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暉園位於城東,住戶多是豪門大家族玩得開家裡管不了出去單住的少爺小姐。地段跟A市的燈紅酒綠集中區隔了一座橋,來往的交通很方便,隱私這塊也有一定的保障。
天快亮了的時候,一輛車駛進前門,穿過大半個小區,停在一棟樓前。
司機把陳寅送到就走了。
陳寅進了電梯,看著不斷上升的樓層數字,有點反胃,他抹了把沒貼紗布的那邊臉,沾一手冰涼的虛汗。
都這時候了,小區裡還有幾家亮著五顏六色燈火開趴體的的,真的是,有錢人玩錢,窮人玩命。
電梯停在二十六層,陳寅走出去,發現一整層就一戶,他一進小區就見識過了富豪區的氣派,現在淡定了不少。
陳寅的腳步一停,大開的那扇門邊蹲著個人影,陰森森的看著他,“怎麼才來?”
“很遠,要過江。”陳寅已經困過頭了,情緒也沒了,他的嗓子澀得厲害,說話很啞帶著一股子鋼筋混泥土的接地氣性感意味,聽起來有幾分老實糙漢哄蠻橫小嬌娘,很好欺負的味道。
章 上下打量他,想說什麼,又沒說,怪裡怪氣的嗤了一聲。
陳寅說︰“不是要我陪你睡覺嗎,我來了,能睡了?”
章 起身,大概是蹲久了,他腿麻了站不穩,開口就罵︰“做狗能不能有點眼力勁?沒看你主子需要你?”
陳寅閉眼深呼吸,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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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很大,設計家具擺件之類都貼著密密麻麻的“奢侈”二字。
小老百姓塌進門,眼楮不知道該看什麼地方,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陳寅脫下腳上的髒球鞋,離玄關的幾雙酷炫色名牌遠點,下一秒又丟進去,甩出來的灰跟土弄髒了它們。
“快點!快點!快點!”客廳裡的章 抽出了花瓶裡的鮮花扔得到處都是,抓著花瓶“砰砰砰”的砸桌面。
“叫他媽魂呢。”陳寅低罵著穿上一次性拖鞋,他以為紅毛要發瘋,沒料到會是關燈睡覺。
而且,
他睡床。
確切來說,是紅毛躺在臥室的地上,把床給他了。
這什麼毛病,真他媽見鬼。
床上的墊子很軟,新彈的棉花似的,一躺上去就會往下陷,睡慣了硬床的陳寅不適應,不得勁,他蓋著不清楚多少錢的蠶絲被,吹著二十四五度的空調,呼吸著混雜香水味的空氣,頭一轉是一整面落地窗。
窗戶拉上了窗簾,完全阻擋了外面的朦朧天光,臥室一片漆黑,隱約能聽見另一面牆邊大魚缸裡的魚吐泡泡的細微聲響。
有種身處大自然的安寧感。
有錢人的生活,處處都是裝逼的素材。陳寅在心裡不痛不癢的感慨了一句,很快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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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是被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罵︰“誰他媽大清早的看毛片,還讓不讓人睡了,給老子滾!”
罵完繼續睡。
幾秒後,他猛然睜開眼楮,清醒了。
臥室的門是開著的,客廳裡激情四射艷鬼亂叫。陳寅本來想裝聾子,哪知紅毛就跟開了天眼一樣,知道他醒了,大喊著叫他過去。
陳寅板著臉去客廳,沙發上的少爺披著浴袍,一個女人坐在他身上,不是那個球隊經理。
女人見到陳寅,既不尖叫也不驚慌,保持原來的節奏伺候金主。
“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大叔是同性戀。”章 掐了她一把,“跟蹤偷窺你喜歡的泊嶼少爺,想睡他。”
“ 少~”女人明顯被掐疼了,她不敢躲,忍得一張清純的臉有點扭曲,又在極快的時間裡恢復成享受討好的表情。
陳寅仰頭看天花板,老子這是造的什麼孽,大早上的要承受這種。
就在這時,廚房傳來響聲,陳寅不敢置信的看看阿姨忙碌的身影,又去看沙發上的兩位,他的視線來回走了兩趟,抬頭對上陽台外的天光大亮。
這魔幻的世界,真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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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準備好早飯就撤了,撤之前還把客廳地上的垃圾撿起來丟垃圾袋裡,拎走了。
整個過程就跟眼楮瞎了,什麼都看不見一般。
陳寅也想走,章 身上坐著個美人,還能注意到他,“大叔,我給你準備了早飯,去洗漱,吃完了再走。”
“我不吃。”陳寅說。
章 笑道︰“行吧,那我派人把早飯打包了,送給你的小情人。”
陳寅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他剛要說話,耳朵裡就是女人拖長了的,膩死人的叫聲。
媽得!
陳寅快步離開了客廳。
等他洗漱完返回時,沙發上的兩人還沒結束,女人蹲地上了。
大咧咧坐著的章 朝陳寅舉起手機︰“過來,給我們拍段視頻,忙完再吃。”
陳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拍什麼?”
章 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一隻手抓著女人的長發,對陳寅邪笑︰“拍這個,發朋友圈。”
陳寅的眼角抽了抽,他用余光飛快的瞥了女人一眼,發覺她毫無停頓,不是裝不介意,是真的無所謂。
“你的前任得到了七個贊,我看看你會不會超過她。”章 對女人說,“超過了,你就能比她更快樂多了。”
女人發出賣力的聲音。
陳寅拿著手機拍視頻,心頭一陣惡寒,早飯都沒了胃口。
在這群人的世界,女人是可以共享的。
這是規則。
陳寅想到了方泊嶼,他跟他們是一個圈子裡的,私生活是不是也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