最熟。所以在孤狼的方面,出的問題不多。
易晚:“別寒哥就是很擅長思考的啦。”
丁別寒回頭,又看見易晚低著頭看手機……他一伸手,抓了一把易晚的頭頂。
易晚抬頭:?
這表情看起來好無辜,就像路邊的小貓突然被陌生邪惡人類擼了一把時的表情。
——我好好地在路邊趴著,為什么要來弄亂我的漂亮皮毛?
——夠了,剛剛不是你自己先在路邊邪惡喵喵喵的嗎?
不過我們小貓咪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我倒要看看你的人偶是什么樣的。”丁別寒貼到他耳邊,咬牙切齒道,“易晚。”
易晚:“唔……可能會像一長條蟲吧。”
三維生物按照時間流進行展開時的樣子。畢竟易晚曾來到過高維……
“這是什么物體?”安也霖說。
出現在他和池寄夏眼前的,是一個詭異的像是蛇、又像是水瓶的瓶狀物。首尾相連,看起來不像是這個空間內的造物。
“是因為還在製作吧?”薄絳說,“或者說,這並不是一個人偶?”
“從人偶到雕像,看來這個公館的主人也在嘗試開闢新市場啊!”
無限流三人組:……
“是因為你們前四個人太詭異,所以它在製作第五個之前,就精神崩潰了吧。”陰陽眼少女吐槽。
其餘兩個人也默默點頭。
所有人包括彈幕們也百思不得其解。其餘幾人都去參觀那詭異的四個人偶去了。唯有易晚,站在窗下。
也唯有丁別寒,站在旁邊看他。
“這是什么東西?”他看著易晚,瞳孔縮小。
“克萊因瓶。”易晚說。
只能在四維空間中獲得完整表達的曲面。沿著對稱線剪開它,會得到兩個莫比烏斯環。
它是拓撲學中的怪物。
“你們怎么不過來?對了,丁別寒,你怎么一副恐怖如斯的樣子啊?”池寄夏在旁邊問。
丁別寒瞳孔巨震,半晌,他對池寄夏道:“……沒事。”
無限流三人組覺得這個場景很詭異。最危險的紅衣女鬼剛進房間時還很囂張,現在卻站在牆角,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薄絳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向紅衣女鬼走去,詢問它是否有哪裡不舒服。看見他背後的池寄夏等人,紅衣女鬼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繼續向後縮。
“是我唐突了。”薄絳回來之後,對其他人說,“看來霓虹女子,依舊秉承男女之間授受不親的道理。”
每個虹團人都在此處有所收穫,無限流三人組:……
陰陽眼少女看著對人偶製作侃侃而談的池寄夏道:“難道,池寄夏的體內,真的有它們的父親在?”
若是如此,他們就明白丁別寒帶池寄夏回來的原因了!
事不宜遲。三人迅速開始在房間裡搜尋鑰匙。很快,他們還真找到了一把。
在地毯下麵。
漆黑的鑰匙,正如他們從每個副本中都能獲得的鑰匙一樣。只是無法斷定,這是生門的鑰匙,還是死門的鑰匙。
三人找完鑰匙,虹團等人也完成了對人偶的欣賞。幾人與人偶自拍若干張,帶著幾人前往下一個房間。
……所以到底為什么,變成了虹團的人帶著他們遊覽啊?
三個無限流大佬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不過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精神,三個人都相當能屈能伸地跟上了。
打開倒數第二間房門,裡面是一堆死不瞑目的人偶腦袋。池寄夏自信走進,道:“它們的最後加工步驟,是這樣的……”
說著拿起銼刀往人偶臉上一比劃。在形容專業的同時,還嚇得虎視眈眈的人偶腦袋把眼睛閉上了。三人看著,紛紛露出痛苦神色。
看不到人偶表情的直播間裡。
“啊啊啊!我們小池真是全能,分析什么都這么專業!”
“這也是演戲學來的嗎?”
“他站在那裡,好像一個身經百戰的人偶師哦。”
猩紅色的彈幕們:……
這人身上的,專業製作人偶的氣息,好難壓制啊。
而且他方才睜開眼時,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你們人偶公館,有什么隱藏故事嗎?”一個其他副本的大boss說,“比如,紅衣和白衣還有一個父親,之類的……”
“對對對,很有道理。否則怎么解釋,他完全知道那些工具是怎么用的?”
