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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機營之萬歷援朝》第5章:邊堡(22)
  山海關之外,徐麟領著楊緒、周銳、樓安三位總旗,一一拜別了前來送行的宋應昌等人,便跟隨著沈惟敬腳步匆匆的踏上了征程。當飛身騎上胡福牽來“踏雪”之時,徐麟下意識的回望了此刻仍站在孫德才身後的嚴汝賓和仇苞一眼。迎著他們不舍的目光,徐麟抱拳拱手,隨即便揚鞭策馬而去。

  “徐百戶,你也未免太偏心了吧!咱們四個總旗皆為選鋒,緣何獨留仇苞於這山海關啊?”周銳趕到徐麟的身邊,故作不滿的問道。徐麟雖知他是有意逗弄自己,但仍頗為認真的答道:“周兄,我部輕裝疾行,火炮重器自當留駐於後。更何況兵仗局押抵前敵之軍械,也仍需試校。仇總旗暫居於此,亦可襄助一二!”說道這裡,徐麟眼前不禁浮現出了仇苞昨日聽聞孫德才委托自己試校火炮時那無比興奮的模樣。

  徐麟正與周銳會心一笑,一旁的楊緒卻策馬過來,有些擔憂的提醒道:“徐百戶,仇苞既是個‘炮癡’。你留他下來亦無不可。只是那嚴生……”見楊緒提及嚴汝賓,徐麟倒不免心生忐忑起來。他本是顧慮從此趕赴義州沿途艱險。實不忍那一介書生跟著大軍風餐露宿。但沒想到自己與嚴汝賓商討此事之時,對方卻面露委屈的神色,許久才默默點頭、悵然而去。念及於此,徐麟也隻得苦笑著答道:“嚴生身體單薄,自離京以來便屢感不適,隻得留他在此將養些時日!”

  徐麟本以為楊緒和周銳一樣,是有意揶揄自己厚此薄彼。卻不料那老將聞言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歎道:“徐百戶,我知你將那嚴生引為心腹,是故百般回護。可百戶可曾想過,那嚴生雖博聞廣記、卻終涉世不深。那孫德才貌似忠厚,卻內懷奸猾。嚴生與之久處,難保不近墨者黑啊!”

  徐麟沒想到楊緒擔心的竟是此事,倒也深感自己此前安排實有欠妥之處。但此時卻已萬難更改,也隻得拱手謝道:“多謝世伯提點。待於我那抵達義州之後,在下便立即修書將其喚來。”楊緒見事已至此,也不便多說什麽。便策馬向前,與那沈惟敬閑話去了。

  因離開山海關之時,宋應昌特批良馬百批、八騾、十騾大車五十余台以供神機營轉運軍械、糧秣。故而徐麟所部行進甚速,不過十日光景便已越寧遠、廣寧諸衛所轄,進抵八百裡之外的杜家屯外。看著眼前夕陽下緩緩流淌的珠子河(注1)及兩岸散落的農莊之上升起的嫋嫋炊煙,一路鞍馬勞頓的徐麟倒不由得心生出幾分倦怠來。

  一旁的周銳也情不自禁的伸展著一路趕來早已酸漲不堪的臂膀,無精打采的說道:“我大明幅員廣闊,便是這般疾行,要至那義州也尚需二十日光景。徐百戶,我看咱們不如便在此地休整幾日再走吧?”

  “徐百戶,再往前行便近那北虜生聚的遼河套。還當小心為上啊!”楊緒雖老當益壯,此刻說話之間卻也已難掩倦容。徐麟也知諸將辛勞,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沈惟敬,見他微微點頭。這才坦然說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在此屯將歇兩日。”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徐麟小聲的樓安言道:“樓賢弟,還勞你先行一步。前去接洽。”樓安領命而去,片刻之後便引來了一乘小轎。隨著小轎在徐麟馬前落下,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佝僂著身軀,緩步而出。拱手作揖道:“杜家屯屯長杜有容,拜見神機營各位軍爺。”

  徐麟見狀連忙下馬相攙,不想杜有容見到他卻似頗為激動,竟上前緊緊拉著徐麟的手言道:“徐百戶,咱們杜家屯雖非衛所,卻亦是昔日太祖爺征討納哈出時所設。天兵過境、自當接迎。還請速速隨我入屯吧!”徐麟見對方如此客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命胡福、胡壽、顧福同、王升等親兵通傳各營:“入屯之後,務必嚴守軍紀。如有違者,嚴懲不赦。”

