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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娛第一花瓶》第 28 頁
一碗雲南標配的米線,紅油上飄著蔥花,一夜未眠的身體受不了一點油星子,隻禮貌性地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老傅問他︰“睡得怎麼樣?晚上是不是還是比較冷?做攝助就是很多體力活,不睡好吃好可不行。”

商陸點點頭,“睡得很好。”咽下最後一口蛋白,想了想,乖乖對客棧管家招手︰“……再來一份。”

……攝影機加三腳架能有五六七八十斤,快趕上一姑娘了。

老傅笑得不住拍他肩膀,又指著對座一個圓肚子的光頭中年︰“這是我們掌機,蔡司老師。”

“蔡老師。”

蔡司點點頭,有點頤指氣使的勁兒。老傅雖然是前輩,但攝助在片場向來是透明人,何況他還是就是乾雜活兒的小助,多半也就是來開開眼界見見世面。

吃完早飯就乾體力活,搬完攝影機搬腳架,搬完腳架搬軌道,搬完軌道搬隻果箱。柯嶼披著大衣進片場,剛好看他扛著箱子,沉默寡言悶聲不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開拍前彩排,攝助要站位標記對焦,調水平調景別,蔡司站旁邊盯活兒,跟柯嶼寒暄︰“柯老師那短片的畫面真漂亮。”

商陸盯著顯示器,縴長有力的手指轉動光圈環,頭都沒抬。

柯嶼在劇組不端著,雖然向來不主動聊天,但並不冰冷,知道蔡司在拍馬屁,當事人又在一旁,他饒有興致地瞥商陸一眼,只看到他掩在劉海後專注垂斂的眉眼,嘴裡順著問一句︰“是嗎?”

“是!審美構圖都絕了!質感忒好!”蔡司嘖嘖稱贊。

“只是手機拍的。”柯嶼跟著鏡頭走位,姿態放松地閑聊。

蔡司對商陸“哎”一聲,“你看過柯老師獲獎的那片子嗎?”

商陸沒回,而是對柯嶼說︰“請稍等——柯老師,麻煩你後退兩步,我標對焦。”繼而才回答蔡司︰“看過。”

“學著點吧年輕人,像我做了五年小助才升大助,又做了三年才踫攝影機,到掌機位子五年了,都未必能拍出那種畫面。”

商陸盯著取景框中的景深和對焦點,淡淡道︰“電影畫面是光影、空間和表演的化學反應,只是聽指導運鏡的話,鏡頭當然是死的……”一抬頭,都給聽愣了,現場鴉雀無聲,老傅咳嗽一聲,蔡司臉都綠了。

柯嶼咬著煙低頭點煙,唇角抿起。

商陸︰“……老師說得對,我會好好學習的。”

蔡司憤怒一揮手,“拉屁倒吧,年紀不大口氣不小,趙國四十萬將士怎麼亡的知道不?”

商陸換鏡頭,邊答︰“紙上談兵亡的。”

蔡司︰“哎!這就對咯!”

柯嶼笑得拿著煙的手都在抖。商陸無奈看他一眼,擦身而過的瞬間,一個說“傻子”,一個讓“別笑”。

柯嶼乾脆咬著煙笑出了聲。

到六點十分,一切準備就緒,還未日出,光線呈現出一種深藍色的靜謐,因為是夏天的戲份,柯嶼脫掉外套進入景中,隻穿著T恤的身軀瘦削挺拔,在黎明中有一種脆弱的單薄感。

這是他的獨角戲,敲了門,菲姐沒應,他扭頭倚門緩緩坐下,精疲力竭的平靜,點起一根煙面對日出的方向。驕陽火輪般升起,噴薄出超霞,特寫緩緩推上,對著飛仔的眼楮。他的眼楮倒映著霞彩,物理視覺上很亮,但眼神疲倦。

商陸跟在蔡司身邊,注意力卻全在柯嶼身上。

唐琢喊 ,“小島,是不是沒休息好?再來一條。”

