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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宇宙開拓史》第56章 白臉黑袍六
  《真誠速補製造規程·絕密》節選:

  材料一:褐藻神經毒素

  此材料只能接受捕撈於北美阿拉斯加北極圈以內,每年11月至1月之間,下午19點至凌晨3點之間的野生褐藻。褐藻在捕撈後12小時之內必須進入加工程序,超過此時限未加工的原料必須放生。

  當捕撈的藻類進入工廠後,即進入複壯、選育環節,該環節可以讓最終產品夠高的優質蛋白質含量、合理的氨基酸配比比例、豐富的藻藍蛋白、多糖、足夠的維生素、微量元素等等;而藻種的使用還存在退化的問題。而這裡面的“微量元素”就是這個美妙的自然生物,能為我們提供的最美妙產物。

  藻類的乾燥是非常重要環節,因為結束複壯階段的褐藻依然十分脆弱。從水體裡面采集上來的褐藻,在二十攝氏度的自然恆星照射下,十五分鍾以上,這些藻類的主要功效,包括褐藻蛋白和微量元素就會損失百分之七十五以上。我們在某地,存放於地下的成套非高溫褐藻瞬間乾燥設備。這套設備能在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內使藻粉急速乾燥保鮮,確保我們褐藻粉末的有效物質完整保留,同時確保不混入雜質。

  注意,在調製真誠速補時,需要把褐藻神經毒素原液稀釋180倍至220倍之間,具體倍數依照使用場景和另外兩種配方的比例而定。

  材料二:賽拉胡魔鬼椒的辣椒素

  出產於南美洲危地馬拉克薩爾特南戈省,省會克薩爾特南戈市西南角的阿爾瓦拉多瘋人院周邊,大約三萬平方米“院產”自留地莊園裡種出的“賽拉胡魔鬼椒”。這種顏色通常由暗紅色過渡到墨綠色的不起眼辣椒,通常在采摘狀態下辣度,即史高維爾指標( scale,簡稱SHU)可以達到530萬以上。要知道,公元2018年時,一條未經證實的新聞顯示美國人埃德·柯裡(Carolina Reaper)栽培出的辣椒屬辣椒,X辣椒(Pepper X),為有史以來有記錄的最辣辣椒,而它的史高維爾指標僅為318萬。318萬SHU這個數字,如果是在整個室女座超星系團人類的記錄裡,確實是最高的植物辣椒的辣度,當然,教派私產賽拉胡魔鬼椒的偉大功績,不可能讓平庸的人們去分享。

  賽拉胡魔鬼椒的發現,全部應該歸功於唯一家園生存教派在南美洲分區的長期努力。在該分區教派人員的努力下,阿爾瓦拉多瘋人院的管理層已經全部被滲透,每年大約3噸的賽拉胡魔鬼椒可以全部為教派使用。

  賽拉胡辣椒素的製作相對簡單:在攝氏三十五度至三十九度的陽光下,將采摘的辣椒曬大約103個小時,將辣椒的含水量降低到百分之十三以內。曬乾後的辣椒將通體呈現鮮紅色,此時所有接觸辣椒的人類必須全副穿戴防護裝備,不然人類皮膚將受到永久性傷害。

  將曬乾辣椒去梗後,需要放進八十七至就是攝氏度的封閉性炒鍋裡進行最後翻熟,在翻炒結束後,辣椒的含水量將降低到百分之五以內。含水量百分之五的賽拉胡魔鬼椒很容易破碎成顆粒狀,而這種顆粒狀的辣椒粉末,就是最終將用來製造真誠速補的原料之一。

  材料三:加爾各答三十七級香料煙

  出產在印度恆河流域西孟加拉邦首府加爾各答東北五十千米秘密農場的香料煙,是真誠速補的最後一味原料。

  通常的香料煙草在收割以後,是使用“晾曬”的方式殺青。這種曬青的方法通常會用於評級較高的煙葉原料,

而眾所周知的是,在當地的大批優質煙草被歐洲殖民者以當地民眾無法承受的價格“收購”走以後,那些窮苦的人們只能用散落在田間的,幾近霉爛的煙葉來製作自己的“口糧”。這些幾乎已經沒有煙葉形狀的葉片,被當地人放進大炒鍋裡反覆翻炒,同時加上當地人喜歡的種種香料,最後切絲後用恆河中漂浮的樹葉抱起來儲存。雖然原料和獲取已是“低級”得無以複加,製作工藝也粗糙得讓周邊的歐洲殖民者都無意多看一眼,但這樣的煙絲產品卻讓這些底層民眾可以苦中作樂,讓他們可以頂著炙熱的陽光繼續勞作。  在公元1756年六月,當地人民把殖民者軍隊的俘虜關押在那座著名的威廉堡,也就是後來被稱為“加爾各答黑洞”的14乘18英尺見方房子裡時,為了戲弄這些曾經把刀劍槍炮強加在自己頭上的暴徒,當地人把這些歐洲殖民者平常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當地底層香料煙扔給土牢中的囚徒,看這些擠在狹窄空間裡可憐人的反應。令人驚訝的是,那些146個被囚者中最後活下來的23名幸存者,都口服了這種平常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劣質煙草。