絲毫不知道自己風評被害的紅衣:……
第十個房間,裡面是人偶的斷肢。白衣女鬼跪坐在地上,正在用小銼刀一點一點銼那還在掙扎的手指。
“這樣做,不夠專業,不夠省力,很容易弄傷自己的。”池寄夏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指,“來,我教你怎么弄。”
我那可是相當專業的。
無限流三人組又目瞪口呆了。直播間又沸騰了。
“啊啊啊小池好溫柔!而且好專業!”
“是啊,超細心地教妹妹怎么弄呢。”
猩紅彈幕們:……
“這是在幹什么。”
“白衣竟然僵住了……難道這個池寄夏體內的另一個靈魂,真的是紅衣和白衣的父親?”
一時間,紅白二鬼風評皆被害。
第十間房間裡是人偶的軀殼,第九間房間裡是人偶的衣服,材料制式都很像他們身上穿著的“防護服”。第八間房間裡,則只有一個畫圖桌。
但門牌上卻寫著“心”。
人偶之心嗎。
前面七間裡,放著的就都是各式各樣的人偶了。每個房間有不同的恐怖,堪稱人偶公館受害者大合集。
直到這時,一直跟在眾人身後的紅衣女鬼才隱約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終於,可以看到他們恐懼的樣子了……
然後。
池寄夏:“這只人偶的製作工序blablabla,其實還可以有這種方式的改進的呀,華子小姐!”
薄絳:“這套衣服的形制不對。它的腰帶上的花紋……應當是A代流行的,可它的外衫,是B代才出產的。”
安也霖:“這兩具人偶……它們之間,一定有過一段淒美的感情吧?”
紅衣女鬼:……
尤其是池寄夏。它不停地看他,實在是不知道池寄夏到底是如何做到對人偶製作相關的知識,有這樣充分的瞭解的。
和紅衣女鬼同樣絕望的還有丁別寒。
安也霖:“華子小姐,請問我能以這兩隻人偶為原型,創作一首歌曲嗎?我現在就想哼一下調子……啊,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一點像是鬼哭的聲音。就把它也混進bbox裡吧。”
怎么會有藝術家連鬼哭狼嚎的剩餘價值都要壓榨來做靈感啊?
薄絳:“華子小姐,我認為這幾具人偶的衣服配件,應該是配錯了。我們現在來從它們脫掉這些衣服,為它們重穿吧?”
又來了!有強迫症的薄絳!人偶在瞪著你發抖啊!別扒!別扒!
池寄夏:“華子小姐,我覺得這些成品人偶在製作工藝上還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比如你看,這只人偶的手指上,有很多傷痕……”
這是他在死前試圖爬出公館時留下的傷痕吧!
“這幾隻人偶,表情太驚恐,是畫的時候手抖了嗎?”
不,那是發自人偶內心的驚恐啊!
三個人同時圍著紅衣女鬼。丁別寒緩緩轉頭,看向易晚。
易晚:“茄子。”
易晚正舉著手機為直播間拍攝這一盛景。
茄子你個頭啊!
隨著在各個房間內進進出出,易晚也發現了一個有點意思的現象。
走廊上的“月之燈”,在一點一點,由圓滿到似彎鉤。
最終,變成一彎新月。
“十二點已到,請各位離開月之館,前往日之館休息。”
老婆婆沙啞的聲音傳來。易晚抬頭看天,新月只剩細細的一條縫。
月亮要沒了!
這短暫的時間,只夠三個人離開月之館,走進跨越兩館的長廊。更何況他們總共有八個人。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還有丁別寒。
原來這就是這一環節裡的殺招。
來不及退出的最後一個人,會被陰影裡的鬼怪殺死……他默不作聲地,退到了隊伍的最後。
只是站在倒數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分別是池寄夏和薄絳,強大的易晚和安也霖卻站在前面……看著兩個柔弱的隊友,丁別寒很焦急。
丁別寒有自己的思考。他認為,那些人偶代表著“預言”。
對他們在這個副本中最終結局的預言。
安也霖會變得蒼老,薄絳會被古魂奪舍,池寄夏變成克系異形,而易晚……易晚會困在無盡的輪回裡,變成一個水瓶。
而他,一定會改變這個結局的!