柯嶼下意識地看向商陸。

商陸面無表情,昧的光線下,他的眼神晦暗深沉,令柯嶼捕捉不到。

心裡莫名空了一瞬,像夢裡從懸崖邊一腳踏空。

他沒什麼情緒地點點頭,又笑了笑,對唐琢“嗯”了一聲。

像商陸說的,最差的樣子他都見過了……他只是,把最差的樣子明明白白地演到了他眼前而已,跟在屏幕上看沒有任何不同的。

繃緊的軀體下,一種狼狽不受控制地從縫隙中瘋狂生長。

一連NG了五次,朝陽越來越亮,色彩越來越淡,光越來越強,蔡司一遍遍推鏡頭,到後來不耐煩“嘖”一聲,只有商陸聽到。

唐琢沒別的話,看了眼時間,“還能試兩條,不行的話今晚上再琢磨琢磨,明天繼續。”

大冬天的誰不想多睡會兒,導演這話一出,燈光組攝影組化妝組臉色都不太好看。

盛果兒給柯嶼遞上熱水,每次一 就抱著羽絨服匆匆忙忙跑上去給披上,手踫到胳膊,隻覺得她老板渾身上下都給凍僵了。

熱水順著喉道滑下熨帖髒腑,柯嶼下意識地看向商陸。商陸的視線停留在取景框中,抱臂站著手抵唇沉吟,那樣子看上去不是給蔡司推軌道的助理,而是他領導。

蔡司嘟囔︰“他媽的見了鬼了,這水平波動比老子的股票還不穩定。”

商陸沒理,仿佛沒聽到,半晌,他走向老傅。

“換畫面。”

老傅愣住,剛才聽商陸那話臉色已經不太對,加上冷風裡拍了這一清早愣是一條沒過,已經很不耐煩,沉著臉說︰“在片場好好看好好學,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

“表演大於景框,演員高於分鏡。他狀態不對,機位架高二十公分換俯角,特寫換全景。”

老傅哼笑了一聲,樂了︰“怎麼,你跟導演說去?”

朋友家拜托來的小孩兒,雖說要給朋友面子,但也得講規矩講禮貌是不是?唐琢是沈聆的學生,托他的福,在場可有一半是栗山班底,拉出去個個那都是被別人敬煙的地位,什麼時候輪得到他一個小攝助說話?

商陸對他暗諷無動於衷,很平靜地陳述︰“飛仔到麗江找菲姐,是愛欲的驅使,菲姐對他人生的改變就像是一張蛛網,他就是那張蛛網上的飛蛾,不管是對欲望還是對這種難以厘清的愛恨交織的感情,他都沒有掙脫的能力。唐導是一個喜歡鏡頭隱喻的導演,他不會不明白這裡換俯視的意義。”

老傅叼著煙的嘴半張,不耐煩的臉色被將信將疑所凝固,透著股不自在。

內容決定形式,形式就是內容。

商陸淡淡地說︰“唐琢導演是編劇出身,對攝影方面的把控,還是得仰仗您的——傅老師,你說對不對。”

老傅夾著煙。

商陸幾乎沒有情緒,堅定的意味也並不強硬,但正是這種遊刃有余的平靜才讓他顯得更強勢,無形之中仿佛可以掌控一切。

俯角鏡頭不常用,有強烈的暗示意味,比如呈現困境、無力或某種被束縛的囚籠感,角色將會顯得卑微。

他眨眼之間做好取舍,走向唐琢。兩人聊了幾句,唐琢臉色凝重頻頻點頭,聊完,老傅拍拍他肩膀,兩人都有如釋重負的松快。

柯嶼立刻接受到訊息——不用拍特寫了。

蔡司一扭頭,剛想罵商陸擅離職守,一看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了回來,咽下脾氣冷聲冷臉地命令把攝影機架高二十公分,焦段拉遠景深加深。

“薑還是老的辣,”蔡司想起剛聽到的幾嘴,嘖了一聲,“老傅這劇本吃的是夠透。”

