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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宇宙開拓史》第59章 逃離火星三・逃亡
  柳恆飛和伊澤爾·加西亞就生活在這樣一個全太陽系人類惶惶不可終日,而火星這個看起來“次要”之地卻被有意地在諸多記錄忽略當地人們生活慘狀的時代。面對那顆編號為2973161的鐵質小行星將於差不多八十年後撞碎火星的命運,居住在這顆紅色行星上,特別是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的人們來說,等同於在可見未來的滅頂之災。

  “我記得新聞裡說過,五十多年前,地球上的聯合國制定了一個叫做什麽‘尾聲’計劃的東西,據說就是為了對付那顆要撞到我們火星的小行星。你聽說過吧?”伊澤爾·加西亞圓睜的眼睛比他們剛認識時更大了,但現在的“大”卻是因為饑餓造成的眼眶深陷。

  “是,這個消息千真萬確,但沒用的。這五十年來,或是你懂事識字以來,聽說過這個計劃有任何進展嗎?沒有的,我能理解可能有些細節涉及機密或是一些什麽暫時不能公開的,不確定性很高的研究。但是,在我們火星還有小行星帶的太空站都已經快逃走三分之二人口的情況下,宣布一些能讓大家有點希望的信息不過分吧?而現在的情況是,什麽都沒有。即便是編造一些鼓舞人心的似是而非的消息,地球都懶得做了。”這是柳恆飛半年來至少第四次向伊澤爾,自己唯一的愛人認真解釋這個對方反覆問自己,但又因為食物短缺造成的記憶力減退,一直被提出的問題了。

  “看來,幾十年後我們會隨著火星一起陪葬,是肯定的嘍?”雖然被同樣日漸消瘦的柳恆飛肩頭的骨頭硌著自己的太陽穴,伊澤爾依然能感覺到無比的溫馨。長期的營養不良,已經讓即便是“基因多樣性計劃”培育出來、抵抗力、免疫力以及很多身體機能上都“優選優育”的兩人,都已經難以抵抗蛋白質、維生素與糖分缺乏帶來的脫發、肌肉萎縮和水腫等現象。

  “是啊,應該是真的。那些但凡是有點能力或是信用點的人,這兩年多來都坐著飛船逃回地球去了。雖然按模擬數據來看,那個小行星撞碎我們火星後,火星的碎塊有百分之七十一的可能性撞上地球,但地球上的生物依然有百分之二十九的可能性存活,不是嗎?百分之零,對比起百分之二十九,在有能力選擇的情況下,這實際上根本不算選擇,對吧?親愛的。”柳恆飛有氣無力,但依然清晰地對愛人說道。

  “哈……看來,我們這樣的人,在今後的那些記錄裡,注定連名字都不會有,只會出現在‘火星被小行星撞擊並解體,星球上的一百五十萬人全部遇難’這樣的數字裡,是吧?哦,對了,一直想問你,雖然聽起來有點傻,如果這幾年能發明出那種超光速的飛船,人類能逃出這樣的厄運嗎?”伊澤爾看著柳恆飛的臉問。

  “你啊,真是改不了時時都異想天開的習慣,餓得沒力氣都在胡思亂想。不過這個問題我真考慮過,哈哈哈,我把我以前想的和你說說。

  我覺得還得看這個超光速是超了多少倍的光速?比如說如果有了從地球“幾分鍾”到火星的飛船,這個幾分鍾我們就按5分鍾,300秒算好了。地球到我們火星之間最近大約5500萬千米,最遠大約4億千米。按最遠的算,這樣的速度可以達到130萬千米每秒,大約是4倍多一點的光速。這個距離在太陽系內,還算不錯的速度,但如果擴展到星際空間,我覺得還是不太夠。

  我們如果忽略物體或是物質接近光速時候出現的相對論效應,發揮我們的想象力,

讓人類可以達到的那個超光速可以是幾倍、幾十倍、上百倍光速,但即使這樣,這種速度宇宙的廣袤依然是十分孱弱、渺小的。我們這樣看,比如十倍光速是10的一次方、百倍是10的平方、千倍也就是10的三次方,但宇宙的距離尺度卻比這個增長得快太多。  比如,三十萬千米,也就是差不多等於地球和月亮之間的距離,是1光秒,而1光分就已經是三十萬千米的六十倍,1光時就是三千六百倍,也就是10的二次方量級。到了光年,所定義的距離就已經是光秒的10的九次方倍了。我們都知道,宇宙裡只有很小范圍的距離會隻用到“光年”這樣的距離,銀河系這種在宇宙中不算很大,甚至只能算微小的結構,銀盤直徑都是用“十萬”加在“光年”前面來表示的……