在溫和男離開月之館的一瞬間,新月被黑暗吞沒最後的輪廓,只餘一片漆黑。丁別寒站在最後,孤身走暗巷,渾身戒備,做好戰鬥的準備。
一片寂靜。
?
什么都沒發生。
就連站在他身後的紅衣女鬼都沒反應。
虹團的人一個個走入跨館長廊,最後一個輪到丁別寒。在踏出門框時,丁別寒看見那一臉惡毒的老婆婆也瞪著他背後,一臉“你們在幹什么”的表情。
孤身走暗巷的丁別寒孤獨地最後離開夜之館了。在大門關上時,他猛地轉身。
“啊啊啊啊!!”
細微的尖叫聲從月之館裡傳來,很多。他看見無數個隨著他們離開才從房間裡探出頭來的人偶,也隨著丁別寒的回頭,驚恐地縮了回去。
丁別寒:……
他懷疑地盯著自己的手:我,或者易晚,有這么可怕嗎?
“別寒哥。”易晚適時地又從陰影裡鑽了出來,“該回去睡覺了,咱們走快點吧。”
丁別寒:……
來時只知道換衣服,回來時,他才發現人偶公館三座公館中心處居然有一個小轉盤。轉盤上連了三條路,一條通往人偶居住的夜之館,一條通向他們居住的日之館。
還有一條,通向任何時候都沒有出現在遊戲流程中過的,星之館。
探索為止的地方是個不好的主意。但完全不探索,就失去了獲得生機的可能。
在丁別寒思考之際,易晚握著手機,在旁邊突然來了一句:“是不是只有無月之夜,才能看到清楚的星星呢?”
丁別寒:“什么?”
他抬頭看公館之外。天空之中,有一輪新月。
幾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待到老太太離開後,薄絳道:“老太太好像生氣了。”
態度完全沒有他們剛來時那樣友好啊。
薄絳有點憂心忡忡。池寄夏和安也霖卻在打枕頭大戰。
池寄夏:“哈哈哈這枕頭好沉啊,好像裡面多了一個人頭一樣,摸起來也圓滾滾的耶……”
“……”
丁別寒抄起他的枕頭,就把它丟出了窗外。池寄夏大驚:“哇,你丟得也太遠了吧。”
丁別寒言簡意賅:“睡我的。”
像他這樣的硬漢,不需要枕頭,也不會落枕。
安也霖卻停下打枕頭仗了。他擔心地問薄絳道:“聯繫上劉哥和司機了嗎?”
剛說出來,他就覺得自己不該問薄絳的。因為薄絳對現代科技可謂是一竅不通。
平常這時候,都是易晚負責連絡人的。
薄絳點頭:“聯繫上了。劉哥說,他讓我們再在這裡住三天。就當旅遊休息。”
哇。
安也霖很驚喜:“隊長,你終於學會發微信了耶。”
薄絳:“其實是電話。剛剛接到的。我手機好像又出問題了,沒有來電顯示,劉哥的聲音也有點失真。”
但考慮到現代科技就是這樣不穩定的。薄絳對此也沒有多想。
丁別寒:……
看起來這打電話的,已經完全不是劉哥了啊。
除他以外,全員枕頭仗。就連易晚都被池寄夏砸了好幾下。終於,另一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池寄夏說:“他們三個好像睡了。我們也睡下吧?”
安也霖說:“是,別打擾到他們休息。”
幾個人在榻榻米上拉了個大通鋪。從左到右分別是薄絳,池寄夏,安也霖,易晚和丁別寒。丁別寒睡前盯著幾人陣型,又是憂心忡忡。
眾所周知,夜晚是無限流中最恐怖的時光。從夢境,到現實,都會有無數鬼物蠢蠢欲動,害人之心蓄勢待發。
而且日之館和夜之館的資訊,或許也是不互通的吧?