商陸抿起唇角,把設備重新調試好。

柯嶼回到景框中,下意識地看了眼鏡頭的方向。商陸凝視著他,漫不經心地帶點笑意,又輕輕點了點頭。

柯嶼垂眸收回視線,深 吸。

一條過。

所有人都松一口氣,盛果兒默默把藥盒重新塞回口袋。都在掌心攥出汗了。

休息間隙,盛果兒給說今天新看到的搞笑段子,他沒抬頭也察覺到了商陸遠遠地隔著人群看了他一眼,什麼內容是沒聽進去,小姑娘自己笑得花枝亂顫了,他握著手機跟著笑了笑,看上去松弛而無事。?思?兔?網?

畢竟是初進高原,怕劇組誰起個反應生個病耽誤進度,所以前幾天的拍攝都安排得相對寬松,第一天剛進黃昏就收工了。這兒離古城雖然有段距離,但去吃個飯喝個酒還來得及,老杜貼心的給安排了幾輛車,沒半小時人就都散了乾淨。

唐琢去拜訪朋友,程橙約了SPA,柯嶼給盛果兒放了假,洗完澡後獨自到院子裡吃晚飯,商陸的房間燈也滅著。人不在。

偌大的院子只剩了他一個人,雲南菜重油重鹽,管家給泡了壺普洱解膩,柯嶼掛上耳機,在手機裡點開「無聊」。不知道是第幾次點開了,多到甚至開始產生幻覺,覺得鏡頭裡那個人不是自己。

黃昏漸漸落下,月亮漸漸升起,背後的玉龍雪山被月光一照,黑暗中看著皎潔。院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個回頭一個抬眸,視線對上,柯嶼問︰“你沒去古城?”

“在蔡司房間裡看回放。”

“我看他上車走了。”

“嗯。”

柯嶼明白了,這是蔡司把事情扔給了他做。

“怎麼樣,被使喚的滋味是不是很新鮮?”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商陸,見對方拉開椅子在身邊坐下,反客為主地給自己倒了盞茶,慢悠悠說︰“還可以,NG很精彩。”

柯嶼︰“……”

商陸瞥他一眼︰“實際看到比電影沖擊大。”

柯嶼臉色難看︰“我說過了,我根本不會演戲,你現在就可以回——”

“我說真人比鏡頭裡好看。”商陸把茶盞推給他,“三個小時,眼都看花了,越看越覺得不過如此,看到真人又覺得是鏡頭對不起你。”

柯嶼一句話硬生生咽下,被月光照著的臉頰發燙。

麗江的月亮比太陽更曬。

“其實你不用自我否定,你的演技的確有很多進步空間,但每個演員擅長的天賦是不一樣的,你有氛圍感,這是難以雕琢的東西,你天生就有,這就是天賦。你昨天拍給我的劇本我仔細研究過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拆戲。”

“怎麼拆?”

杯盞到唇邊停住一瞬,商陸笑了笑︰“你知道你哪種戲拍得好,那種戲拍不好嗎?”

“越詳細的對白、場景越明確的戲你發揮得越好,你設計的動作就越精準。像清晨第一場戲,很曖昧,很深,要靠演員一層一層解構出層次,你做不到。”

“栗山也發現你這個問題了,不是嗎?”商陸定定地注視他,直到柯嶼點頭。

“我按照順序看了你所有的作品——不是拉片,是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看了。我給你的郵件裡說,栗山只是在消耗你,你知道為什麼?”

柯嶼沉默以對。

“柯老師,你知道。因為他越來越不給你這種具體明確有層次的戲份,越來越偷懶,他是個鏡頭的偷竊者,用高明的燈光、布景和運鏡偷走你所有的故事感,你知道到後面的作品,你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沉默,不是像影評人說的因為台詞不好只能讓你閉嘴,而是你成為了栗山鏡頭下的花瓶——”

“一個徹頭徹尾的、像那些死的道具一樣的花瓶。”

椅子因為 然後退而發出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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