  徐麟本以為此地不過邊陲小鎮,縱立屯已逾百年,也終究不過自耕自食而已。卻不想跟隨杜用容入內,卻只見街道兩側店鋪林立、買賣興隆,繁華竟不輸於關內市鎮。見沈惟敬帶著沈嘉旺等幾個親隨已然跑去采買特產,徐麟便不由對杜有容笑道:“老丈,徐麟離京之時,隻道這塞外遼東千裡荒丘,幾曾想過還有這等風景?如此看來,在下實為井底之蛙啊!”

  杜有容聞言也不禁哈哈大笑。撚著花白的胡須道:“徐百戶謬讚了!遼東沃野千裡、物產豐饒,本是天下形勝之地。只因地近北虜東夷、困於兵禍,以致百業蕭條……”見眾人微微點頭,杜有容又繼續解釋道:“本屯能有今日之氣象,實皆賴李總兵百戰之功啊!”

  “李總兵?老丈說的可是那寧遠伯李寅城公嗎?”徐麟聽到此處,連忙拱手問道。“哈哈,咱們遼東又哪有第二位李總兵啊?”聽對方這麽說,徐麟不由得眉頭一皺。因為杜有容感恩戴德的這位“李總兵”,正是一年之前剛剛為右都禦史張鶴鳴所彈劾而遭罷免的遼東總兵李成梁。

  徐麟從孩提之時耳中便灌滿了嘉靖、隆慶兩朝戰功赫赫的“南戚北李”之威名。但稍長幾歲,戚繼光便遭朝野彈劾而去職,種種關於其結黨營私、跋扈剛愎、甚至懼內好色的流言更甚囂塵上。徐麟起初還頗為不信,甚至為了回護自己心中的偶像而與當面誹謗戚繼光的劉秦大打出手。但隨著閱歷的增長,那些曾經篤信過的美好卻最終褪去了光澤。特別是在自己也投身行伍之後,徐麟更開始懷疑這世上是否真存在著那些人們口中百戰百勝、清廉公正的“名將”。故而當李成梁因“掩敗為功、殺良冒首”而遭彈劾的消息傳來,徐麟早已沒有了昔日的不甘和懷疑。反倒有一種理所當然的釋然。

  不過徐麟雖心中對李成梁已頗不以為然。但看著此刻眉飛色舞的杜有容,終究不便當面指摘,只能選擇沉默。卻不料一旁的樓安忍不住插口道:“老丈,你有所不知,那李成梁所部素習欺罔,屢以出塞為名,所戮皆熟夷良民,時有‘懷挾’之號……”可樓安的話尚未說完,杜有容卻已氣得滿臉紫紅,大聲喝道:“小將軍,你說得哪裡話來!”

  徐麟見狀連忙將樓安拉到身後,小心翼翼的說道:“老丈,在下部署多有得罪。徐麟在此替他賠罪了!可此事兵部傳檄,卻是千真萬確的啊!”杜有容聽徐麟這麽說,一時竟也無言以對。只是獨自喘著粗氣,許久才答道:“徐百戶,老朽山野村夫,本不便輕言那廟堂之事。然隆慶五年,虜騎千群、卷地而來。本屯閉門死守,自度難免之際,卻是那李總兵星夜馳援,逆戰盤山,才救下咱們合屯老小的性命。當日凶殺惡戰、血染征袍的景象。老朽於那屯壁之上俱是親眼所見,如今仍歷歷在目。你若說李總兵隻知殺良冒功……”杜有容說道此處,竟語帶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唉,老杜頭,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還提他作甚?朝廷說是,那便就是唄!”就在徐麟不知該如何應對情緒激動的杜有容之際,一個豪邁的聲音卻從不遠處悠悠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只見有一人微笑著負手而立。杜有容聽聞此言,忙用袖子擦了擦泛紅的雙眼,對著徐麟等人苦笑道:“老朽一時失態,還請各位軍爺不要見怪!”

  徐麟雖連忙對杜有容拱手相謝,但目光卻早已不自覺的仔細打量起那位陌生人。只見他亦是須眉皆白,恐亦不下六、七十歲年紀,但卻依舊身材健碩,傲然而立之際,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若不是一身行商裝扮,倒似是一位揮斥千軍的上將。而最令徐麟感到奇怪的是,那老者在自己的注視之下,卻是神情自若、處之泰然。反倒令徐麟感到有幾分不自在。隻得開口問杜有容道:“敢問屯長,那位老丈又是何人?”