這群人能靠著幸運熬過了日之館,可不一定能熬過夜之館。
虹團的人習慣了晚睡早起。距離集體入睡還有十五分鐘。丁別寒躺在大通鋪上思考人生,其他四個人各自安靜地對著自己的手機,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幹。
安也霖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自己。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總裁們的電話打擾呢。
安也霖每週有清理信箱的習慣。果不其然,信箱裡又有很多騷擾短信。他越是清理,越是不耐煩,手機一滑,就不小心滑過一長串,到了年初時的郵件裡。
他本來想翻回去,卻看見寄件者為“易晚”的一封彩信。
“新年快樂。”
配圖是一張虹團在烤魚店裡的合照。劉哥嚴格控制他們的碳水攝入,這頓飯還是他們趁著大年二十九劉哥不在時,晚上從宿舍翻牆出去,偷偷跑去吃的。
‘吃什么味的……安也霖和薄絳不吃辣啊?那點青花椒變態辣!’
‘池寄夏,你找死是吧!’
‘電磁爐……沒有火,卻能加熱?好神奇。’
‘別碰倒我的可樂……無糖的。’
‘大家看鏡頭。’
原來易晚是那時候拍下來的呀。
虹團五個人。于安也霖,安家對他很好,但好中又帶著愧疚與客氣。安也霖到底是十幾歲時才回到安家的。過去,他漂泊流浪,現在,他禮貌、只怕傷到他們的心情。更何況還有前世的因果。
他們再好,他也沒辦法把安家當成自己的家。
于薄絳,薄家本家分家明爭暗鬥,波譎雲詭永未停息。老太爺看重薄絳,薄絳知道。但看重終究不是無條件的愛。
時而前呼後擁又如何?時而受人冷落又如何?于他而言,薄家和A.T.事務所之間沒有任何區別。無非是需要完成任務的地方。
薄家也不是薄絳的家。
于池寄夏,池秋和池序都總是很忙。他從小習慣了在兩人面前做賣萌搞笑的小太陽模樣,好哄兩個心思敏感的長輩的開心。早慧的他從沒體會過,能夠一起大膽地吵架、快樂地和好,做各種各樣誇張的怪誕的調皮的事情的同齡人關係。
亦親亦友。
丁別寒是孤兒,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易晚……安也霖知道,易晚有一對叔叔嬸嬸。叔叔嬸嬸隨著孩子的工作搬家了。他們偶爾聯繫,安也霖還見過,易晚帶著堂弟來A.T.逛,雖然也只有一次。
但那也不是家。
家人之間需要尊重,卻絕不需要客套。家人之間從不懼怕爭吵。因他們知道,總有比那些分歧更重要的羈絆,把他們聯繫在一起。
所以,如果說他們能有一個家的話。
那就只能是虹團。
虹團,是他們五個人的家。
安也霖合上手機,閉上眼。在他之後,薄絳、池寄夏等人也關上了手機。
薄絳設了一個明天早上的鬧鐘。身為年齡最大的隊長,他自覺地攬下了各位弟弟們的責任。
而池寄夏嘛……
“喂,系統。”池寄夏說,“今晚幫我放部電影吧。”
“什么電影?”
“《驅魔師》?最近很火的那部。梁輝實那大叔演的,我倒要看看,他演的那角色有什么難的。不就是心狠手辣、殺鬼如切菜的天才驅魔師嗎?”池寄夏說,“讓我試試!”
系統:“好。”
熟悉的載入感傳來。池寄夏閉眼,等待進入夢境。
這時他突然開口了:“系統。”
“嗯?”
“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真好呀。”池寄夏說,“我做的每個夢雖然不同,但都有你哦。”
系統沉默,最終淡淡一笑。
池寄夏:“所以這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去,試著去演一個男配?”
丁別寒在大通鋪上轉過臉,看見易晚平躺著,似乎已經睡著了。
他原本想趁著其他三個人睡著,把易晚叫起來。但……
或許是月光流瀉在易晚臉上的場景,就像月色漫過白沙。丁別寒向來冷漠的臉色,也變得柔軟了一點。
算了。就讓我孤獨地為虹團守夜吧。丁別寒冷酷地想。
我可不是什么負責任,我只是不相信你們幾個人的實力而已。
烏雲偏移,終於,空中的月亮也由新月轉為消失。
黑天之下,萬魔出世。
沙沙。
沙沙沙。
好像是有雪片簌簌落下的聲音。
萬籟俱寂,天地一片銀白。
風雪夜歸人。
會使用任何手段,潛入夢中,誘使你為它開門的風雪夜歸人。
影子的一角沒入了安也霖的身體。丁別寒從被窩裡跳出來,蹲在安也霖頭前。
他目光如炬,出手如電,隨時準備著把影子從安也霖的體內抽出來。
風雪夜歸人的弱點,就發生在它打開受害者的“門”,意圖進入的第一瞬間!