  所以你看,從我們自己可以想象的技術手段來說,也許達到十倍、二十倍、一百倍光速是能理解的范疇,但如果是“十萬億”倍光速,就真的只是個數字了……

  除了剛才說的問題,再比如說去離太陽系最近的恆星比鄰星,光速需要四年多一些,4倍光速的情況下,如果不考慮相對論因素等等,也需要1年。而這時候就存在一個問題,如果人類可以在數倍光速的條件下移民,那麽會呈現一個什麽樣的治理和社會結構?”

  “社會結構都會有區別嗎?我還以為,如果真的人類能逃過這一劫,能往更高文明層次發展的話,社會體系和結構也會和現在差不多……”伊澤爾輕聲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會的,剛才我們假設只是單旅行速度超光速,而通信速度有沒有超光速呢,對吧?如果無線通信速度被限制在光速的極限之下,那麽兩個星球,或是星系之間的通信方式,將變成人類開著超光速飛船送信。這樣的話,從治理結構來說,不知道會不會回到電報發明之前的年代那樣?也就是旅行速度、通信速度、軍事部署速度將無限接近。

  這將和目前的世界有很大區別。比如從電報大規模應用以後,基本人類的通信速度達到了光速,全球,甚至在地月系統中在不計成本的情況下可以實現實時通信。而維持政治統治的軍事力量部署速度,即便到今天,也不過就是很接近三五十倍音速而已。而通常平民的旅行速度,也不過就是十幾倍音速,到火星的時間也還是要以月來計算。

  也許,有了超光速以後,在一定范圍內,比如內太陽系或是太陽系內,生活的便利性和豐富性會大大增加,因為人類有了整個太陽系的資源來維持自身的生活和生存。但如果擴展到星系,或是星系團的尺度,即便10倍光速條件下的旅行速度也以年為尺度,那麽整體人類的政治生態可能會回到類似電報發明之前的世界吧?”柳恆飛認真地回答著,剛才倒睡自己懷中愛人的問題。

  “謝謝你恆飛,你一直都對我那麽認真,即便是這種我自己都覺得傻的問題,你都這麽好好地和我說……認識你以前,真沒人和我這樣說過話……我好累,我想閉一會兒眼睛……”伊澤爾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睡著了。

  看著睡著的伊澤爾,柳恆飛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麽,他希望自己和這個難得,能談得來的愛人永遠相處下去,而不是幾十年之後和這顆兩人出生的星球一起灰飛煙滅。這時,柳恆飛也閉上了眼睛,思索著。

  逃回地球,似乎是唯一的出路。想到這一點,柳恆飛心中不免惆悵萬分。在自己度過的二十二年人生裡,他從未離開過火星,甚至沒到過火星的同步軌道太空站遊覽過。柳恆飛不知道假設自己和伊澤爾到了地球,多長時間才能適應可能讓兩人寸步難行的重力。

  但……為了活下去,重力又算什麽呢?只是,即使到了地球,兩人應該去哪裡呢?能活下去嗎?在難以想象的重力條件下,做任何與體力有關的工作,兩個人至少在一段時間內都形同廢人,那裡會有能照顧兩人的救濟站嗎?不知道在地球軌道的太空站裡能不能找到一些打雜的工作呢?