  杜有容望著那人,眼神之中似頗為親切,卻偏偏對徐麟的詢問充耳不聞。徐麟見狀只能自己走上去,對那老者深施一禮道:“神機營選鋒百戶徐麟,見過老丈!”那老者卻是撣了撣衣袖道:“閑雲野鶴,豈敢受軍爺大禮!”徐麟見他雖言辭倨傲,卻終究沒有拒自己於千裡之外,便繼續說道:“在下觀老丈器宇不凡,莫非也曾執掌虎賁?”

  那老者不禁一笑,坦然道:“徐百戶好眼力,實不相瞞,老夫便是那遼東先總兵李成梁……”就在眾人聞言不無錯愕之際,那老者才徐徐言道:“遼東先總兵李成梁帳下親兵李得全是也!”徐麟初聞其自稱李成梁之時,也為之一驚,甚至一度信以為真。但轉念一想,那李成梁自去年卸任以來,已奉旨進京伴駕。萬不會現身於此。因此當聽他道出身份之際,也不禁松了口氣,連忙跪倒,言道:“原是前輩,還請受在下一拜。”

  “唉,老朽本不過一介蒼頭,更已卸甲多年,徐百戶何須如此大禮?”李得全方伸手將徐麟扶起,始終緊隨在徐麟身後的楊緒卻突然開口問道:“在下聽聞,萬歷二年李前輩曾單騎詗虜,於羊房屯道逢虜騎五十余人,以寡敵眾,仍斬首一級,奪馬八十頭?可有此事?”李得全知楊緒是故意說錯了幾個處,以考問自己,便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然塘報所載多有錯漏。此乃萬歷元年十一月之事,非萬歷二年矣!遇敵之處亦非羊房屯,而在那亮子河畔。老朽所奪虜騎不足八十,不過七十有三爾。”

  楊緒見他所言無誤,連忙拱手讚道:“前輩神勇!”李得全輕輕擺手道:“閣下謬讚,此事雖駭人聽聞,實則不過稀松平常。”徐麟聽他這麽一說,倒是覺好奇,便連忙問道:“前輩何處此言?”李得全哈哈一笑道:“徐百戶,你久在京師,恐尚不知九邊之事吧?”徐麟雖為對方所揶揄,但此刻也只能頷首道:“前輩教訓的是,敢聞其詳。”

  李得全這才坦然道:“是年正月,泰寧部黑石炭、速把亥起兵來犯沈陽、四月土蠻複寇遼陽、十月朵顏部兀魯思罕又欲奪我寺兒山台。然北虜雖眾,各部不相統屬。是以李總兵率我等轉戰四方,終獲全勝。三戰之後,北虜為之膽喪,老朽出哨二百裡,所見虜騎少者三四十、多者五六十,皆散漫唏噓、殊無鬥色。方得以趕散一旅,奪其馬群而歸。”他雖說得輕松,但終究難掩臉上那驕傲得意的神色。

  正在說話之間,幾個壯漢腳步匆匆趕來。為首一人滿臉傷痕,顯得異常凶惡。站在徐麟身後的樓安、顧福同等人竟下意識的將手握於那刀柄之上。但那人卻只是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便恭恭敬敬的對李得全道:“李公,飯已做得了!”李得全微微點了點頭,卻對徐麟言道:“徐百戶,若有雅興,不妨也來坐坐!”徐麟本有意推辭,但對眼前這位老者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好奇,也便拱手道:“前輩相邀,敢不從命!”