……
安也霖睜開眼,晃了晃腦袋。
這是安家?
他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穿戴整齊。
演出結束了嗎?他回家了嗎?
腦袋暈暈的,什么都想不起來。安也霖坐在桌邊思考。
要不先把新歌寫了吧。
這樣想著,安也霖掏出了自己的速記本開始寫寫畫畫。背對著房門的他,絲毫不知道房門外,有個雪白的身影,正在等開門。
“叩叩。”
戴著降噪耳機聽歌的安也霖根本沒聽到。
“叩叩。”
沒聽到+1。
“靈感不夠,要不然聽聽死亡重金屬找靈感吧。說起來,這是我上輩子唯一沒寫過的題材呢。”安也霖這樣想著,又切了首歌。
“叩叩。”
“哐!哐!哐!”
進階到砸門,安也霖依舊沒開門。風雪夜歸人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它想到了一個新方法!
用和那人有浪漫關係的人的電話,叫他出來開門。讓我看看……
怎么有七個?
沒事,都試一遍。
“叮鈴~叮鈴~叮鈴~”
安也霖的電話響了。
他只看了一眼電話來電人,在看見“江總”兩個字後。
安也霖把電話掛了。
風雪夜歸人:我不信,我重打。
手機又響了,依舊是“江總”。
又掛。
繼續響,又是“江總”。
再掛。
風雪夜歸人:……
我不信了,換一個。
這次是“方大少”……掛!
“談總”……掛!
那個導演……掛!
安也巒……掛!
風雪夜歸人:……
這什么人啊?怎么電話都不接啊??
創作被十幾個電話打斷十幾次,安也霖如今已經是火冒三丈,接近爆發的邊緣。他捏著筆的手在顫抖,幾乎要把筆尖捏碎。
只有創作者才知道,創作過程中連續被打斷幾十次,究竟能激起一個人多大的怒火啊!
風雪夜歸人想來想去,決定做最後一次嘗試——無論如何,它都感覺,那個叫“江總”的人,和安也霖之間的浪漫關係糾葛,是最深的。
所以就選他了!
我不信,我接著打!
安也霖深呼吸一口氣,決定把剛才寫壞的一筆劃掉重來。這時,手機又響了。
“江總”。
……
到底誰他爹的在別人工作時來追妻火葬場啊?!
安也霖按關機鍵,很遺憾,關得不夠快。因為下一通電話又來了。
“江總”。
安也霖:……
風雪夜歸人還在做最後的嘗試。但這次,它的電話,被接通了。
接通了!努力,是有回報的!
這就用來人的聲音哄騙房間裡的人,誘使他主動打開房間,然後就可以進去,把他狠狠吃掉了……嘿嘿。
風雪夜歸人這樣想著,話筒裡只傳來那邊粗重的呼吸聲。
風雪夜歸人覺得這很正常。它不是第一次使用這種蠱惑人心的招數了。很多戀人之間的交流就是這樣的,尤其是那些因失去戀人想要復活戀人而來進行無限流遊戲的人。每次電話接通,它都會聽見他們難以控制的哭聲。
這次大概也是這樣的。它對著話筒,用磁性的聲音道:“……也霖。”
“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它說,“這些年你還好嗎?我很想你,我在你家門外。”
“外面的雪好大,我好冷啊。我等在你的門外,等了好久,身上的雪都積了厚厚一層。你還記得那句話么?‘若能共霜雪,也算共白頭’。也霖,來見見我,好不好?”
它耐心等了很久,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了回應。
“我……”
想我了吧?要開門了吧?
“我去你爹了個XXXX我操/你XXXX日你¥%T@#T!!!”
風雪夜歸人:……
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