  柳恆飛和伊澤爾從星際網絡裡聽說,現在的地球也亂糟糟的……不過想想,火星的情況比那些有關地球的新聞和小道消息更糟糕百倍,但這裡的情況要麽是沒人關心,要麽是沒有任何消息能被送達大眾的視野裡。火星,也許真的成了一個被遺忘廢棄的地方了吧?如果自己和伊澤爾順利“偷渡”回地球,那還在火星的這近兩百萬居民怎麽辦呢?唉……

  雖然想想這些都可怕,但只要回到地球,生存幾率不就從百分之零上升到個位數了嗎?懷著絕望,而又原始的生存欲望,柳恆飛決定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為自己和愛人,在這個形同末日的時代,贏得哪怕一絲的生機。

  在過去一年多找工作的過程中,柳恆飛走訪過很多行業的一線崗位,其中就包括塔爾西斯城中央物流中心。雖然他沒能得到配送員或是裝卸機操作員的工作,但柳恆飛還是經常光顧這裡。原因在於,當火星上所佔比例不大,但依然數量可觀的那些有錢人花高價錢買來一家人返回地球船票時,往往他們的座位只能是臨時從貨物中清理出來的狹小角落。而這個時候,來自地球的飛船管理員會要求這些人遺棄那些已經打包好,小山一樣的行李。往往在苦苦哀求後,他們也只能把其中的一小部分帶上貨運飛船。

  這些有錢人被遺棄的那些行李裡面,往往有不錯的日用品,甚至有小孩的零食等等,讓柳恆飛垂涎三尺的東西。這一年多來,每過一兩個標準月,柳恆飛就會和物流中心附近的幾個流浪漢,躲在物流中心的轉運站附近,等待那些已經登船有錢人留下的行李。雖然有時候不免有語言衝突甚至拳腳相向,但作為都已經營養不良的拾荒者,大家最後都達成了“悄悄拿走自己那一份”的默契。

  在物流中心附近,除了能為伊澤爾帶回糖果、乾糧和一些他們只在廣告上見過的化妝護膚品,柳恆飛還能摸準大致下一班回地球飛船的時間。而這個時間,就是柳恆飛逃離火星計劃裡最重要的信息。

  費先科夫隕石坑東側一百二十千米,當費先科夫射電天文台的留守人員發現他們時,兩具左手握著右手,面朝天空的真空服裡已經沒有了水分和空氣。當塔爾西斯城治安處的執法人員充當臨時入殮師為兩具屍體清理遺物時,在男性死者的內包裡發現了一封信,信上內容是:

  “

  她的名字是伊澤爾·加西亞,身份編號MARS230112071901。

  我的名字是柳恆飛,身份編號MARS230207032987。

  如果有第三個人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們沒能完成從塔爾西斯城到滕比太空站的步行旅行。

  半個標準月前,食物配給已經下降到了最初的不到百分之三十,而在可見的未來,似乎這個數字有降低到個位數的風險。我和我的愛人伊澤爾唯一的願望是可以活下去,但似乎這個基本的奢望在火星上已經很難很難實現了。 就算我們能吃飽又怎麽樣呢?我們難道在幾十年以後看著小行星把我們燒成焦炭嗎?

  沒辦法了,我們只能孤注一擲,看看有沒有逃回地球的可能性?雖然地球也有大概率遭殃,但那也只是大概率,比起必然的毀滅總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十多天前,我通過朋友知道了,將有一艘運輸飛船會離開火星前往地球。我們這些連食物都需要救濟的人自然是無法支付船票,所以我們決定想辦法偷偷混進飛船的貨艙裡,“偷渡”回地球去。而橫貫在我們面前的是塔爾西斯城和滕比高地之間差不多一千千米的路程。我們不知道在已經餓了快兩年的情況下,體力能否支持自己堅持到目的地。但這值得一試,不是嗎?不然我們將錯過一個標準年內的唯一一班貨船。

  我們千方百計收集了夠我們果腹二十天的食物和水,但願能達成我們這個願望吧?

  再見了,火星,再見了,塔爾西斯,再見了,奧林帕斯山。”

  在伊澤爾·加西亞和柳恆飛去世後的第一百零九天,地球宣布“尾聲計劃”的全部基礎理論研究完成,並開始聚集整個太陽系人類可及的資源來製造可以炸毀那顆滅世鐵質小行星的聚變核武器。兩人的悲劇是整個人類在探測到小行星後,大衰退時代地外人類定居點若乾悲劇的縮影。伊澤爾·加西亞和柳恆飛的故事被火星的留守人員艱難地保存了下來,並同許許多多的同類故事一起儲存在了人類的歷史資料庫裡。——《人類宇宙開拓史》第三部,《大衰退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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