  簡單安排了一下軍中諸事,徐麟便欲跟隨李得全動身。不想那楊緒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在徐麟耳邊小聲說道:“此人應對從容、氣宇軒昂,身邊親隨亦皆百戰之余,恐非一介親兵那麽簡單,徐百戶還當慎之。”徐麟點頭稱是之余,也低聲言道:“楊總旗,這營中之事便交托於您。我帶周銳、樓安兩人同往,定要一探此人的虛實。”

  徐麟等人跟隨一路談笑風生的杜有容與李得全,信步穿過杜家屯繁華的街巷,轉眼之間便來到了一座頗具規模的客棧之外。此時數十名僮仆打扮的男子此刻正與那店房的夥計一同忙著裝卸車輛、喂飲馬匹,倒也甚是熱鬧。徐麟雖離京日久,但一路皆有郵驛、縣所接迎,倒是第一次見到此等景象,頓感新奇,見那些僮仆見到李得全之後,更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躬身向其行禮。更不由得拱手問道:“前輩,這些可都是您隨行之物?”李得全微微一笑,坦然答道:“老朽自離來行伍以來,便以行商為生。仗著前幾年的太平,倒也攢下了些家當。”

  徐麟正欲再問,卻只聽不遠處的馬廄中傳來一陣聲振屋瓦的嘶鳴。徐麟雖未見其形,但僅聞其聲,卻已知乃是一匹難得的烈馬。剛想扭頭望去,站在他身後的周銳卻早已按耐不住的邁步上前。李得全側旁的那疤面壯漢見狀,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擋在了周銳的面前。惡狠狠的說道:“汝欲何為?”周銳身為國舅,在京中早已頤指氣使慣了,便隨口說了句:“讓開!”便欲抬手推開擋在面前的那人。卻不料對方本就身材壯碩,且有意為他為難。周銳這一推之下,不僅沒有撼動對方半分,自己反倒被手上傳遞而來的暗勁震退了兩步。

  “你……”周銳惱羞成怒之下,便本能的摸向了腰間所懸的佩劍。徐麟見那疤面壯漢雖仍時冷笑著負手而立,但其身後的一乾夥計卻紛紛將手伸入腰間、袖口,便連忙拉住周銳,柔聲對那壯漢言道:“這位周兄本是愛馬之人,方才聽到那良駒鳴吼,便欲一觀。還請小哥行了方便。”可疤面壯漢卻只是充耳不聞,直到聽那李得全吩咐道:“希周,便讓他們看看吧!”這才哼了一聲,轉身領著徐麟、周銳等人來到了這客棧的馬廄之中。

  徐麟雖家中貧寒,卻也對那寶馬良駒甚是神往。因此對奉旨選鋒之時鷹揚衛指揮使胡琨贈他的那匹“踏雪”頗為鍾愛。但“踏雪”雖頗為神駿,與此刻徐麟眼前所見的廄中群馬相比,卻是多有不如。而在那四五十騎皆堪稱神駒的良馬之中,那一匹通體火紅、壯若牤牛的烈馬更顯得格外扎眼。見有生人前來,那赤駒更是咆跳不止、鬃尾戟立,竟仿佛要脫韁而出、擇人而噬一般。

  徐麟雖對此馬甚是愛慕,卻也知其絕非尋常之物。便向那李得全問道:“此馬如此雄壯,不知前輩於何處覓得?”李得全甚是得意的頷首答道:“此廄中皆為老朽於塞外所購之鐵蹄馬, 其中最烈的赤駒更乃其種群之首。北虜喚之‘兒馬子’的便是!”

  早已目不暇接的周銳聞聽此言,連忙上前抱拳道:“在下深愛此馬,願傾囊沽之,還望前輩可願割愛?”不想那李得全並不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周銳一番,這才緩緩的搖了搖頭,似乎甚是無奈。周銳誤以為對方是怕自己吝嗇金錢,連忙取下自己腰間那禦賜的玉牌,雙手奉上道:“此物雖非價值連城,卻也值個百八十兩,便權且充了定錢。”不想那李得全卻輕輕的握著周銳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非是老朽不忍相贈。乃是這‘兒馬子’性情暴烈,非是軍中上將,不可驅策。若勉力為之,恐反受其害。將軍所需腳力,便從其中任取一匹便是!”

  周銳起初還有些氣惱,但見對方語氣真誠、言之在理。也隻得收起玉牌,拱手謝道:“前輩教訓的是,在下定當多多歷練,以求能早日降服此馬。”言罷,便頭也不回的便徑直離去。徐麟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早已摸透了周銳的脾氣,此刻自知不便挽留。隻得苦笑一聲,好奇的向那李得全問道:“前輩,您網羅此等神駒寶馬,不知欲往何處啊?”李得全手撚長髯,轉頭望去東方。淡然答道:“老朽此番所往,正與徐百戶相同啊!”見徐麟滿臉疑惑,李得全更直言不諱道:“朝鮮、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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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珠子河:即後世之繞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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