  一種可以控制人類心靈的褐藻毒素,加上一種可以讓人類神經隨時感受到地獄一樣痛苦的辣椒素,再加上一種能讓人類神經熬過最極端折磨的香料煙草,結果就是教派最頂級的秘方——真誠速補。這樣的藥劑,可以讓服用者在一個標準小時內吐露自己內心所有的秘密,並可以在七十二小時內,完全成為聽從教派命令的忠實信徒。

  羅尼布柯星的西半球,羅尼布斯鎮,那間千年古樹懷抱的那間古老咖啡館裡,耿思晗拿起那個平平無奇的杯子,喝下那杯香氣濃鬱的羅尼巴切爾半烘焙咖啡。僅僅被稀釋了167倍的阿拉斯加褐藻神經毒素已經通過她的消化系統迅速入侵了循環系統,然後它的獨特功效在幾分鍾內通過神經系統,顯現在了這位被害女孩的行為上。

  在真誠速補嚴格計量增進的那兩個半標準月裡,耿思晗漸漸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往日充滿活力的褐色皮膚,也失去了對周圍事物的敏銳感知力,更失去了她一直對之充滿愛與熱情的植物與動物的憐憫,最重要的是,她最重要密友楊亦的形象也在大腦中漸漸揮發,模糊了。而這個狀態的耿思晗,被它們裹挾著漸漸接近她與楊亦共同生活了快三十年的星球。它們,準備對楊亦下手了。

  當楊亦與耿思晗“初次”路邊重逢,楊亦久違地擁抱自己好友時,塗抹在耿思晗頭髮上那些僅僅稀釋了八十七倍的阿拉斯加褐藻神經毒素,順著楊亦的鼻子直接開始了對她的第一次侵蝕。

  當楊亦在醫院兩次為自己好友排隊時,站在她前面的那個黑衣人手中,那本蹩腳的“外語書”上,是教派多年來潛心研究出最簡單有效的催眠語句。

  當楊亦帶耿思晗回家的那一個標準星期裡,它們的人自己操刀,在楊亦可能接觸的物品裡,都放入了適當比例和含量的真誠速補。

  當楊耿二人被它們擄掠回老巢“家園星”後,長達半個標準年對她們兩人使用真誠速補的“人格改造”。這使得這對本來過著愜意、自我、安閑生活的好友永久地忘記了往日的愉悅,覺得自己生來便應該居住在這個沒有“天日”,沒有繁星和日出日落的冰冷星球上,每天背誦著那些描述想象中數百億年後混沌黑暗宇宙的末日詩篇。

  直到……

  “

  ……

  過不了多久犧牲開始

  反對的人被逐入殉教者的道路

  不久修道士和大修道院長

  連見習僧也快絕跡

  蜂蜜比蜜燭

  可賣得更高的價格

  宗派的創始者對告發者生氣不已

  演戲的……小屋……裡畜生在製造情節與場面

  作者因為昔日的淘氣而偉岸無比

  世界因為宗教分離而亂七八糟

  ……

  ”

  ——《諸世紀》第二章,諾查丹瑪斯公元1554年著

  對於唯一家園生存教派這種用末世理論招攬信徒的組織來說,十六世紀法國預言家諾查丹姆斯的著作自然是它們用來印證自己“合法性”和所謂“傳承性”的絕佳古籍之一。它們時常會讓數十位穿著黑袍、臉色慘白的男男女女在沒有任何照明的巨大房間裡詠頌這類文章。而它們沒有預料到的是,這段作者對於自己所想某段未來的預言,這段十四行詩中出現的“小屋”這個不起眼的詞匯,卻意外喚醒了楊亦與耿思晗埋藏在心靈最深處的自我。

  早在多年前,楊亦與耿思晗曾經閑聊過有關人與人無法透視心靈而造成無法相互信任的問題。由這個話題,兩人天馬行空地想到,如果兩人深陷某種無法交談、甚至無法交換眼神的危險境地, 應該如何自處。

  生性中凡事都想“鑽牛角尖”的楊亦順延著這個思路翻閱了很多書籍,她找到了“深度催眠下程序植入技術”。這是一種古老的深度催眠技術,原本用於治療那些對精神藥物有嚴重依賴性的患者。而這種療法的關鍵在於,將“患者”深度催眠後,在她或他的底層意識中“下心錨”(又叫“種心錨”或“設置心錨”)。這個“下心錨”一般可以是一個動作或是一個詞語,在患者依賴性病症發作的時候如果有人說出這個詞語,往往可以讓此人緩解或是停止對那種依賴性的心理幻想。

  在楊亦對耿思晗介紹了這一整套深度催眠的方式後,對什麽事情都會感十二分興趣的耿思晗自然躍躍欲試。兩人又經過了長達一年的研究和自學後,開始試著為對方“植入”一個能喚醒底層自我的“下心錨”。只是,被深度催眠者一般都不會知道對方給自己準備的這個詞語是什麽,只有在“那個時候”才會真正發揮作用。

  而兩人不愧為一起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數年的密友,她們不約而同地給了對方“小屋”這個詞,作為兩人跨越理性、激情和時間的約定。

  當二人隨著眾人反覆朗誦這一段十四行詩時,在讀到“小屋”這個詞時兩人都不自在地發出了心靈深處的顫抖,以至於造成了旁人無法察覺的細微咯噔。

  在那一“天”結束時,兩人在某個霎時間對望的眼神,就表明這個心底裡的意識開始覺醒。只是,在這個遠離人類文明的黑暗星系裡,楊亦和耿思晗這對經歷苦難的密友應該如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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